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汪黑乎乎的水,不僅看著噁心,而且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有毒。我們在平頭山地底就吃過這樣的虧,不管是什麼樣的毒,一旦中毒就很麻煩。
我在這邊遲疑,鐵頭就不管那麼多了,回頭說道:「還等什麼?繞過去得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阻攔鐵頭,三個人總不能一直都呆在這兒。
還沒來得及多想,鐵頭已經大步朝著這一汪黑水的旁邊跨過去,楊長山也趕緊跟了過來。
在我們剛剛想要越過去的時候,驟然間,一陣很怪的叫聲中止了我們的腳步,那聲音形容不來,如同有什麼東西將死的時候發出的悲鳴,又如同是人遭遇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而發出的歇斯底里的驚叫,聽了感覺發憷。
整個老林好像都被這種連綿不斷的聲音給占滿了,氣氛陰森而且極度的壓抑,但偏偏還感覺不到聲音究竟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這時候,黑水裡咕嘟嘟的冒起了一大串氣泡。氣泡浮出之後就崩散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黑水的下方慢慢的浮現出來。
「有東西要出來!」鐵頭停下腳步,他已經完全沒有主意了,回頭看著我。
「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的話剛剛說完,黑水中翻滾的氣泡陡然減少了許多,幾秒鐘時間,果然有什麼東西隱隱的露頭了,圓滾滾的一片。
我的心一緊,從血坑中/出現的東西,還沒有完全顯露,僅從浮出的一部分來觀察,外形很像人的頭骨。
殘存的氣泡隨著上浮的東西而徹底的消失,黑水中的東西,也慢慢的露出了一半兒。我一直以為,這是被浸泡在其中的頭骨,但是等到這東西浮出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不是。
一時間,我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了,這東西很像是比足球略小一點的蘑菇。蘑菇一共有三個,從黑水裡露出以後,還在不斷的上浮,最後直接浮出水面大概有一米多高。
當這三顆蘑菇一樣的玩意兒停止浮動以後,好像在隨著風左右的晃動。這東西就如同泡了水的海綿,上下彎曲,變形,而且體型也在不斷的膨脹。
緊接著,我們三個人的眼睛就直了。
這三個蘑菇漸漸的變成了人的形狀,圓球一樣的菇傘上,甚至還出現了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
儘管蘑菇的形體看上去很粗陋,但我能認出來,蘑菇變成的三個人,好像就是我們三個。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說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
遮天蔽日不見光線的老林裡面,手電的光線不足以照亮一切,而且我們距離蘑菇還有幾步遠,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把什麼都看的很清楚。
然而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無以復加。我深深的感覺到,那三個「小人」,如同我們三個的微縮版。
「不管那麼多!咱們走!」鐵頭估計是真被弄的有點急眼了,他平時是個直性子,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只要真急躁起來,鐵頭就變的很蠻橫,會失去理智。
他一挺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走,想要暫時避過這片黑水,還有那三個人形的蘑菇。
吱吱……
在鐵頭抬腿的那一瞬間,濃密的林子裡面似乎有一道非常尖利的聲音。聲音從耳邊飄過去,因為來的太突然,我甚至都分辨不出這聲音究竟是不是人發出的。
「出來!」鐵頭這時候變的很機靈,在聲音傳出的時候,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聲音的來源,立刻一轉身。
吱吱……
鐵頭剛剛轉過去,尖利的聲音頓時又從我們的右邊傳來,這一次,我算是聽了個大概,尖利的聲音,像是人,又不像是人,聲音宛如一陣陰森的冷笑。
鐵頭握著刀就沖了過去,周圍是一片黑暗,等鐵頭衝到那邊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三個人被圍在老林中,不出一分鐘時間,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就不斷從前後左右各個方向不約而同的飄來飄去,聲音似乎清晰了一點,但仔細一聽,又飄渺無形,捕捉不到。這樣繞來繞去繞了幾次,三個人都微微有點頭暈。
「鎮定,一定要鎮定。」我轉頭觀察四周的時候,出聲提醒鐵頭和楊長山,我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迷失心智,哪怕些許神智失控,可能都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
在我們努力搜索冷笑聲的時候,三個人的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風馳電掣一般的閃了過去,等我回過頭,只看到了如同流星一樣飛掠過的影子。
我咽了口唾沫,因為影子的速度太快了,仿佛腳不沾地一樣從我們後面閃過,我沒看清楚。
「鬼東西!出來!」鐵頭額頭上青筋暴漲,朝著周圍吼了一聲。
吱吱……
鐵頭的話音剛落,那陣聽起來牙根都發癢的冷笑聲,再次印入耳廓,這一次,冷笑聲的來源仿佛很明確,是從黑水坑的另一端傳過來的。
我也不由自主的拿出了一支手電,讓光照更強烈些。手電的光柱投射到血坑那邊的時候,從距離血坑最近的一棵老樹後面,慢慢的探出了一團毛茸茸的影子。
毛茸茸的影子,從老樹後面鑽出來之後,沒有躲避。我看得出來,那是一隻狐狸一樣的東西,直立著身子,用兩條後腿在落滿針葉的地面挪動著,如同一個人,在用很怪異的姿勢行走。
我說不清楚這隻狐狸一樣的玩意兒有多大年紀,身上的毛是灰黑的,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白毛,它直立行走的樣子很滑稽,很可笑,然而此時此刻,這種可笑的步姿,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森森的寒意。
與此同時,我也看清楚了,這東西身上有一處很明顯的刀傷。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直陰魂不散的那團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