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藍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工作和生活,公司的業務也跟著受到影響。但詩藍不在乎這些,生意什麼時候都能做,這件事不解決,她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詩藍依然會每天做夢,和定時的一樣,百試不爽。
而且,夢境出現了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她做的夢,依然有一根落滿灰塵的房梁,房樑上掛著一根結好繩套的繩子。
只不過,在詩藍現在的夢境裡,那根結好繩子的繩套,仿佛一直在被微風吹動,左右輕輕的晃動著。
我收拾了幾件衣服,以我的經驗,不可能一去河間村,立刻就能查找出線索,這需要時間,大概率要在村子裡逗留一段時間。
詩藍面子上再要強,心裡還是很畏懼,尤其是回到那個讓她驚恐的山中小村。為了壯膽,詩藍叫了公司的劉美惜,兩個人可以做個伴。
我們一塊去了河間村,到地方之後,我居高臨下的先觀察了一下村子。這是個很普通的山村,跟本地山區裡的一些村子,看上去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這個村子唯一的特點,就是那條橫穿而過的小河,把村子劃分成了兩部分。
村子裡剩的人很少了,全都住在小河的南邊,北邊的房屋基本都是空的。我們見到了那個之前接待詩藍他們的村民,劉美惜說,這個人叫王勝。
王勝家裡面一共三口人,夫妻倆,還有個女兒。
我見到王勝的第一時間,就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滿臉堆笑,但那笑容有點假。
而且,王勝和他老婆在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有點賊兮兮的感覺,目光閃爍不定。
這是詩藍第二次來河間村,王勝明顯對詩藍和劉美惜有印象。我們編了個謊話,說想來山里住兩天。
王勝有點黑,上次一個人收費一百,這次就變成了一個人兩百,不過管三頓飯。詩藍不在乎這些細節,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我們被安排到了小河北邊,還是詩藍他們上次住的地方。
這裡距離村北不遠,詩藍他們也認識地方,王勝就沒送我們,讓我們自己過去。我一路都在觀察,這個村子其實很正常,現在看上去,查找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我們到了詩藍他們之前住過的地方,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詩藍以前的那個房間裡。
一切都和詩藍描述的一樣,屋子裡比較空,除了應有的一點簡陋家具之外,就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屋子裡有一根房梁,我抬頭看了看,詩藍所說的房樑上吊著的繩子,這時候已經不見了。
我說不清楚為什麼,親眼見到這根房梁的時候,我的脊背上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片冷汗,而且覺得涼颼颼的,很不舒服。
在房梁下面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我又從院子裡搬來一架破破爛爛的木梯子,搭在房樑上,爬了上去。
這倒不是我多心,因為房梁這個東西,在老建築裡面,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中國古代有一本書,叫魯班書。猛然聽上去,像是木工必備的教學書籍。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這本書的作者,肯定不是魯班,書里記載的,也並非什麼失傳的木工秘籍。
這本書里,有一些民間的秘術,大部分都是邪術,損人不利己,所以,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就是本禁書。一直到近些年,才有各種版本流傳出來,不過,現在流傳的版本,肯定經過的大幅度的刪減和修改,裡面很多東西都失傳了。
在魯班書里,專門記載了過去蓋房子的木匠慣用的一些手段。木匠到誰家幹活,如果主人對木匠不好,或者故意剋扣工錢,木匠出於報復,多半會在房屋安裝房梁的時候,做一點手腳。
房梁被做了手腳,這間屋子,就不可能再住人了,經常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發生,輕則受到驚嚇,重則還會送命。
對於這種書里的故事,我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現在就是要查找線索,得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
我不斷的移動觀察的位置,房樑上的灰塵也被一點點的清掃掉了,等我到了正對著屋門的位置時,目光猛然一凜。
灰塵掃落下來的那一刻,我看見房樑上面,有幾道淺淺的痕跡。
這些痕跡,不是鑿子斧子之類的工具所留下的,它更像是一種摩擦之後產生的很淺的凹痕。
我的腦袋嗡的大了一圈,這種痕跡,不是普通的留痕,在民間,它有個正式的名稱,叫做「吊梁印」,也有的地方叫「繞樑印」。
只有吊死過人的房樑上,才會有這種痕跡。
吊梁印並不是完全的封建迷信,裡面有一點道理。出現吊梁印,一般都是屍體上吊以後,停滯了一段時間,沒被人發現。屍體吊在房樑上,可能會被門窗進來的風吹動,前後左右擺動。掛在房樑上的繩子,不斷的跟房梁產生輕微摩擦,如果時間足夠長,真有可能會出現輕微的磨痕。
房樑上出現一道磨痕,就說明有一個人在這裡上吊,我仔細的數了數,這道房樑上的吊梁印,一共有六道。
這就意味著,這個屋子,很可能曾經死過六個人。
房樑上除了這些磨痕,再沒有別的線索了,我從梯子上下來,覺得詩藍那幾個人是夠倒霉的,這輩子第一次到河間村,就攤上了這麼一間出過人命的凶房。
與此同時,我對那個王勝,也就產生了懷疑。王勝就是村子裡的人,這房子出過人命,王勝不可能不知道。
明明知道鬧過人命,還讓詩藍他們住到這兒,而且出了事兒,王勝的疑點是抹不去的。
我暫時沒把這件事告訴詩藍,她現在壓力夠大了,再說這些,她可能會承受不住。
我就讓詩藍和劉美惜到附近去走一走,實在沒地方去,就到我們的車裡呆一會。
我自己則回到了小河南岸,去王勝家裡走走,先套套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