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紙匠給我提供的信息是很重要的,這種紙人,只有西婆能扎出來,如果找到西婆,那麼就有可能得到線索。
扎紙匠的記性很好,當時他就去了西婆家裡兩次,但位置記得特別清楚,他把詳細的地址告訴我之後,我就道謝離開。
劉楚正好吃完早飯,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再帶著他了,避免受到牽連,所以讓他自己先回市區,我自己跟著導航,一路前往那個小村。
我本來以為到了村子,直接找到西婆家就行了,等趕到村子之後,我才知道,村子裡已經沒幾個人了。
這種情況在本地並不罕見,尤其是有點偏遠的小村,從十幾二十年前開始,人們就遷徙到城市裡去打工,安穩之後,把一家老小都給接過去,村子漸漸就人煙稀少。
我在村口看了幾眼,沒有看到人,整個村子好像都空蕩蕩的。雖然我聽扎紙匠說過,西婆家是在進村之後第二排第三家,但院門外面掛著鎖。
我看了看那把鎖,心裡就猛然一沉,因為鎖都有點生鏽了,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開過。
本來還滿懷希望,等看見眼前這情景,希望頓時破滅了。
我圍著西婆家這排房子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碰到人,又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在村子轉來轉去,轉了至少有半個小時,才看到有兩個老太太,每個人都拿著一個籃子,從小村後面的那條路走了過來。
我趕緊迎上去,找她們問了問,一聽到我是來找西婆的,兩個老太太就搖了搖頭。
「年輕人,你是來找西婆買紙人的?她早搬走了。」
「她搬走了?什麼時候搬走的?」
「得有四五年了。」
果不其然,西婆已經搬走四五年了,村里地廣人稀,她留下的房子也沒人要,一直閒置到了現在。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可是已經找到這兒了,只能多找村民打聽點西婆的事情。
西婆不是這個村子土生土長的人,是十幾年前搬到這裡的,可能就是覺得這個村子偏僻,安靜。
西婆為人很低調,不喜歡說話,平時就靠扎紙為生,最開始的時候,村里人就覺得西婆是個普通的手藝人。
但是後來,村子裡出了兩次怪事,一幫人急的沒辦法,平時不言不語的西婆挺身而出,把事情給化解了。
一直到那時候,人們才知道西婆不僅僅是個扎紙的手藝人,還是個有道行的。
人們對西婆多了幾分尊重,再加上西婆那時候風頭正旺,每天從外地來找她扎紙的人絡繹不絕,所以在這個村子裡,西婆是有頭有臉的人。
西婆的身體不好,平時也不跟人溝通,長年累月都悶在家裡,到了四五年前,她就搬走了。
「西婆家裡有沒有別的人?」
「她家裡,就一個孫女,沒老伴,沒兒沒女。」
「一個孫女?長啥樣子?」
「那誰能說清楚,又沒有專門給她拍照片。」
西婆當時剛搬到村子裡的時候,她的孫女只有兩歲,後來到了該上學的年紀,西婆專門找了寄宿學校,讓孫女去上學。所以,她孫女平時除了放假,基本不在村里呆,村民對她的印象也不深刻。
西婆的孫女後來從事什麼職業,也沒人知道,四五年前,西婆的孫女把西婆給接走了,估計是想徹底離開這個村子。西婆當時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臨走之前,專門跟鄰居交代過,她不再回來住了,村里誰家裡房子緊張,可以到這裡來住。
西婆跟村民,從來不說自己的私事,所以,她是哪兒的人,從什麼地方搬到這裡,家裡的親人都去了何處,都沒有人知道。
這兩個老太太能說出來的,也就這麼多了,西婆當時搬走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說自己跟孫女搬到什麼地方去。
我覺得很苦惱,好容易找到一點線索,到了這兒就徹底中斷了,西婆搬走了四五年,現在再想找她,就難如登天。
兩個老太太挎著籃子回家去了,我本來也想離開小村,但想了想之後,我又停了下來。
西婆雖然搬走了,但老太太們說,西婆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還在老房子裡。
我就琢磨著,能不能去老房子裡看看,如果有什麼文字類的東西,或者是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那麼至少知道西婆是什麼人。
現在天還沒黑,到西婆家裡得翻牆,雖然村里不剩多少人了,可我還是覺得做賊心虛,就鑽到車子裡,在村外默默的等待。
等到天黑了之後,我才悄悄溜出來,村里剩下些老年人,入夜以後就睡覺了,四下里一片寂靜。
我來到西婆家外面,左右看了看,覺得沒什麼異常,就輕輕的翻過院牆,跳了進去。
幾年沒人住的院子,落著厚厚一層灰塵,一跳進來,就感覺黑咕隆咚的,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朝周圍照了照。
院子雖然都是灰塵,但看得出來,以前打理的簡單整齊,沒有多餘的雜物,我到了正屋門口,屋門上竟然沒有掛鎖,一推就開了。
這是很典型的本地農家小院,正屋不算大,同樣收拾的整整齊齊。我看到屋子右邊的角落裡,放著已經劈好的竹絲,還有成摞的紙。
這應該都是扎紙用的材料,西婆以前就是坐在角落裡,把紙人給紮起來的。
我在屋子裡一邊看,一邊慢慢的翻找,當我找到另一邊的一張桌子跟前時,一打開抽屜,就看到了厚厚一摞信封。
信封都是空白的,裡面沒有信紙,外面也沒有收信人的姓名地址。
我原本以為,這個抽屜里還會有別的紙張之類的東西,誰知道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我覺得很失望,正打算再去別的地方找一下,突然就感覺身後響起了一陣很輕很輕的沙沙聲。
我下意識的回過頭,一下子就和觸電一樣,渾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直立。
身後站著一個紙人,輕飄飄的紙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飄動過來的。
這個紙人把我嚇了一大跳,但心裡的恐懼還沒有消散,我又感覺說不出的震驚。
讓我震驚的,是紙人額頭上面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