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迷霧退散

  晚上十點,蘇童鳶開車離開。

  和她一起走的,還有裴川。

  說是人手方面還沒有落實到位,今晚得通宵布置。

  靈溪懶散的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任意調台,心不在焉。

  我默默收拾著殘羹剩飯滿地狼藉,體會著熱鬧過後再次湧上心頭的忐忑不安。

  「你過來。」靈溪握著遙控器突然開口朝我喊道:「坐我面前來。」

  「怎麼了師傅。」我丟下抹布搬了個小凳子過去,與靈溪面對面坐著。

  靈溪伸手撥開我額頭的碎發,眼眸掠閃,神色大變。

  「黑雲退散,白雲壓頂。」

  「喪位已畢。」

  「怎麼會這樣……」靈溪手忙腳亂的起身,精緻無暇的臉上滿是錯愕道:「什麼時候下的手,誰下的手。」

  「師傅?」我任由靈溪按著我的腦袋,懵懂抬頭道:「出什麼事了嗎?」

  「你命宮黑氣沒了。」靈溪目光渙散道:「黑氣主殺位,黑雲壓墜。」

  「我們一直在提防對方朝你下手,殊不知你已經中了殺招。」

  「黑雲退散,寓意殺招消失。」

  「可接踵而來的是白雲壓頂,白色主喪位。」

  「你此刻命宮氣運白色瀰漫,再無其它顏色。」

  「白靈高掛,死路一條。」

  靈溪說話的同時,渾身上下湧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暴戾氣息。

  她眺望別墅大門,銀牙碰撞,殺機隱現道:「你今天沒出門,對方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

  「毫無道理,漏洞又在哪?」

  「還有,對方既已下手,你為何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

  靈溪右手翻轉,赫然捏住我的左手脈搏仔細感應道:「脈搏正常,氣血旺盛,心率有力。」

  「我到底疏忽了哪裡?」

  「你沒有出門,家裡更沒有陌生人到訪。」

  「不,你確實沒出門,可有人接觸過你。」

  靈溪說到這散亂無光的眸子驟然明亮道:「是童鳶……」

  「陳家,童鳶。」

  「呵,我明白了。」

  靈溪緩緩鬆開我的左手,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道:「童鳶被陳玄君當槍使了。」

  「可笑,可笑啊。」

  「我一直提防著陳家,提防著陸家和葉家。卻大意疏忽了童鳶這個點。」

  靈溪憤慨道:「利用我和童鳶的姐妹情誼,加上童鳶是你的姐姐。」

  「雙層感情的庇護下,我確實想不到殺招會在童鳶身上。」

  靈溪氣的一腳將茶几前的塑料板凳踢飛,恨聲道:「好一個陳玄君,好一個道門叛徒。當真是無孔不入,不折手段。」

  「師傅,您這……」我起身估摸不定道:「您是說蘇童鳶在無意間給我下了殺招?」

  「對。」靈溪果斷道:「童鳶帶來的東西呢?都拿出來。」

  「喏,都在那邊角落。」我伸手指點道:「都是些吃食,蜂蜜芥末炸雞我吃了,千層酥和蛋撻被裴川吃了。」

  「所以,童鳶帶來的吃食你只吃了炸雞?」靈溪問道。

  「恩。」我老實回道:「本想留一半給您的,但裴川說他和您最討厭芥末味,所以……」

  我低頭不好意思道:「所以我一個人吃了。」

  「炸雞骨頭呢,找出來。」靈溪深吸口氣,氣急而笑道:「真是小看陳玄君了,事先打探清楚了我和裴川的口味。」

  「知道我和裴川不吃芥末味的食物,偏偏童鳶買了只蜂蜜芥末炸雞。」

  「如此一來,陳玄君把握住了這次機會,確定這隻炸雞隻有你蘇寧會吃。」

  「炸雞里肯定有問題,否則你的命宮氣運絕不會變的這麼快。」

  靈溪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清冷道:「對,回來吧,安排的人手先那樣,蘇寧中招了。」

  我戴著一次性手套,仔細的翻找垃圾桶,好不容易將炸雞盒找了出來。

  「師傅,雞骨頭都在盒子裡。」我將盒子四周的髒東西擦乾淨,小心擺在茶几上,靜等靈溪的處理。

  「不急,待裴川回來了再說。」靈溪在客廳內來回走動,囑咐我道:「你中招的事千萬別告訴童鳶,免得她一時衝動惹出大禍。」

  「再則,即便我們知道這次殺招是陳玄君所為,卻沒有充分的證據去證明。」

  「哪怕童鳶回去了大鬧特鬧,陳玄君也能一推四五六,撇的乾乾淨淨。」

  「童鳶畢竟是頂著蘇姓的陳家外人,是陳玄君名義上的繼女。」

  「鬧的太兇,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你,都沒什麼好處。」

  靈溪思索道:「百分之八十是陳家乾的,但也有小概率是旁人借童鳶之手。」

  「當務之急是查清你體內的殺招到底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能讓你命宮氣運白雲壓頂。」

  我胡亂猜測道:「會不會是慢性毒藥?」

  「有這個可能。」靈溪贊同道:「不然如何解釋你現在平安無事?」

  想了想,靈溪又說道:「可若是這樣,陳玄君的計劃是什麼?」

  「明明能讓你一擊斃命,卻給你留有機會喘息。」

  「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啊。」

  靈溪不斷推敲,時不時的打開手機看著時間。

  「裴川快到家了,你在這守好,我去房間拿點東西。」靈溪開口道。

  「恩。」我干坐在沙發上,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炸雞盒。

  這一刻,我反而放下了心中不安,變得鎮靜起來。

  一整天的擔驚受怕,對未知死劫的恐懼,那種度日如年魂不守舍的煎熬,實在痛苦極了。

  塵埃落定,結局浮現,使得遮擋在我眼前的霧氣散開。

  就算是死,也是明明白白的死。

  就如電視劇里的橋段,死得瞑目。

  我坐了五分鐘,外面響起汽車的熄火聲,裴川慌裡慌張的沖了進來,神色焦急道:「怎麼中招的,誰來了?」

  「你倒是說話啊。」

  裴川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來到我面前,氣喘道:「師姐呢?」

  「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

  裴川忍不住朝我吼道:「啞巴了啊。」

  「這什麼?炸雞盒?」

  「臥槽,你小子沒毛病吧,都中招了,還跟個耗子一樣盯著骨頭。」

  「你是沒吃過肉嗎?饞成這樣?」

  我伸手推開裴川,嫌棄道:「說話就說話,噴什麼口水,拿我當花草呢。」

  「嘿,我這暴脾氣。」裴川捏著拳頭想要錘我道:「敢情我這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了不是。」

  我嘆氣道:「師傅讓我守著炸雞盒的,傷我的東西和這隻炸雞有關。」

  裴川抱有質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有糖吃麼。」我苦笑道:「炸雞是我姐帶來的,師傅說陳家或是旁人利用了我姐。」

  「恩,大致就是這樣。」

  「你口風緊一點,這件事別告訴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