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淋漓，大量的污血滲透到了土地裡面，無頭的菩薩倒在地上。

  五叔臉色冷漠。

  剛才兩人合力幹掉其中一位同伴，毫無表情。

  「我說過，我曾咒殺過王侯。」

  仙胎說道。

  五叔臉色不變，眼底之下的鄙夷藏得極好。

  當他知道仙胎不斷的重複一句話，曾經咒殺過王侯的時候，他就知道。

  沒新活兒了。

  沉浸於過去的輝煌中。

  墳中枯骨。

  「你咒殺過誰？」

  五叔開始了一場針對長生樹的祭祀。

  他將污血一遍遍的潑灑在了土地上。

  嘴巴之中念念由此。

  仙胎看著這個將死之人。

  終於將自己這輩子乾的最得意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曾咒殺過兩代冠軍侯。」

  五叔的動作，為之一滯。

  兩代冠軍侯。

  要是是兩代冠軍侯的話。

  只有可能是漢朝的父子兩代冠軍侯。

  少年將軍霍去病。

  莫名暴斃霍嬗。

  他們的死都很簡單。

  暴斃。

  一位出征漠北之後。

  暴病。

  一位繼承了爵位後，暴斃。

  不大可能是劉徹乾的。

  如果說漢武帝養霍去病，是養了一個分身，將自己打仗的大將軍願望的想法，加持在霍去病身上。

  那麼他親自帶著霍去病之子，就像是在養兒子。

  他想要培養出第二個霍去病。

  可惜，霍嬗也死了。

  死於劉徹的泰山封禪之後。

  自那之後，漢武帝這位皇帝，就有些疑神疑鬼。

  總是覺得有人想要用巫蠱之術害人。

  結果年老體衰之後。

  有沒有人想要害他不清楚。

  不過他的確是將太子皇后給殺了。

  大名鼎鼎的巫蠱之禍。

  一場太子的無妄之災。

  雖然參與了巫蠱之禍後的人，除了有限幾個人活了下來，其餘的人後來也被殺了。

  但太子和皇后的確是死了。

  沒法子回來。

  很難說，兩代冠軍侯的死亡，有沒有給劉徹心裡，留下來什麼陰影。

  反正漢武帝最後的那幾年。

  尋仙求藥。

  的確很嚴重。

  ……

  望鄉崽戰戰兢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長袍子的人會將他帶過來。

  他躲在了長袍人的身後。

  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像是看不到這邊一樣。

  自顧自的在進行自己的舉動。

  不過此刻的父親，和他記憶之中不一樣。

  他將血液從斷頭的菩薩腦袋裡面舀出來。

  隨後潑灑在地上。

  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

  像是在澆水一樣，不斷的朝著眼前的土地澆灌。

  這些血液滲入地面。

  他還在地上不斷書寫文字，這些文字都是單純的象形字。

  大約的意思，是樹。

  特指的樹。

  他在地上寫樹，仙胎在旁邊觀察著五叔的動作。

  特別是那些文字，他要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給這些祭祀用的文字裡面，沒有夾雜不該夾雜的信息。

  隨著他的自言自語。

  望鄉崽望向了四周，身邊穿著袍子的高大陰魂將他架了了起來，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保護了起來。

  叫他雙腳離開地面。

  可是在這個時候，望鄉崽感覺到了一種呼喚。

  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呼喊。

  他似乎就屬於那裡。

  他想要朝著那裡看過去。

  卻像是小貓一樣。

  被巨大的陰魂，捏住了後脖頸，還晃了晃。

  叫他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望鄉崽，有些後怕，不過他也好奇的看著遠處。

  地面開始不斷的晃動，有某一種東西在底下行走。

  要是仔細看的話。

  這些兩米多高，不會說話的陰魂。

  他們的腳底下，是漂浮於地面上面。

  那些血液被抽乾的屍體，搖晃著從土地裡面走了出來。

  隨後被地底下穿出來的樹枝串了起來。

  隨風招展。

  這一棵大樹的樹枝，將所有的東西都串了起來。

  像是風乾的臘腸。

  「砰！」

  就一下。

  一棵建木，從地底下甩了出來。

  望鄉崽看到了這一棵建木，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種想要親近的想法。

  與其說他的父親是五叔。

  母寧說他的父親是建木。

  好在他身後的陰魂，再度捏了捏他的脖子，叫望鄉崽清醒。

  望鄉崽手裡拿著一個盆，膽戰心驚，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那建木如蛇，從小樹苗，開始粗壯的成長。

  五叔身後，一條斑斕大蟒出現，將他一口吞下，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就在遠處。

  仙胎速度也不慢。

  他貪婪的望向了那一棵樹。

  他看到的是這一棵樹上面的果實。

  這一棵樹不斷的長大。

  果實也越來越高大。

  五叔和仙胎默契的拉開了距離，看著這一棵建木不斷長大。

  直到百丈高的建木直衝雲霄。

  將陰雲沖開。

  剩下來的一半，還殘留在雲層底下。

  底下那龐大的詭異母親也出現了。

  建木還在不斷的升高。

  見到了此物，就算是自稱是算無遺策的五叔，他的心也開始顫抖。

  仙胎再也按捺不住。

  他飛了上去。

  隨後出現了一隻手，將他死死的捏住。

  仙胎在掙扎。

  佛手沒有給他任何掙扎的可能。

  「這一次，你能通過北斗離開麼？」

  有人問道。

  仙胎童孔微縮，隨後被「paji」一下，捏成了碎肉。

  佛手翻手，血肉落下。

  仙胎，就這麼死了？

  那巨大的綠度母睜開了眼睛。

  五叔仰頭看著這可怕的綠度母，隨後看到綠度母的腦袋，自轉一百八十度，露出來了後腦勺上的老僧侶！

  老僧侶發出了黃綠大鐘一樣清晰的聲音。

  「多羅摩訶。」

  「多羅摩訶薩。」

  他一臉慈悲，可是從他的表情上面卻看不到任何慈悲的嘴臉。

  本來雙臂的神像，再度長出來了兩根手臂。

  這一次，這些上臂上面，都是人臉。

  那是多羅摩訶所有僧侶的臉。

  他們整整齊齊的發出聲音。

  「多羅摩訶。」

  「摩訶摩訶薩。」

  每一張臉都愉悅的發出聲音，在他們的腦袋上，建木開始變化了起來。

  那些建木，開始化作一個蓮台。

  這蓮台上半部分是隱藏在了烏雲之中。

  只有下半段，在雷雲之下。

  在這蓮台上。

  發生著某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變化。

  千花萬芯。

  數不清的花芯之中，粗壯的如同百年大木一樣的口器，從烏雲之中垂落下來，狠狠的扎入了土地裡面。

  原本應該孕育蓮子的地方，打開之後，那比人還要高大的馬蜂飛舞了出來。

  噼天蓋地的朝著地面上蓋了下來。

  土地開始逐漸崩裂。

  隱藏在土地之下的東西也顯示了出來。

  仙胎這麼多年，留下來的珍藏都被發現，整個多羅摩訶終於崩塌，顯示出來了自己真實的樣子。

  一片破碎的島嶼。

  在它的不遠處，是一座真正有人居住的島嶼。

  婆羅門州的島嶼。

  烏雲開始擴散，以一種堪稱是可怕的速度飄向了婆羅門州。

  籠罩住了婆羅門州的島嶼。

  更多的口器從天上落下，鑽進了人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