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眼鏡兒的推測可能有一點道理,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我有一種很深刻的認識,這個事件,的確不是某一個人能解決的,我就想早點把瘸子給弄出來,然後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是有點道理,我沒你學的多,認知也有限,不過這並不重要。」
「如果真和我推測的一樣,可能……」眼鏡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可能有的人,已經找不回來了……」
時間和空間的定義,其實非常複雜抽象,尤其是當亞原子蟲洞這種不穩定的現象出現以後,很難保證中間不會發生第二次意外。
我記得很清楚,徐金忠講述他們家族的往事時,就說過他太爺爺消失了只不過一個多月,但在此出現的時候,已經老了很多。
我不想讓眼鏡在這裡胡思亂想,背負更沉重的心理負擔,所以拉著他起來,替他整了整衣服。
「你最好就在外面等著,什麼都別做,思考思考我們沒有車子,最後該怎麼離開這兒。」
眼鏡沒有接受我的勸告,他一定要再去看一看。
這次進入地下祭祀場的時候,我就有了和之前不太一樣的感覺,或許是眼鏡的推斷對我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心理效應,我感覺古象雄人在這兒修建了環形的地下祭祀場,而且把那些乳白色的石頭大致排列成一個圓形,應該是有目的的。
那麼多的白石頭聚集到這裡,按照某種序列進行排列之後,亞原子蟲洞出現擴張的概率可能就會增加。
他們就是用這種連現代人都無法想像到的手段,把自己的族人,甚至完整的建築,都傳送到了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這一次,我不打算再小心翼翼的去勘察,只想儘快找到瘸子。進入地下祭祀場之後,我打開了手電,一邊走一邊喊著瘸子。
空蕩蕩的地下祭祀場,沒有傳出任何回應,沿著第一座祭祀場,轉到第二座祭祀場,把所有的祭祀場都走了一遍,我們幾乎又回到了起/點。
就在這時候,一陣骨碌碌的滾動聲,在地下祭祀場響起,這種聲音在如此空曠又寂靜的黑暗中顯得很驚悚,我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汗毛就直立了起來。
我看到十幾顆白森森的頭骨,排著隊一樣從後面滾動了過來。這些頭骨,和石屋那邊消失的頭骨,似乎是一樣的。
難怪石屋地下翻動出來的頭骨最後都無影無蹤了,它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穿越了那麼長一段路,全部集中到了這裡。
頭骨滾動的很整齊,很有規律,十幾顆頭骨滾動到前方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裡,然後就來來回回的在地上打轉。
如果不是頭骨滾動到了那邊,我可能到現在都不會發現,在那個黑漆漆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人。
手電的光線照射過去的時候,我看到那就是瘸子。
瘸子好像生病了一樣,身體完全縮成了一個球,腦袋夾在兩腿中間,緊閉著眼睛。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態,但找到了人,我就想把他給先弄出去。
當我想要靠近瘸子的時候,在周圍團團打轉的頭骨,仿佛一下子躁動了起來,乒桌球乓的開始跳動。
而且,在這陣雜亂的聲音里,我又分辨出了一陣骨碌碌的滾動聲。
那塊見鬼的嘎巴拉,就好像一條不散的陰魂,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地下祭祀場,嘎巴拉從不遠處滾了過來,當它靠近這邊的同一時間,瘸子的眼睛唰的一下睜開了。
「走!」
瘸子的眼神有些嚇人,他還是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咬著牙,低聲說出了一個字。
「你也走!快點!」
我上去就要拉瘸子,瘸子蜷縮的身軀立刻舒展開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有些事,是註定的,這都是命!這裡要塌了,快走!」
我感覺瘸子沒有開玩笑,因為在他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從上方掉落下來一片灰塵。
而且,我能感應到一種震感,那樣的震感,就和當時在石屋附近感應到的震感差不多。但現在的震感範圍明顯很大,好像幾個地下祭祀場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牽引了。
震感一出現,就變的很強烈,瘸子猛推了我一把,讓我帶著眼鏡現在就走。
我很猶豫,瘸子從偷偷開始溜走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正常了,那些幾乎失傳的黑咒語嚴重的影響了他。現在把他弄出去,不一定弄的動,而且,整個地下祭祀場應該隨時都會出現坍塌。
但我狠不下心,如果瘸子當初發現高長知之後,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那麼後面的事情和他可能就沒什麼關係了。
我不想丟下瘸子,地下祭祀場要坍塌,瘸子必死無疑。
「別廢話了!什麼命不命的!現在就走!」
我拼命拖著瘸子,眼鏡也上來幫忙,抱住了瘸子的兩條腿,瘸子掙扎的很猛烈,一腳就把眼鏡兒踢了個仰面朝天。
我也拿出了玩命的架勢,死死架著他的兩條胳膊不放,眼鏡兒從地上爬起來,直接脫了自己的上衣,把瘸子的兩隻腳結結實實裹在衣服里。我們倆保持著高度的默契,一前一後抬著瘸子就朝外跑。
現在身處的位置,其實距離出口已經很近了,在我們靠近出口的時候,地下祭祀場已經出現了坍塌,轟隆轟隆的轟鳴不斷傳來,地洞的出口本身就是因為塌陷而出現的,等跑到出口時,我感覺腳下的地面突然就下沉了至少有兩米。
這突然出現的變故讓我措手不及,差點就把瘸子給鬆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腳底板,憑我的力量,再加上眼鏡的幫助,可以勉強帶著瘸子爬出去,可現在洞口的地面突然塌下去兩米,就意味著我們上不去了。
「眼鏡!踩著我的肩膀先上去!快點!不要囉嗦!」
眼鏡慌神了,越是到關鍵時刻,這傢伙就越是掉鏈子,我心裡一急,把眼鏡拖了過來,然後蹲下身子。
眼鏡還沒有踩上我的肩膀,從洞口外面,甩過來了一條繩子。隨即,一張臉出現在了洞口上方。
當我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