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作一首詩

  陸知夏走了,正如她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帶走了昏迷不醒中的陸杭。

  悽厲的慘叫聲仿佛山谷回音,在通道間迴蕩。讓原本信心十足的葉旭維等人面如土色,局促不安。

  「我說的對不對?給陸家面子,陸家自當投桃報李給你滿意的交代。」裴川端著弟子送來的果盤美滋滋的享受道:「咱們也算間接做了件大好事,為陸家除去吃裡扒外的蛀蟲。」

  「既不傷私底下的感情,又演了出殺雞儆猴的大戲。」

  「兩全其美,面面俱到,豈不悠哉?」

  裴川搖頭晃腦的自我陶醉道:「料事如神諸葛亮,世間罕有裴鳳雛。」

  胡英捏著牙籤戳了塊芒果肉丟進嘴裡,含糊不清道:「裴師兄,你一向言辭粗鄙,今天咬文嚼字的裝文化真讓我好不習慣。」

  裴川表情一凝,怒視而笑道:「勞資什麼時候粗鄙過了?七歲背論語,九歲讀詩經,十一歲那年,我站在崑崙主峰山頂,冒著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創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首詩。」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詩,而我,用師傅的話說,我之才氣絕不遜色於曹植。」

  「這一點,師姐可以為我作證,亦對我心服口服。」

  我聽著有趣,連忙追問道:「你作了首什麼詩?念來聽聽。」

  裴川仰起脖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將手中果盤丟給胡英,在中央空地上抑揚頓挫道:「遠看是朵花,近看似西瓜,到底是花還是瓜,回家問你媽。」

  「噗。」

  在後面喝茶的方玟嫣當場噴出,差點沒笑趴下。

  我抖了抖嘴,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讚美」,索性絕望鼓掌道:「好。」

  裴川傲嬌道:「好在哪,說說呢。」

  我眼前發黑,不由感嘆某人的臉皮之厚果真天下無敵。連我刻意奉承的意思都沒聽出,還有臉問我好在哪?

  尼瑪,這作的什麼玩意心裡沒點逼數嗎?

  「押韻,另闢蹊徑的作詩風格使人眼前一亮,心境大開。」我口是心非的說道:「花,或是瓜,在漫天大雨中,凡胎肉眼極難分辨。唯有母愛,才是天底下最感人至深的情愫。」

  「你以一首花那個瓜,充分表達了你對母愛的感恩,那綿綿不斷的感情,猶如黃河泛濫,波浪滔天……」

  我言不由衷的噁心話還沒說完,裴川激動開口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唯有你蘇寧。」

  「嗤。」

  背靠牆壁蹲坐的葉旭維抹了把臉,暗中偷笑。

  裴川猛的抬頭,聲冷如刀道:「你在笑我?」

  葉旭維默不作聲,腮幫鼓起,肩膀齊顫。

  裴川大步上前,以強悍姿態掐住葉旭維的脖子,將他緩慢提起道:「我問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姓裴的,你他-媽別太猖狂。」雲頌在後方跳腳道:「別以為搞定了陸杭就能把我們一網打盡,陸家是陸家,我們是我們。」

  「今天誰能平安無事的走出去還不一定。」

  「你有膽子傷旭維一根毫毛,等下必要你百倍償還。」

  「咳咳咳……」

  被裴川大力掐住咽喉部位的葉旭維痛苦咳嗽,臉色紅漲。

  他伸手想要反擊,順勢揪住了裴川的衣領,卻又無力掙扎。

  裴川再次用力,葉旭維雙眼上翻,氣若遊絲,嗓子裡發出古怪聲響。

  「京都的紈絝子弟我見過很多,交過手的也不在少數,能在我身上占到便宜的目前還沒出現。」裴川不屑一顧的撒手,冷冷笑道:「留你條生路並不代表我怕葉家,而是要你活下來看清楚,陸杭是怎麼離開娛樂城的你們幾個會和他一樣。」

  「你放屁。」黃橘抱著震碎的右臂大罵道:「陸家與你崑崙有舊,我黃家可沒有,不是誰都像陸知夏那樣吃裡扒外。」

  「對。」雲頌尖聲附應道:「我已通知了我的姑母,京都十大家族之一的蕭家你又能如何。」

  裴川饒有興趣道:「是嗎?那你可知道蕭家小公主蕭茗荷,你的親表妹,如今就住在我崑崙總部大樓。」

  「呵,今晚才被她父親喚回蕭家,說什麼家裡來了客人。」

  「前幾天,我們一張桌子吃飯,她喊我裴大哥呢。」

  雲頌神色一慌,大聲駁斥道:「少在這胡說八道,敗壞我蕭家聲譽。」

  「我茗荷表妹一向潔身自好,豈會與你這種人渣混在一起?」

  裴川回到我身邊,從胡英上衣口袋掏出那半包煙道:「輪到你表演了,給蕭茗荷打個電話,問問她蕭家的人什麼時候過來,這麼幹等著也不是事啊。」

  我看了下時間,凌晨一點多了。

  這個時間點給蕭茗荷打電話,不是擾人清夢嗎?

  所以我斷然拒絕道:「不急,蕭家肯定會來人的,茗荷過不過來不重要。」

  說話的期間,一位崑崙弟子貓著腰上前稟報導:「裴爺,八百內門弟子,一千守衛堂弟子,全部抵達娛樂城外圍嚴陣以待。」

  「恩,下去吧,告訴司徒輳,沒有我的命令別輕舉妄動,老實待著便可。」裴川吩咐道。

  崑崙弟子抱拳離開,腳步匆忙。

  通道的另一頭,身穿唐裝的謝小貓不知何時出現。

  他踩著雙老舊布鞋,頭髮亂糟糟的,滿臉油膩,鬍子邋遢。

  正如我在竹外樓第一次看到他時那個樣子,睡眼惺忪,哈氣連天,感覺隨時隨地都能躺下睡著。

  雲頌大喜過望,嘶聲喊道:「貓叔,我在這。」

  裴川錯愕道:「還以為蕭家會來個大管事之類,沒想到貓叔會親自出馬。」

  我緊張道:「什麼意思?沒法教訓雲頌了?」

  裴川沒理我,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小跑著上前,屁顛屁顛的給謝小貓發煙道:「貓叔,今晚吹什麼風吶,竟然把您吹來了。」

  「怪我,哎,怪我辦事不利,侄兒在這先給您賠罪了。」

  裴川老老實實的站著,以手擋風,幫謝小貓點菸道:「一點小誤會,您就是不來,看在茗荷的份上,我頂多打斷他兩條腿,絕不傷他性命。」

  謝小貓長長吐了口煙,斜視裴川道:「崑崙這麼大動作,整個京都各方勢力全在往娛樂城靠攏。說說唄,玩的什麼歪招,我怎麼沒看懂。」

  裴川支支吾吾的吭聲道:「師姐的意思,我聽令行事而已。」

  謝小貓輕走幾步,來到我身前。

  他叼著煙上下打量我道:「我就說你小子為什麼讓我心生熟悉,敢情是老三的親侄子。」

  「哎,你三伯去哪了,他還欠我一頓酒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