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心不在焉,目光焦灼恍惚。
靈溪腳步放緩道:「對方沒有惡意,純粹是在打探我們的底細。」
「身為外來者,引起村民的警惕心理實屬正常。」
「只要我們老實本分點,不觸及養蠱人的規矩與底線,他們沒道理主動出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發愁道:「跳進了老虎窩,你還指望老虎和你講道理?」
靈溪面無懼色道:「不講道理又怎樣,崑崙身為華夏六大勢力之一,何曾怕過誰。」
「就是,你就別杞人憂天了。」季青禾鄙視我道:「男子漢大丈夫,在我遇到的男人里,就屬你膽子最小。」
「我惜命。」我主動握住靈溪的右手,理直氣壯道:「我要娶媳婦的,誰和你一樣孤家寡人。」
「臥槽,我這暴脾氣。」季青禾擼起衣袖,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樣子。
靈溪責備道:「好啦,你們倆安靜點。這裡是墨家寨,不是菜市場。」
我和季青禾「爭執」的這會,走在前面的王山幾人再次停了下來。
我抬頭望去,前方的泥路上站著位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
他穿著黑色長褂,肩上扛著鋤頭。
褲腿半卷,布鞋髒亂。
一副剛從地里幹活回來的辛苦模樣。
王山向他打聽,笑容滿面。
聊了七八分鐘,青年男子從我們身旁走過。目光好奇,帶著探究意味。
王山興奮道:「走,往前走,有樊小姐外公的線索了。」
裴川追問道:「怎麼說的?」
王山愜意的點起菸斗抽了幾口,煙霧騰空道:「墨家寨只有一位獨眼老人,住在寨子的最後面。」
「我問了下年紀,九十多歲,完全符合樊小姐外公的情況。」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了。」
「哦,對了,老人確實有個兒子,想必是樊小姐的舅舅。」
王山說罷,催促我們趕緊跟他走。
「師姐……」裴川湊過來徵求靈溪的意見。
「真假不論,去了再說。」靈溪冷靜道。
因為王山著急幫我們找到人離開,所以他走的很快。
約莫七八分鐘,我們來到了村寨的最後面。
一棟破舊的小院矗立在山坡上,地勢較高,土牆黑瓦。
門口是用大石頭墊的階梯,長滿了青苔。
竹門緊閉,寂靜一片。
「就這家。」王山將老槍桿交給裴川,上前敲門。
敲了大半天,院子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下一刻,竹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一位頭戴藍色布帽的老頭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他拄著漆黑的木製拐杖,臉皮鬆垮,背部微駝。
「*&¥#¥……」老人盯著王山,似在詢問他的身份。
王山點頭哈腰,一邊說一邊指著小魚兒回答。
我們聽不懂苗疆這塊的方言,只能根據兩人的神態大致推測出他們的聊天內容。
在王山嘰里呱啦的「一陣鳥語」後,老人茫然的神情突然變得欣喜,他直勾勾的盯著小魚兒,上下打量,和藹可親。
「進來。」王山朝我們招手,喜逐顏開道:「找對咯。」
「這老人家,是獨眼老人的兒子,今年七十歲。」
「他說他的妹妹在二十年前離開了墨家寨,就此了無音訊。」
「我告訴他樊小姐有可能是他妹妹的女兒,他很激動,要你們進去細聊。」
王山的話說的很輕快,一種為小魚兒尋到親人後的喜出望外。
但落在我們耳中卻是那麼的諷刺。
小魚兒的身世故事是季青禾編造出來的,為了忽悠當時不願帶我們進寨的王山。
而現在,這胡亂編造的故事硬生生變成了真的,其中的蹊蹺之處不言而喻。
裴川面色發黑,呼吸急促。
季青禾雙拳緊握,殺機浮現。
小魚兒惶恐道:「靈,靈溪姐,不會這麼巧吧?」
「是挺巧。」靈溪嗤笑一聲,不動聲色道:「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針對我們,這葫蘆里又到底賣的什麼藥。」
隨後,我們跟隨王山進了院子。
駝背老人將我們領到寬敞的堂屋,客氣的倒了七杯茶。
王山僵硬的笑著,眼神示意我們別動茶杯。
我這會整顆心都是揪著的,哪還敢喝茶?
我坐在凳子上,看著黑乎乎的茶水,生怕裡面跳出只蠱蟲鑽到我身體裡面。
「&*%¥%……」駝背老人抬手,與王山交談。
王山老實的聽著,一會又「長篇大論」的回話。
兩人足足聊了十幾分鐘,王山換成普通話道:「樊小姐,老人家問你可還記得你母親沒改姓之前的姓氏。」
「仔細想想呢。」
「包括你母親是否在你面前提過你外公的姓氏,姓名,綽號,或是其它東西。」
「恩,還有你母親的年齡。」
王山鄭重道:「年代久遠,若沒有足夠的證據線索,老人家不敢確定你的母親是他失蹤的妹妹。」
小魚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繼續矇騙下去。
靈溪安撫道:「好好想,按你想的說。」
小魚兒眼前一亮,瞬間領悟了靈溪的意思。
她坐在靠椅上,眉頭緊蹙,痛苦的很。
「我母親姓莫吧,莫須有的莫。」小魚兒拍著腦門不確定道:「我那時候很小,記不太清了。」
「至於我外公的姓名,我母親從未提起過。」
「倒是我外公的綽號,好像叫什麼蠱王。」
小魚兒極為配合道:「我母親要還活著的話,今年四十三歲。」
王山將小魚兒的話翻譯成當地方言告知駝背老人,兩人又哇啦哇啦聊了幾分鐘。
王山哈哈大笑道:「樊小姐,我敢確定,這就是你外公家,這老人家是你親舅舅。」
「是嗎?」靈溪饒有興趣道:「他說了什麼?」
王山一改陌生拘束感,起身走動道:「老人家說墨家寨的村民都姓墨,墨水的墨。」
「樊小姐的母親想必是離開墨家寨後,不願讓人知曉她的身份,可又惦記家人,所以由墨水的墨改成莫須有的莫。」
「字不同,音相同。」
「第二,老人家的父親正是墨家寨的蠱王,與樊小姐說的綽號一模一樣。」
「第三,老人家的妹妹屬於他父親老來得女,比他小了二十七歲。」
「樊小姐的母親四十三歲,年齡上不偏不倚,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