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臨終託孤

  樊羊說完曾經的往事,在孫女的攙扶下起身朝山上走去。

  靈溪示意我們跟上,隨口問道:「如今的樊家只剩您和小魚兒兩人了嗎?」

  「是啊。」樊羊腳步微停道:「我的三個兒子,兩個孫子,都死的莫名其妙。」

  「老大樊安摔破了後腦勺,送到醫院搶救無效。」

  「大孫子是個登山愛好者,跌入崖底深淵屍骨無存。」

  「老二樊樂在一次聚會後醉死家中。」

  「他的兒子,我的二孫子因為感情的事跳樓自殺。」

  「至於樊康……」

  樊羊語氣低緩道:「他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但我知道,他是被小魚兒母親的惡魂迷惑。」

  「這是他的命,咎由自取。」

  季青禾心直口快道:「您的大兒媳和二兒媳應該沒事吧,畢竟她們又不姓樊。」

  樊羊目光複雜道:「冤有頭債有主,小魚兒母親要報復的是樊家人,還不至於牽連旁人。」

  「我躲在羅漢寺八年,無非是想借佛法化解天譴報應,求取一線生機。」

  「只可惜即便有佛法加身,暫時能保住我和小魚兒的命,卻依然無法抹去命中注定的劫難。」

  「頂多再有個五年,一旦天譴圓滿,降落之時,我們必死無疑。」

  樊羊說到這,扭頭看向靈溪道:「你說有辦法相助小魚兒,這是真的?」

  靈溪沉默了一會,應聲道:「六成的機會吧。」

  樊羊眼冒精光道:「六成,不少了。」

  不待靈溪說話,他直接挑明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千辛萬苦來羅漢寺找我,肯定有求於我。」

  「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

  「只要能救小魚兒,哪怕豁出我這條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靈溪抬手指了指小魚兒手腕上繫著的紅繩,平靜道:「我要菩提心。」

  樊羊稍顯錯愕,呆滯道:「就這個要求?」

  「恩,就這一個要求。」靈溪乾脆道。

  樊羊將視線放在我的身上,輕輕搖頭道:「他身上的陰氣光靠菩提心去壓制是不夠的。」

  「是不夠,所以我得湊齊三大至陽之物。」靈溪坦白道:「紫金公雞冠我早在年後就找到了,無籽向日葵也有了線索。」

  「只要菩提心到手,三大至陽之物差不多就能湊齊。」

  樊羊不再多說,讓小魚兒將手腕上的紅繩解下,親自遞給了靈溪,目露追憶道:「這顆菩提心是我當年拜師學藝的那天師傅交給我的。」

  「他說千萬顆菩提子中方會異變出一顆菩提心。」

  「此物內藏佛氣,用來貼身佩戴有靜心辟邪之效。」

  靈溪接過樊羊遞來的菩提心,欣喜摩挲道:「確實如此,三大至陽之物中最難尋找的就是菩提心。」

  「年代越久的菩提心,陽氣就越足。」

  說罷,靈溪又將菩提心轉交給我道:「放好了,千萬別弄丟了。」

  我那叫一個激動,緊緊握著這顆和核桃差不多的東西,如獲稀世珍寶。

  隨後,我們跟著樊羊上山,陪著他一起吃了頓齋飯。

  青菜蘿蔔白豆腐,寡然無味,難提食慾。

  裴川吃的愁眉苦臉道:「上門是客,就不能殺只雞嗎?」

  季青禾認真附和道:「是啊,狗肉火鍋也挺不錯的。」

  樊羊老臉一紅,尷尬道:「那什麼,你們來的急,我沒時間做。」

  「這樣,晚上給你們燉雞湯,順便烤個山羊如何?」

  「狼狗不能殺,那是小魚兒養的看家護院的。」

  我目瞪口呆道:「您老人家在寺廟裡不忌口?就這還想佛祖保佑你們?」

  樊羊理直氣壯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凡事不能拘泥於形式化,要懂得變通。」

  「佛門清規戒律是約束真正的佛家弟子,我們爺孫倆只是俗家弟子,佛祖會體諒我們的。」

  我手扶額頭表示無語。

  樊羊鄭重道:「說說正事吧,靈丫頭你打算怎麼幫小魚兒免去命中天譴。」

  靈溪放下碗筷,笑意嫣然道:「嫁人唄。」

  「嫁人?」樊羊愣在當場,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和裴川季青禾也是一樣,都被靈溪的回答搞迷糊了。

  「師姐,小魚兒才十六歲呀。」裴川小聲提醒道:「這個年紀嫁人,會不會早了點?」

  「而且,這能化解她命中的天譴嗎?」

  裴川夾了塊蘿蔔乾,嚼的咯咯作響道:「嫁了人,她也姓樊,身上流淌的照樣是樊家骨血。」

  靈溪看著羞澀難當的小魚兒解釋道:「天譴報應確實報在樊家人身上,可只要小魚兒嫁了人,入了夫家族譜,她就不算是「完整」的樊家人了。」

  「有道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嫁到夫家,屬於樊家的天譴報應起碼會免去一半。」

  樊羊茅塞頓開,喜出望外的同時心急道:「那另一半呢?」

  靈溪閉口不言,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小魚兒。

  樊羊人老成精,豈會不知靈溪的意思?立馬找了個藉口支開孫女。

  待小魚兒走後,靈溪輕聲道:「剩下的一半天譴我可以幫她改一次命,命數變了,天譴自然也就變了。」

  「但天譴之力我無法承受,也沒辦法替你們樊家人承受。這就導致我幫小魚兒改命的時候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去接受這股反彈。」

  「簡單來說,就是禍水東引,移花接木。」

  樊羊眯眼道:「我是樊家人,一切因我而起,由我接下這剩下的一半天譴最為合適不過。」

  「對,這也是你先前問我的時候,我為什麼說只有六成勝算。」靈溪略帶歉意的說道:「有了你的答覆,六成勝算方能提高到十成。我讓你支開小魚兒,就是擔心她知道方法後不會同意我的做法。」

  樊羊滿不在乎道:「小魚兒還小,不懂我們的苦心。」

  「等她大些了,她會明白的。」

  說著,樊羊起身朝靈溪彎腰一拜,恭聲道:「靈丫頭,大恩不言謝,小魚兒,我就交給你了。」

  靈溪慌忙推辭道:「前輩,臨終託孤可不是您這種托法。」

  「我能幫小魚兒免去天譴報應,卻沒法像你這般照顧她。」

  「再說了,我們這是等價交換,您莫要為難我。」

  樊羊誠懇道:「旁人照顧小魚兒我信不過。」

  「靈丫頭,看在我與你師門淵源頗深的份上,答應我吧。」

  「小魚兒跟著你,我放心。」

  「信你,同樣是相信季玄清的為人。」

  「他一生坦蕩,教出來的徒弟自是壞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