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的輕響聲中,火苗似乎又竄得高起來了幾分。閱讀
因為那一瞬間,我忽然想通了,蔣一泓算無遺策,他會不知道我娘跟在我身後嗎?
他都沒有安排我娘的去處,那我又怎麼能聽紙人許的話來做決定?
紙人許對我很好,我相信他。
可我現在也清楚,他能力是有限的,在他有限的能力之中,或許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不過那必定不會是我娘的最好歸宿……
就算蔣一泓沒有想過以後怎麼幫我安頓我娘。
我風水術越來越強,我也知道,能尋到一個絕佳的風水寶地,會比紙人許不說的方式,好很多……
這會兒我腦袋也更清明。
這夢讓我想通透了不少。
火苗徹底將布塊燒毀了,我感覺我心頭少了一股子莫名的壓力。
我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兒告訴紙人許,免得傷了他的心。
同樣,我還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能夠除掉更夫!
這法子雖說有些冒險,但是要比搏命的方式,把握更大。
甚至還有可能,更夫會大意輕敵……
思緒至此,我心頭隱隱狂跳,從篝火旁起身,我躡手躡腳地朝著林子外頭走去。
我動作很輕,沒有驚醒任何人。
等到離開最外沿的紙人許一段距離之後,我腳下速度才放快!
一盞茶的時間,我走出了柳林子。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頭臉上,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深呼吸兩次,心神定了不少。
我此時想的辦法,就很簡單……
因為我娘很兇,她一直跟著我。
此刻在懸河邊上,但凡是近水的地方,她會更凶!
更夫看重我,便是我陰生子的命數,以及我娘的存在……
若是我去找更夫,假意要拜師,只要我做得夠真,他肯定就不會懷疑,還會放鬆警惕……
只要同時讓我娘出手,將更夫制住,那就可以在沒有任何風險和傷亡的情況下,解決掉這次危機!
更重要的一點,更夫和撈屍人,鬼婆子一樣是下九流,他身上不會有先生的羅盤,一旦被撞祟,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
夜風灌進衣領裡頭,冷得我一哆嗦。
我更覺得此計可行了……
深吸一口氣,我再次抬腿,步子格外果決地朝著村內走去!
這一路上我沒有停頓,進村之後,就朝著村口那邊走,我要去懸河邊上。
更夫和我說過,一個人出去找他,他並沒有說自己會在什麼位置。
通過昨天下午的事兒,我認為更夫應該會發現我之後,就一直跟著我。
等我走到懸河邊上,稍停一會兒,或許喊他一聲,他就會出現……
而懸河邊上,會讓我娘更凶。
就像是凶屍在身亡的凶宅裡頭一樣!
水中亡人倚水,一樣凶氣沖天!
村路地面碎石不少,還有很多獨輪車經過的車轍子。
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急匆匆地走著,因為太安靜,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何家村不小,約莫走了得有接近兩盞茶的時間,我總算過了村口,已經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懸河水面了……
月亮映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一直走到水旁,感受到涼悠悠的水氣往身上鑽,才停頓下來腳步。
注視了水面片刻,我下示意地握緊了拳頭,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娘……幫我……」
本來夜裡頭是沒風的,忽然間,懸河像是刮起來了風。
安靜的河水,竟朝著岸邊捲來一層又一層的浪花。
那浪花拍到了我腳下,冷意更多,讓我打了個寒噤。
其實我心頭依舊有抑制不下去的懼怕,不過已經能夠忍住。
而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我眼皮狂跳,猛地回過頭去。
幽暗的夜色下,杵著雙拐的更夫,已經從村口出來,距離我只有七八米遠了!
額頭上頓時密布著細細的汗水,我神色更是警惕起來。
更夫那尖細腦袋,似乎變得更細長了,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
「李陰陽,你倒是個識時務者。」
「不過你膽子小,從林子裡走出來,你便可以找我。到這麼遠,怕他們發現?」
更夫杵著拐,繼續往前挪動,他皮笑肉不笑地繼續道:「他們是在躲我,我想他們死,他們現在就會死,還敢來攔著你不成?」
我手始終沒忍住,還是攥緊了自己的衣服。
更夫已然走至我跟前,和我也就一個小臂的距離了。
他上下掃視我,眼中頗為滿意。
「拜你為師,就告訴我秘密?」我眼皮微跳了幾下,沙啞著先開了口。
「不但告訴你秘密,還會給你這兩樣東西,下九流里,更夫獨占四流梆,你天賦異稟,要不了多久,鬼婆子和那紙紮匠,你都不用正眼看他們。」更夫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情緒成了期待。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好處?」我極力保持心跳平穩。
更夫的眼前陡然一亮,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公鴨嗓一抽一抽的,就像是喋喋的鬼笑一般。
「膽子很大,不過貪心的弟子,我很喜歡,孔慶不夠貪心,也不夠決絕,不然的話,不會被你們逼死,你想要什麼?」更夫目光灼灼,語氣也鄭重了起來。
其實這會兒,我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和更夫三言兩語的交流,那股子壓抑感讓人很難支撐住……
本來我只是做戲,稍微拖延一下時間,想等我娘出手。
可直到此時,她還沒什麼反應,這就讓我繃不住那口氣了,額頭上的汗水更多。
更夫的灼灼目光,忽然成了幾分疑惑,他眉頭稍微皺起了一些,說道:「拜師而已,又怕我作甚?」
就在這時,我忽然察覺到腳下的水,變多了一些,像是水瀰漫到了腳踝上!
下意識的,我便猛地低頭一看。
河邊的水浪,果真已經卷上了岸邊。
此外還有一團黑漆漆的頭髮,竟然混在水中,朝著我的腳踝捲來!
我腦袋當時便嗡的一下,通體冰寒。
這頭髮的感覺太森冷,我娘雖然恐怖,但是也沒有給我這種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