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缺個孫媳婦

  奶奶很喜歡靈溪,喜歡到拉著她的手不願鬆開。

  我不清楚是不是三伯跟奶奶說了什麼。

  反正奶奶這次看向靈溪的眼神,那妥妥的和靈溪第一次來桃山村救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少了那絲對高人的敬重,多了太多長輩對晚輩的溺愛。

  溺愛到視線完全在靈溪身上,連我這親孫子都沒插嘴的份。

  我爸沒奶奶那個膽子,老實木訥的在旁邊陪笑。

  當裴川和鐵山搬著大量的菸酒進屋時,我爸嚇的語無倫次,一個勁的說不能要。

  好在有三伯這個不要臉的大人物在,指揮著裴川全部搬進後面空房間。

  還不忘跟靈溪說下次來可以多買點,最好給我爸湊齊一年的菸酒,免得他買包五塊錢的香菸都要在村頭小賣部轉悠半天。

  三伯的調侃引得鐵山幾人哈哈大笑。

  我爸臉色發紅,躲進廚房給大夥泡茶去了。

  說話的期間我大伯也過來了,手裡拎著活蹦亂跳的新鮮鯽魚,滿身的泥漿,顯然是剛從魚塘撈出來的。

  奶奶眉開眼笑的起身道:「給老三,讓他燉鯽魚豆腐湯。靈丫頭愛吃,味道清淡一點。」

  說著,她又坐下,親手給靈溪剝瓜子道:「寧子打電話回來說你喜歡喝鯽魚豆腐湯,鎮上的魚啊,那都是人工餵養的,肉老還不起鮮。」

  「老大家自個有魚塘,你回去的時候帶個幾十條,我都讓他備好了,用網養著的。」

  「那什麼,寧子廚藝不錯,你讓他給你做。」

  奶奶的普通話說的很蹩腳,夾雜著本地方言,說的不倫不類。

  可靈溪聽的很安靜,還全部聽懂了。

  她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故作委屈道:「就怕蘇寧不願意給我做,他總說魚腥味難聞呢。」

  「他敢。」奶奶嗓音拔高,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挑著眉頭道:「聽到沒,回去了要給靈丫頭燉魚湯。」

  「什麼魚腥味難聞,你前兩年幫你爸一起挑大糞軋田,也沒見你難聞啊。」

  奶奶一點不給我留面子道:「我聽你三伯說了,說你在京都到處惹禍,害的靈丫頭因你而受傷。」

  「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不懂事呢。」

  「也就是你運氣好,遇到了靈丫頭護你,自個還不曉得知足?」

  奶奶劈頭蓋臉的一頓凶,讓我風中錯亂,不知如何爭辯。

  我什麼時候嫌魚腥味難聞了?

  我什麼時候不願意給靈溪做飯了?

  在京都那會,包括今天,那都是我下廚,一天沒跑的。

  怎麼靈溪隨口搭一句,她就信了?

  還有我在京都惹禍的事,想到這,我氣呼呼的看向嗑瓜子的三伯。

  裴川說的沒錯,這壞東西就是個笑面虎。

  前面嘻嘻哈哈的歡迎我回來,這一轉身,把我在京都的那點破事兜的乾乾淨淨。

  「媽,您瞧寧子,瞧他這眼神,他不服氣呢。」三伯火上澆油道。

  奶奶頗有深意的瞪了我一眼,應聲道:「我剛和靈丫頭說了,你在京都要再敢不聽她的話,就給我使勁打。打的你皮開肉綻的,保管你長記性。」

  我悲壯道:「奶,我是您親孫子麼?」

  「恩,親孫子。」奶奶自顧自說道:「那親孫子再親,我也想孫媳婦呀。」

  「噗。」

  三伯嘴裡的瓜子皮飛了出去,好巧不巧落在了對面位置的裴川臉上。

  「謝星闌師叔賞賜。」裴川抹了把臉,極為鄭重的將三伯噴出來的瓜子皮放進口袋。

  那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是啥寶貝。

  我特麼的,真是看呆了呀。

  驚為天人,驚嘆不已。

  當初在京都,鐵山阿諛奉承靈溪的廚藝,那溜須拍馬的功夫已然讓我大開眼界。

  此刻看看裴川,我真懷疑他和鐵山是親兄弟。

  說假話都不帶眨一下眼,說來就來。

  「這娃子討喜。」奶奶笑眯眯的給裴川抓了把瓜子,稱讚道:「腦瓜子聰明,比我家寧子強多了。」

  季青禾捧腹大笑。

  鐵山叼著煙扭過身去,肩膀直抖。

  三伯對裴川的表現大為滿意,咧著嘴,露出那還算白亮的門牙道:「確實比小時候聰明一些,不過也就是他師傅不在這,他才敢抖點小機靈。」

  「要讓死瘸子看到了,哎喲,面壁思過是小事,估計得把他的腿一起打斷。」

  季青禾不嫌事大,當場掏出手機要裴川重複一次剛才的表演,她要錄下來給杜奇瑞看。

  裴川掉頭就跑,嘴裡喊著救命,惹的眾人哄堂大笑。

  我坐在角落靠椅上,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歡聲笑語中,我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感受過這種溫馨的氛圍了。

  好像從我媽帶著蘇童鳶離開蘇家的那天起,這個家就突然間變得冷清。

  一家團聚的時候總覺得少點什麼。

  但今天,我從奶奶的笑容里看到了「團聚」。

  蘇家走了兩人,卻也回來了一人。

  那句「親孫子再親,我也想個孫媳婦」,不正是奶奶表達的真實情感嗎?

  我聽懂了奶奶的意思,以靈溪的聰明,她自然也聽懂了。

  所以她看似無意的掃了我一眼,眼眸低垂,臉如火燒。

  晚上六點,我爸和大伯輪流著上菜,滿滿當當的一大桌。

  熱菜,涼菜,水果拼盤,嚯,真的跟過年一樣。

  奶奶開心的合不攏嘴,給大家說著我小時候的糗事。什麼上學把書包上丟了,下水捉魚被螃蟹夾了小雞-雞。

  我的天啊,奶奶的「口無遮攔」讓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靈溪笑聲不斷,餘光偶爾落在我身上,露出幸災樂禍之意。

  當然,她眼底的那一抹溫柔我也察覺到了。

  飯桌上,大伯支支吾吾的開口,說是想求靈溪幫他看點事。

  準確來說,出現問題的是我的大堂姐蘇梅。

  大堂姐今年二十七歲,早在四年前嫁到了鎮上。

  不曾想夫妻倆結婚四年卻一直沒法生個孩子。

  大大小小的醫院跑了十幾個,愣是檢查不出任何毛病。

  老話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夫妻倆感情再好,也經不起外人的閒言碎語和家裡人的胡亂猜疑。

  尤其是公公婆婆的私下埋怨,將所有過錯推在了大堂姐身上。

  這不,從前只有在逢年過節才回娘家的大堂姐,自打一個月前哭哭啼啼回了桃山村,就再也沒回夫家。

  大伯和大伯母愁的整夜失眠,偏偏又無計可施。

  神婆道士也請了好幾位,錢大把大把的砸進去了,屁個浪花都沒有。

  所以在知道靈溪會來我家之後,大伯升起了向靈溪求助的想法。

  在他眼裡,靈溪能把我從靈官豬的惡靈手中救下來,那是神仙一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