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托盤之內裝著的,便是我爹的心肝脾肺!
我雙目圓睜,厲喝一聲:「你敢!」手中卜刀未曾停下,依舊劈向吳顯長,同時我猛地抬起腿,狠狠一腳踹向那火爐!
那年輕人明顯沒料到我踹的是火爐,他甚至架起雙臂,要擋住我。
這一下,便成了他驚怒的來抓我的腿。
我力道下的格外大,速度也格外快!
我這一腳先落在了火爐上,砰的一下,整個爐子被我踹翻!
那血肉模糊的「物事」,便全部傾倒在了桌案上。
我背上儘是虛汗,不過我心頭也是一喜!
此時,我手中的卜刀也眼瞅著就要劈中吳顯長。可吳顯長竟然沒有絲毫躲閃!
他背負在身後的那隻手,忽而一下便抽出,橫置於面門之前!
我心頭更冷,拿手來擋我的卜刀?!
可下一瞬,我渾身的汗毛陡然乍立,悶哼一聲,直接偏了卜刀,這一擊成了我斬向地面!
慣性的力量,讓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緊跟著,頭頂一個陰影陡然落下。
我飛速抬頭,想要抽刀去擋,可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那年輕人手頭揮著一根小臂粗細的木棍,狠狠抽向我的頭!
砰的一下,木棍砸中我的腦袋,我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眼前都是一黑!
這力道和慣性,更讓我直接朝著左側滾翻了出去。
右臉火辣辣的疼,右邊腦袋更是如同被抽裂了一般。
我痛得顫慄不止,覺得右邊眼睛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勉強撐著要爬起來。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跟著,眼前便又是吳顯長和那年輕人的身影。
吳顯長單手往前一送,手中拿著那東西,便正對著我的臉!
甚至於那年輕人都沒有來按住我,也沒有繼續抽我。
我只覺得整個人身體陡然一僵,一股無形的束縛力,似乎將我的身體完全扼住!
視線,變得更模糊了。
右眼看到的,似乎是一片血紅!
左眼尚且還清晰。
吳顯長手中拿著的東西,正是我剛才忽然停刀的原因!
那是一個通體慘白的玉塊,其表面略有雕琢,形成一個似是頭顱的模樣,不過整體也就巴掌大小。
這白玉頭的雙眼位置,鑲嵌著兩顆幾乎乾癟的黑紅眼珠。
那眼珠渙散無神,可於我來說,卻像是自己的眼珠子被剜出來了一般!
「李陰陽,這雙眼睛,你可認得?」
「不孝養子,豈敢在你亡父雙目前放肆!」吳顯長厲喝一聲,他手更是往前一送,那白玉頭幾乎都要貼到我臉上了!
距離近了,我才看見其上還纂刻著不知道多少複雜的符文。
此時,我就連左眼都變得赤紅了。
我很想站起來,一刀火劈了吳顯長的腦袋。
可我還是站不起來……
不是因為看著我爹的雙眼我不敢站,而是吳顯長用它做成的這樣東西,功效太過詭異。
因此,我也就只能跪著,最大的動作幅度,也只是顫抖了。
「呵呵,吳戎,給李陰陽上枷鎖,把他給捆死,我盯著他和破殃青煞二十來年,勘陽關讓他逃了,這一次,他還逃得掉?」吳顯長面上透著抑制不住的喜悅,還有勝券在握的笑容。
可他的話音,更讓我心頭一顫。
二十來年?
他說盯著我很久了,可沒想到,竟然久到了這種程度?!
很快,那年輕人,也就是吳戎又走到了我面前,他手頭拿著兩塊木板。
他直接將兩塊木板夾在了我的頭上,雙手也夾在了兩塊木板中。
緊跟著,他又用一截鎖鏈,直接鎖住了我的雙手,同樣,他也將這木板鎖死。
這便成了給死刑犯秋後問斬的那種枷鎖。
吳戎又伸手拽住了枷鎖一側,用力甩動了好幾下,我被弄得身體晃動,險些被摔倒,可我依舊無法控制身體。
吳戎將我扶正之後,衝著吳顯長點點頭,道:「爹,鎖好了,他不可能掙脫開。」
「嗯,你去將前面的瘟神活屍也放出來吧,那道士不好對付。柳家的道士很兇,先拖住他,我將李陰陽的陰氣引出來,再讓他成活屍,藉此就能用上她娘的破殃青煞,屆時那柳家道士,便對我們束手無策。」
吳顯長微眯著眼睛,又囑託了一句。
那吳戎便匆匆朝著這逼仄小院的出口走去,分明是去前頭放凶屍對付柳天牛了。
吳顯長則是慢悠悠地將手中的白玉頭用一張白布包裹起來,並將其裝入兜內。
我身體一顫,仿佛周遭那股無形的壓迫力完全消失。
恢復身體的控制之後,我猛地要掙脫,可手無法移動,脖子上的枷鎖也套得死死的。
我猛地衝過去,想要撞吳顯長,可他一側身,直接就躲開了我。
我撞了一個空,反倒是因為慣性,又腦袋朝下,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令我格外狼狽。
吳顯長忽然笑了起來,他笑的聲音很大,雖說那股子虛弱感變強了不少,但他的笑意,卻變得更狂妄,還有興奮。
「李陰陽,我甚至還沒用上多少手段,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先生,就算是陰陽先生,又如何?」
「說實在的,我真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我還在想,這樣的話,我損失太大太大。」吳顯長忽而又幽幽開口,道:「不過現在,的確是皆大歡喜。」
我喘著粗氣,重新從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再等我回過頭來,看向吳顯長的時候。
我才發現,吳顯長看我的眼神,竟然又別有深意。
他忽然眉頭挑起,眉心鬱結了很多,道:「你很憤怒,你很心痛,你很恨我。」
「可為什麼,你有點兒不對勁?」再下一瞬,吳顯長臉上的驚詫更多,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透著驚疑不定。
他猛地大步走到了我跟前,重重一腳踹在了枷鎖上。
我直接一個後仰,砰的一下再度摔在地上。
枷鎖夾著脖子,我感覺脖子差點兒被撞斷。
好在我背上背著大黑木箱,這勉強做了一個支撐,不然脖子肯定斷了。
吳顯長瞪大了眼睛,雙目驚怒的厲喝了一聲:「你的陰氣呢?!」
「陰生子?陰氣竟然散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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