「說。」
李道玄面無表情,早有心理準備。
而事先打探來了消息的朱業則是顯得很是焦急,他是知道李道玄幾個的實力的。
可就算知道,依舊露出如此神色。
說明這事……很不小。
讓他覺得,甚至可能對李道玄幾個產生威脅。
「黃家鎮鬧邪祟了!」
剛剛坐下的李道玄點頭,這點,他猜到了……多半還是很兇的邪祟。
「甲級?有領域的?」
方節追問道。
站在場中的朱業點頭,咽了咽口水,「據神巫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黃家鎮那邊,先是出了太歲,很多食谷者蜂擁而至,隨後又爆發出甲級邪祟事件。」
「現在神巫城便是差遣巫使將那一帶都封住了,但卻要咱們去那裡集會議事……」
「神巫城那邊到底是打什麼主意啊。」
朱業環顧一圈,他是真的有些焦急。
方節摸著下巴,說道:「神巫城議事,不止是我們周邊這五個小城的巔峰食谷者會過去,神巫城城主必定也會來。」
「這陣勢……什麼樣的甲級邪祟解決不了?」
「放心,問題不大。」
分析完畢之後的方節搖搖頭,繼續說道:「只要我們稍微去晚一點,說不定等到了那,邪祟都已經被解決了。」
「這倒是,也有點道理。」
周絮跟著表示了贊同。
「有關那甲級邪祟,有具體的消息嗎?」李道玄看著朱業問道。
「有……但很多,屬下分析都是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具體哪個才是真的,我把握不住。」
「沒事,那就都說說。」
朱業頷首,伸手從衣袖當中抽出三張白紙,顯然也是早有準備。
他看了眼手上的第一張白紙,說道:
「第一個說法就是那個甲級邪祟,是一頭敲鐘鬼,據說是黃家鎮的廟祝,只要他一敲鐘,聽到鐘聲的人都會立馬死去,而且領域還能讓人陷入無盡的苦悶。」
他抽出了第二張紙,將這第一張紙壓在了手底。
「第二個說法,說鬼依舊是那個廟祝,但卻不是敲鐘鬼,而是黑狗哭墳……那個廟祝身前養了條黑狗。
現在死後化作邪祟,便是帶著黑狗遊蕩在黃家鎮裡邊,但凡撞見了黑狗哭墳這個靈異的,也是必死。」
說完朱業又抽出來了第三張紙,繼續說道:
「這第三個說法,則是說鬼根本就不是那個廟祝,而是另外的一個屠夫,黃家鎮的屠夫,見人就砍,很兇。」
三張紙都說完,朱業又將其放到了李道玄面前。
他掃了眼,沒有多看,「消息倒是雜得很,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鬼不止一個?」
方節說出了他的猜測。
李道玄點頭,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實力什麼的暫且不說,至少眼光這一層面,方節還是多少有點了。
「廟祝和屠夫肯定都是鬼,至於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甲級邪祟,或者說哪個更凶,就得去了才知道了。」
李道玄說完,周絮也是看向了朱業,問道:
「黑狗哭墳這靈異,有具體點的消息嗎?」
朱業稍一回想,說道:「流傳的說法就是說,有人在黃家鎮裡邊,撞見那個廟祝帶著他的黑狗,在路邊朝一座墳墓燒紙哭泣……但是哭的其實是那條黑狗,不是廟祝。」
「撞見的人死了,只有一個六流【打更人】逃脫,才傳出了這消息。」
「有什麼講究嗎?」
李道玄朝周絮問道。
後者微微蹙眉,「暫且也不清楚,具體還是得去看了才知道。」
「嗯,那就早點出發吧,反正遲早都得去,甲級邪祟而已……死不了。」
李道玄難得說了句鼓舞人心的話。
「嗯。」
朱業一見李道玄他們幾個起身,「馬匹行囊什麼都已經備好了,城主請隨我來。」
李道玄頷首,一步踏出,虎岳也已經侍衛在身前了。
「我們這次離開,城內就交給你倆了。」
「是。」
「城主大人放心。」
看著他倆,目前來看,李道玄的確是可以放心,一個是治理城池的好手,一個又能監察全城,還擁有近乎六流無敵的實力。
只要不是河母復甦,或是別的甲級邪祟突然來犯。
手巫城內,的確可以暫保。
「嗯,走了。」
不多時,四匹快馬離開了城主府。
朱業和虎岳兩人,就這麼守在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
只是在外人看來,卻是只能看到朱業一人,而看不見虎岳這尊城隍。
凡人生而開天眼而見鬼神,只是隨著年齡變化,天眼自合,只要鬼神不現身,就再難得見了。
虎岳雙手攏袖,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其中清氣香火在他袖間縈繞。
他頭也沒回,但卻好似能察覺到朱業的神色似的,「朱家主,你怎麼好像……並不是很擔心?」
先前李道玄他們幾個還在時,朱業的焦急,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可現在從他平靜的臉上看來……裝的,都是戲一場。
「擔心?」
直到再也看不見李道玄他們幾個的背影,朱業才收回目光,「你可以擔心城主會經歷什麼危險,但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哦?」
始終淡定的虎岳不淡定了,扭頭詫異地看向他。
朱業腦中念頭一一閃過,他想到了他從史書上看到過的那些歷代的妖孽們的經歷。
也想到了李道玄自從出蒲柳鎮以來的這些遭遇。
危險的確有。
但每一次危險,卻都是李道玄變強的契機,是他的跳板。
「有空我跟你說說城主大人的過去,你就知道了。」
虎岳猶有些不太相信,「你真就不擔心?」
朱業擺擺手,已經轉身開始遠去,「不擔心……因為他是李道玄啊。」
……
北門出城,而後沿著官道可以直通風穴城。
風穴城再往北,才是黃家鎮的所在。
手巫城內還有著不少人來人往,尤其是有了城隍,城內沒了那麼多的邪祟以後。
可等出了城,這官道上就幾乎是見不到幾個人影了。
鬼影也沒幾個。
倒是墳冢屍骨見了不少。
悠悠三天後,李道玄幾人停在了一條河邊休憩,這河名叫「煙波河」,乃是搖影河的其中一條支流。
從風穴城以北發源,流經風穴城後,再注入了搖影河。
時間還是晌午,所以馬匹也就隨意放在一旁,任由其吃草。
周絮他們三個圍在石頭邊上吃著乾糧,李道玄則是和以往一樣,拿著塊餅子四處遊走。
吃這東西,不走起來他吃不下。
「這地方應該是常年都有人歇腳的,地面都被踩禿嚕皮了……倒是和朱業的頭頂有點像,都快禿了。」
方節邊吃邊吐槽道。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白珺翻了個白眼,有一口沒一口的,眼神卻是始終落在李道玄身上。
「這地兒也沒見到屍骨,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李道玄耳邊響起著方節的聲音,他卻懶得答理,將手上的最後一口餅子吞下,來到了這煙波河邊蹲下。
時臨冬季,天無大雨,河水倒也算清澈。
李道玄先是看了眼對岸,雖說比不上一眼望不到邊的搖影河,但這粗略估計之下,大概也有那麼四五十米寬了。
河中也沒什麼巨石,水流平穩。
李道玄剛想說不知道這河裡有沒有魚,可再一低頭,卻是猛地站了起來。
「主人,怎麼了?」
始終盯著他的白珺兩步便是跑了過來,來到他身邊,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河面靜悄悄,沒有絲毫的靈異出現。
方節兩人也是跑了過來,眼神當中帶著一絲詫異。
因為他們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但李道玄剛剛的表現,卻絕不是這樣。
「李哥,你剛剛是……」
李道玄臉色如常,「我剛在這河裡看見了我的……屍體。」
「屍體?這怎麼可能?李哥你看走眼了吧?」方節不信邪,還踢了塊石子下去。
石子打破水面,泛起漣漪,依舊沒有什麼別的靈異事情發生出現。
「興許是吧。」
李道玄想起了他初到手巫城時,也曾在客棧水中見到了類似的場景。
當時面板給出了文字提示,這次……也有。
【你遠走山水,你於搖影河支流水面倒影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你將淹死在無盡的搖影河中,永遠沉淪,你的生存點+3(藍)。】
差不多的言語。
同樣的畫面。
說明剛剛的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李道玄心中愈發有些擔憂,若說別的事情還好,可這面板上的文字提示,卻不得不讓他放在心上。
死在搖影河……李道玄能想到的,也就是下一次的河母復甦了。
如若不然,他和那條河打交道的次數,近乎沒有。
難道說,河母下次復甦,實力會很強,會直接將自己殺死?
李道玄長吐了口氣,心頭愈感沉悶,看來要想辦法儘快擁有自己的領域了。
比方說……這趟黃家鎮之行。
那裡的甲級邪祟,那裡就有領域。
現在種子有了,軀殼也有了,只差噬域,吞噬一個真正的領域。
「有人來了。」
白珺忽然出聲。
「嗯?」
被驚醒的李道玄也是打起精神,警惕四周,同時回頭看去。
只見在他們來時的那路上,有個穿著灰色麻衣的中年男子正緩步走來,背後背著行囊,臉上掛著輕鬆的神色。
「是人……吧?」方節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應該是。」
李道玄沒感覺到對方身上有鬼氣,隨之面板上再度彈出文字。
【你遇到了市井江湖的信眾——歇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