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時間線。
被錨定的商周時間線。
武王伐紂成功之後。
鎬京。
周王發重病,臥床不起。
岐山。
周公旦在祭天之法壇上,不日不夜的祈禱。
天降大雨。
日夜不明。
晦澀的天氣,就像是同樣晦澀的周公旦心情。
作為周王發的幼弟,周公旦日夜祈禱,乃至於朝著「天」叩拜,想要把自己當做祭品,只要「天」願意幫助,那麼他願意奉獻自己,叫周王發痊癒,用自己,或者任何人的性命。
換取周王發的性命。
他知道自己的祈禱是有效果的,但是是什麼效果,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朝著真正的「天」祈禱。
作為姬昌的兒子,開始著手創立一套新秩序的人,他很清楚的知道「天」是什麼,哪怕他想要用「禮」,來約束「天」,可是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他沒有任何的自信可以叫自己心想事成。
就在這樣的祈禱之下。
岐山開始下起來大雨,天仿佛是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大量的洪水從天上落下來,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的山洪災害。
那些跟著周公旦一起過來的賢者,都驚懼異常,認為這是不祥之兆。
人心惶惶。
只有周公旦無所畏懼,他在經歷過牧野之戰後,就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害怕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發生的。
不過是一些天象罷了。
這些天象,又能如何?
特別是在帝辛將自己焚燒,獻祭給眾神的時候。
他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看到打開的天穹之中,那些藏在了雲後面的殷商眾神,無情的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地上,看螻蟻一樣的觀察著地面上的一切。
看著殷商的覆滅。
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後輩,燒死在了地上。
沒有任何一尊鬼神,朝著自己的後輩伸出來自己的援手。
就算從此之後,殷商消失,無人祭祀他們。
這些「祖先神」也只是看著。
毫無動作。
但就是這個「看著」的動作,也叫周的聯軍,差點崩潰。
那也是周公旦最恐懼的時候。
雖然在伐商之前,他,他的兄長和父親,還有太公望等人,都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可是,他們終究沒有見過真正的殷商諸神是什麼樣子的。
殷商的祭祀,能夠看到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祭祀的祭司——這些祭司包括了正在動手的巫師,還有就是等死的奴隸。
除此之外,誰見過殷商的祭祀?
姬昌的大兒子伯邑考見過。
可惜的是,他被當做了祭品,無法再說話。
姬昌利用了本來就會的一些占卜之術,再加上他和太公望,還有在殷商的都城之中,和其餘貴族的交流。
他的卜卦之術,變得更加的精深奧妙,甚至於他在很多戰利品之中,找到了數量繁多的陶片,對於陶片,帝辛並不在意,他瘋狂的痴迷於青銅器。
姬昌被囚禁在了殷商的都城裡面,有太多的時間來研究這些東西了,音上的貴族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並沒有第一時間就選擇殺掉姬昌,到了後來,帝辛將他放了出來,在這期間,姬昌無聊的生活,數以年計,這是資糧。
後來他在某一天極其困苦的時間裡面。
甚至於在食用了自己兒子的血肉,在極度的痛苦之中。
他得到了「天啟」。
或者是打開了最後一道通道。
另外一種「類似於自然」。
文王卦。
可以看出按時間和空間的無上利器,可以以一種「超出了世俗」,「世界之外」的視角來觀察世界之內的辦法,在那一瞬間,姬昌明白了。
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的這些卜卦之法,失傳了。
後世被稱之為文王卦,或者是牽強附會到了文王卦,並且失傳的這種占卜之術。
姬昌並沒有將其傳遞下來的打算。
那個時候,姬昌從「天」之中,獲得了這樣令人驚恐的,並且難以被人類學會的「知識」,知識就是權力。
在這樣的「天啟」之下。
姬昌獲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權力」。
他獲得了敢於和殷商作對的原因,和他所能想像到的最強大的敵人進行交戰的信心。
他也看到了,殷商諸神之所以如此強大的原因。
殷商的先祖們利用了「自然」,建造出來了一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統治著整個殷商的國度。
他們分割出來了「自然」,並且將「自然」,賦予了人格化。
變成了屬於他們殷商的神靈。
也就是,只保佑他們殷商的神靈。
「帝」。
只不過作為代價,就是不斷的祭祀,祭祀,祭祀,利用奴隸的恐懼,奴隸的憎恨,奴隸的負面情緒,還有所有殷商人的崇拜、敬畏、恐懼等等,混合在一起。
再加上「死亡」這個儀式。
「帝」將一部分「自然」分割了出來,殷商的祭司們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智慧,將「祖先神」作為橋樑,獲得了「帝」的力量。
「祖先神」是一層過濾,也是保護。
帝辛巴不得將「祖先神」放在一邊,自己繼承「祖先神」的位置,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冒險的行為。
要是林峰在這裡。
他會為殷商人的智慧鼓掌。
因為這些人,形成了一個力量的合理傳輸機制。
「自然」——「帝」——「祖先神」——「祭司」。
順位繼承,那也就是說,所有的壁畫或者是其餘的畫冊之中,對於神靈的描述是對的。
越大的越厲害。
周公旦至今都無法忘記這些。
他的父親不願意藉助任何力量長存。
只需要這些人記得他就好。
「要是我這樣做,那我和那些商人的祖先不就一模一樣了。
叫我死,叫我死的安寧。
不要藉助任何的力量。」
姬昌拒絕了任何形式的續命。
但是姬昌拒絕延壽。
周公旦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姬發重病死亡。
更不要說那些商朝的遺民,都有傳言流出,說周王發現在的情況,是殷商諸神的詛咒。
無稽之談。
周公旦知道這是無稽之談,他知道那些殷商的諸神,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人性」。
這一套完整的祭祀形式,不可謂不精巧,不精妙,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套手段的問題也顯露了出來,那就是死去的時間越久,獲得的力量更強,失去的人性越多。
最後,更是變作了另外一種「自然」。
這就是獲得力量的代價。
這些信息,都是他們的父親,姬昌告訴他們的。
太公望對此作了補充。
太公望在殷商的殷都,度過了很多年,他心裡很清楚,殷商眾神是真的在掌握著世間的周轉,羌人們所祈禱的眾神,也不能完全保護羌人。
殷商的諸神,他們從死亡和帝的力量之中汲取養分,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太公望和姬昌等人,都在賭。
賭現在殷商,就算是獻祭貴族,也湊不出來恐怖的祭祀,喚醒「帝」。
他們在賭,殷商供奉的「帝」,是在面對別樣的東西,顧不上底下螻蟻的亂鬥,是在賭,賭失去了人形的殷商諸神,完全不會在意自己子孫的死活。
哪怕是到了現在,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
周公旦想到這裡,還是手腳發涼,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一根骨頭橫亘在那裡,完全無法吐出來,也不能咽下去。
這一次周王發重病。
太公望從自己的封地之中回來,他冒險想要試一試,他這裡有一張地圖,這一張地圖來自於羌人,他知道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個遠古先民部落放棄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擁有不可思議之力量,為了周王發,太公望願意冒險,去掌握那種可怕的力量。(黑洞,嫘祖部落離開的地方,蜀中)。
對此,周公旦沒有反對。
哪怕他知道這不符合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
外面電閃雷鳴,這樣的雷電是周公旦完全沒有見過的,他從自己祈禱的屋子裡面走了出去,看到了天上的異狀!
天穹真的被撕裂開了一道口子,在這口子之中,有某一件東西被雷電不斷的痛擊。
看這個樣子。
此物很像是一個人?
周圍的人已經沸騰了,可是周公旦始終都很鎮定,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人,或者不是正常人,要是這算得上是正常人的話,在這樣的雷霆之中,一定會死。
從天上直直的墜落下來,落在了地上,砸起來了一灘水。
落在地上。
落在了周公旦的面前,周公旦看著自己腳下的「人」,不明白這是什麼,他看起來很像是一個人,可是他的眉心,比其餘的人多出來了一隻眼睛,並且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紋路。
那就是【豨面騰蛇紋】。
血紅色的眼珠子從他的眉心瀰漫出來,在周公旦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身體就被眼睛掌握了。
這眼睛,本來是屬於「一目國」。
「一目國」無數次的靠近「自然」,因為「自然」出現了異變,準確的說,「一目國」的居民可以被稱之為神人。
這一隻眼睛之中的記憶思想都消失無蹤。
但是裡面還是有一圈一圈的封印,這些風水師、道士、和尚,還有一些巫覡的封印,都在封印此物最深處的,曾經目睹過得一些事情。
林峰不在。
「眼睛」掌握了這個巨大的「禮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