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陳玄君接到天狗的匯報電話。
他迫不及待的按下接聽鍵,緩和的面容逐漸陰沉。
直至最後,他怒不可歇的掛斷,一腳踹在了玻璃茶几上。
「哐當。」
價值不菲的精緻茶几四分五裂,東西落了一地。
廚房裡,正在做夜宵的紅魚大驚失色。
她跟了陳玄君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失態。
她不知道嫣然娛樂城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大致的,她猜到了一些。
「錮運符,崑崙……」陳玄君沉悶低吼,閉眼癱坐。
「四爺。」紅魚繫著圍裙,小心翼翼的喊道。
陳玄君心緒浮躁道:「繼續做夜宵,三人份。」
紅魚不敢多問,連忙應下。
二十分鐘,天狗和蔣岳中趕了回來。
老神棍走在前面,罵罵咧咧的,時不時扭頭嘀咕幾句。
天狗跟在後面,默默無語,表情忐忑。
「我讓你們倆一起辦事,就給我辦成這樣?」陳玄君率先開口,冰冷的目光落在蔣岳中身上,又轉移到拘束不安的天狗那邊。
不待兩人有所解釋,陳玄君厲聲喝道:「別告訴我疏忽大意,我要的不是這些。」
「按約定,今年年底,方玟萱便能離開陳家大宅。」
「我之所以放著她最後一縷氣運不去吞噬,就是想以此為藉口慢慢耗著她。」
「呵,現在倒好,她命中氣運被禁錮。對她毫無影響,偏偏讓我失去了唯一掣肘她的手段。」
「你們可知我接下來的布局必須藉助方玟萱?她是絕對不能缺少的關鍵棋子。」
陳玄君陷入癲狂,雙眼血紅的罵道:「蠢貨,白痴,都特麼豬腦子嗎。」
天狗雙膝跪地,膽戰心驚道:「屬下有錯,請四爺責罰。」
蔣岳中抓耳撓腮,模樣尷尬道:「你讓我見機行事,保證方玟萱的安全即可,但誰能想到蘇家的小雜碎擁有崑崙錮運符?」
「這不是普通符紙,是崑崙歷代嚴禁煉製的邪符,幾百年沒在世間出現,鬼知道季玄清會來這手。」
「另外,謝小貓在那,全程死盯著我,等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老道士唉聲嘆氣道:「方玟萱是愛子情深,但那蘇寧,他分明是在演戲。」
「恨之入骨是假象,實則母子倆早就串通一氣。」
「咱們上當啦。」
蔣岳中苦惱的倚靠書架,對陳玄君頗有微詞道:「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你的推測與實際情況天壤之別。」
「你怎麼說來著?說蘇寧面對方玟萱一準沉不住氣,會想方設法的羞辱她。」
「讓我和天狗全程看戲,逼方玟萱做出決定。」
「呵,羞辱是真羞辱了,那罵的唾沫星子直飛,誰能不信?」
「結果咧?羞辱是假,相助才是真。」
老神棍白眼直翻道:「你是當家的,你的錯誤推斷導致我們倆疏忽大意,這是事實。」
陳玄君氣的臉色鐵青,愣是無從反駁,畢竟這些話確實是他親口所說。
蔣岳中走到天狗身前,將他攙扶起來道:「現在追究責任沒意思,應該想想該怎麼補救。」
陳玄君踢開腳下的玻璃碎片,找到了餘下的半包煙。
他抽出一根夾在指尖,上下翻轉道:「不能讓方玟萱離開陳家,起碼一年之內不能走。」
「我需要借勢,給外界造成假象,讓他們覺得紫薇一脈選中了我。」
「這樣,我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聯手一些仍在觀望中的小勢力。」
「棋子雖小,為我所用後,照樣可成出人意料的大殺器。」
蔣岳中開門見山道:「你邪蟒化蛟成功,看似邁出了一大步。可實際上,紫薇一樣看不上你。」
「借勢?沒那麼好借的。」
「你聰明,旁人也不是傻子。」
「稍微對外放出點風聲,你的布置將一團亂麻,理都理不清。」
陳玄君右手一顫,眼皮低垂道:「你發現了。」
老道士呵呵自嘲道:「相互合作十幾年,一直在幫你奪取氣運。若連你命格晉升的大喜事都沒發覺,哪還有資格留在陳家。」
陳玄君坦然點頭,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道:「紫薇斷不可能心甘情願的被我借勢利用,所以我需要方玟萱充當籌碼。」
「效果如何,你們看到了。這段時間外面謠言四起,但紫薇卻沒有出面否認。」
「這代表什麼?」
「代表只要方玟萱還在陳家,她們則投鼠忌器。」
天狗詢問道:「四爺,夫人身邊的紫薇弟子確定是入世尋龍的紫薇傳人?」
陳玄君搖頭道:「這不重要。」
「你仔細想想,現如今暴露蹤跡的紫薇一脈只有方玟萱那邊。」
「澹臺錦瑟藏在哪無人知曉,而她似乎也沒有露面的意思。」
「可有一點我敢肯定,方玟萱身邊的老太婆是個能和澹臺錦瑟搭上話的厲害人物。」
「她的做法,必然得到了紫薇高層的首肯。」
蔣岳中附和道:「是這個理,可事已至此,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辦法能留住方玟萱。」
「半年約期一旦圓滿,有紫薇門人暗中相助,我們留不住她。」
天狗殺心頓起道:「刁婆婆重傷未愈,何不乘此機會……」
他一邊說,一邊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瞥向蔣岳中道:「以您的本事,不難吧?」
老道士嗤笑道:「是不難,可四爺不同意啊。」
陳玄君表態道:「紫薇尋龍,殺了她們的人,就等於徹底與紫薇站到了對立面。」
「華夏六脈,崑崙神不知鬼不覺的與蕭家走到了一起。」
「佛門在李家,玄門在葉家。」
「道門的莫爭看似獨來獨往,但最終一定會去趙家。」
「趙家家主曾是太虛子的俗世弟子,有這層關係在,道門不可能聯手其它勢力。」
「至於運宗……」
陳玄君說到這,遺憾滿滿道:「運宗倒是選擇了陳家,奈何白南弦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表面上與我們合作,背地裡卻勾結佛門的李木子擅自行動。」
「死了四位長老不說,自己還身中七星海棠之毒。」
「他這會自身難保,哪還有空去管別人的死活?」
陳玄君嘆氣道:「所以我需要盟友,一個能合作愉快的好夥伴。」
「紫薇是最合適不過的,也是我最想要的盟友。」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撕破臉皮。」
「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爭取一下,會比我孤身一人來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