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貪多嚼不爛

  鬧祟實則是人死而不散的怨氣,驚擾了活人,甚至影響了活人的行動。閱讀

  死得越冤屈的屍體,鬧祟則越凶,尤其是凶屍成破屍之後。

  或者一些特定的凶屍,例如破殃凶婦,以及宅經中形容過的很多種凶屍。

  只要風水局之中陽氣橫掃,就一定會影響祟客。

  其實,我並不是沒想過畫符,可我畫符最多也就六張,還只是鎮煞符。

  若是我畫河魁斬屍符這類更強的符,甚至只能畫出來一張,就要精疲力竭。

  因此我也只能寄希望在風水局上。

  火光映射在宅經書頁上,我飛速掃過其上的文字和圖案。

  我直接翻到蔣一泓所教我最後的那一部分,開始繼續往下看。

  可是只看了三頁,我就覺得雙眼火燒一般的刺痛,腦子裡更是一陣嗡鳴,好似要開裂一般。

  那些文字,我看似能看懂,實際上又像是雜亂無章的符號。

  我想要去理解,可腦袋瞬間就變成一團亂麻。

  開始我以為,是這一天我沒好好休息,精神壓力大,所以才會亂了神。

  閉眼凝神了好一會兒,我再看宅經,腦袋翁的一下,竟似被鈍物擊中一般。

  我嘶的一聲,猛地一把合上了書頁。

  這一次我甚至覺得,關於宅經本來的內容,我都有些記不清了……

  我死死閉上眼,雙眼之中卻還是火辣辣的。

  半晌之後,我才艱難睜開,再看宅經的書封,我手都隱隱有些發抖,不敢再將其翻開了。

  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麼蔣一泓讓我學到一半左右的時候,便讓我出來歷練,不讓繼續學下去……

  這不是我沒休息好的問題,而是這宅經的內容太過玄奧,我能那麼短時間學完半本書,已經到了極限了。

  這就是所謂的貪多嚼不爛嗎?

  沉默半晌,我將宅經收回身上放好。

  紙人許這期間看過我好幾次,不過他都沒有多說話。

  我努力調整自己,過了好一陣子,總算讓心緒穩定下來,將剛才強行學宅經的反噬壓了下去。

  只是說,沒有找到辦法幫忙,讓我心頭的無力感更強。

  疲憊和困意加上隱隱作痛的腦袋,已經讓我撐不下去了。

  躺倒在草皮地上,我斜著身體,雙手合十墊在頭下,眼皮慢慢合上。

  疲憊讓我很快陷入了睡夢之中。

  並且這一覺,我睡得很不安穩。

  意識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之後等我意識稍微清醒點兒了,我卻發現我坐在一張木板床上,屋裡很破舊,不過卻很熟悉。

  這一下子我就曉得,自己是在做夢,而且還回到了家裡……

  耳邊隱隱約約能聽到有人在說話,這聲音很熟悉,是我爹的。

  只是說的是什麼,我就怎麼都聽不明白了……

  饒是清楚自己在做夢,我心裡頭也悲愴無比。

  顫巍巍的翻身下床,我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匆匆跑到臥房門口,推門而出!

  一股子幽涼的風冷不丁地吹在臉上!

  房門開啟的一瞬間,就是一張漆黑中透著血紅的臉,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

  他穿著青麻小褂,肩頭纏著青麻繩,面容猙獰,太陽穴青筋虬結,整個人顯得極為凶厲!

  「爹……」我心裡頭更難受得針扎一樣。

  可他卻猛地抬起手來,雙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這強橫的力道,讓我根本無法抵擋。

  我雙手也死死地攥著他的小臂,想要將他推開,他的力氣卻更大,竟直接掐著我脖子,將我提了起來!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瞬間將我吞噬,即便是夢裡,那無法呼吸的痛苦也格外清晰。

  肺部最後一絲空氣都被耗盡,窒息讓我昏厥,我爹那張猙獰凶煞的死人臉,不停地在我腦海中閃現。

  我忽然覺得自己到了臨界點,眼前一黑,整個身體都仿佛被浸泡在了水中一樣……

  被死死掐著的脖子,好似一下子被鬆開了,可我依舊不能呼吸。

  意識勉強恢復了一些,眼睛也恢復了視野。

  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到了水中……

  臉上冰冰涼涼,是一雙手在捧著我的臉。

  自我面前,是一個豎立漂浮在水中的女人。

  她面色泛青,頭髮在水中散開,似是無數隻觸角。

  我無法呼吸,卻能感受到,她正提著我緩緩往上……

  忽然間,腦袋探出了水面!

  我感覺到空氣,大口大口地吸氣起來,更是透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娘……」呼了兩口氣,我下意識地便喊出了聲。

  可我卻呆呆地發現,我面前哪兒有人?

  我又哪兒在什麼水中?

  此時我坐在一堆篝火旁邊,火焰躥起老高,橘紅色的火苗不停地跳動著……

  夢……醒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晃了晃頭,腦袋便是清醒了不少……

  粗重喘息了兩聲,我發現夜還是很深,並且很靜謐。

  何雉依舊躺在我身側不遠處,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的另一頭是柳條吊床上的紙人許。

  在篝火左側,是斜靠著一口棺材,閉目睡著了的何鬼婆。

  就連灌木叢之中的狼獒,也睡得很沉。

  我摸出來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這會兒是兩點鐘,差不多醜時過半。

  我腦袋裡頭沒多少困意了,怔怔地看著篝火,夢裡頭的內容讓我很壓抑。

  是因為更夫說的那些話嗎?

  我還是隱約受到了影響,才覺得我爹的屍體變得很恐怖?要傷害我?

  還是說,吳顯長已經對我爹做了什麼……這是一種預示?

  可按照蔣一泓的說法,我爹和二叔,在我回去九河縣之前,都不會出事才對……

  此外,夢在水裡的時候,我娘將我托出水面……也是在救我。

  她的確每一次都在救我的命……

  隱隱約約,耳邊還有簌簌的聲響,似是有人在柳林子裡頭走動。

  我抬頭掃視,卻連半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不過我很快就想到,應該是柳林子裡頭的白狸子?

  並且,我還隱約聽到有極為微弱的聲音,像是鑼聲在敲響。

  隱隱的惶恐之後,我鬼使神差地摸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是紙人許給我的髒兮兮的布塊。

  猶豫了半晌,我又扭頭看了一眼紙人許。

  我抿著嘴,不再猶豫,直接將布塊扔進了篝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