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隻箱子

  我感覺非常奇怪,因為象雄的喪葬風俗里,人被埋葬下去的時候,會裝在一個類似於木箱子的容器里,這種木箱子和內地的棺材有著相同的含義,只是在外觀上有一些區別。

  如果這片石屋的下方,就是古象雄的墓葬群,土壤在翻動的時候,怎麼可能只把頭骨給翻動上來?象雄貴族的墓葬,不僅有木箱子一樣的木棺,而且還會有相應數量的陪葬。

  但這些東西好像都蕩然無存了,只剩下這些白慘慘的頭骨。

  地面的震感的頻率仍然不斷的加劇,震動的範圍也擴大了,周圍那些石屋是用石塊壘起來的,石塊和石塊之間沒有粘合物,所以震動的範圍一擴大,石屋就一座一座的開始倒塌。

  面前的這片土地,一片狼藉,我害怕震動的範圍會影響到我們,急忙又朝後退了十幾米。

  距離一遠,視線就有些模糊,土層仍然在不斷的翻動著,過了大概有幾分鐘時間,土層的翻動開始減弱。

  前後大概就是十分鐘左右,這片區域陷入了沉寂,所有的震動全都消失了,趨於平靜。

  我試探著靠近,感覺沒什麼問題,等站穩腳了之後,我突然發現,土層里的墓石都還在,但那些頭骨,卻一個都看不到了。

  我在土裡扒拉了一會兒,腳底板就嗖嗖的冒涼氣,土層里的頭骨,的確都不見了。

  這些頭骨不可能在沒有規律的土壤翻動中重新被埋到土層的深處,但頭骨到哪兒去了?

  「咱們還是把影子給弄回來吧……」眼鏡在後面拉了拉我。

  剛才地面發生震動的時候,那四條影子沒有飄走,一直到現在為止,仍然滯留在大概十米之外。四條黑乎乎的影子歪七扭八的貼在坑窪的地面上,我帶著眼睛朝那邊走了走,等走到不足兩米遠的時候,四條影子又像是受到了驚嚇,唰的一下子飄遠了。

  我心底暗自嘆息一聲,現在遇見的事情不僅奇怪,而且很麻煩,別說追不上這四條影子,就算追上了,又該怎麼辦?我沒有把影子硬安到自己身上的那種本事。

  就在我冥思苦想,想要尋找對策的時候,就看見一座已經倒塌的石屋下面,有一口小小的箱子。

  如果石屋不倒塌,地面不出現崩裂,可能永遠都發現不了這口箱子。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口箱子也是上千年的文物了,等扒開大大小小的石塊之後,我才發現,這不是文物。

  箱子是木頭的,在四角上鑲嵌著一層鏤空的鐵皮,箱子上掛著一把小小的鎖。

  在古象雄人的傳統里,家中值錢的財物,一般都會放在器皿中,然後埋到家裡的地下,他們認為,這樣做不僅可以保證財物的安全,還會給家裡帶來好運與財運。

  這口箱子看著也就是近幾十年的東西,雖然不是文物,但箱子卻用那種很古老的方式埋在地下,一下子就讓我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

  我隨便拿了塊石頭,三五下就把箱子上的鎖給砸開了。

  箱子被打開的時候,一股被時間所遺忘的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箱子裡面,還有幾個更小的箱子,我拿起了一個,感覺非常沉重。打開小箱子,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淡淡的金黃色的金屬光澤。

  箱子裡面是一小塊一小塊的金屬,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黃金。

  這種黃金的外形,質地,還有大概的含金量,跟普通的黃金完全不同。我可以斷定,這是古象雄時期特有的「螞蟻金」。

  黃金在古象雄時期,也是一種非常貴重的資源,普通老百姓不可能擁有黃金。貴族對黃金有著強烈的渴/望,但象雄沒有黃金礦石,所以,當時的象雄貴族會讓一些奴/隸,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尋找一種螞蟻。

  在史料的記載中,那種螞蟻是異種,可能是因為生活在苦寒的環境裡,螞蟻的個頭很大,甚至比兔子都小不了多少。

  這種螞蟻非常的兇猛,蟻鉗據說能把人的手指直接夾斷。被抓到以後,必須有人像熬鷹那樣,幾天幾夜不睡覺,來馴服螞蟻。

  這種馴養螞蟻的人,就叫做「蟻奴」,或者「金奴」。他們會帶著這種螞蟻,到各處去尋找。螞蟻最大的特長,就是能在地層下面找到天然形成的金塊。

  因為金塊是螞蟻找到的,所以,這種天然金塊就是古象雄的「螞蟻金」。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小箱子裡面十幾塊黃金,全都是螞蟻金。它們的歷史,比箱子要古老的多得多。

  我又把另外幾隻小箱子打開,跟我所預料的差不多,這果然是存放財物的箱子,別的箱子裡面,有一些用玉石寶石製作出來的寶珠,還有年代已經非常久遠的絲綢製品。

  最後一個箱子打開之後,裡面是一些紙張。紙張上面寫的有字跡,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些紙上都是象雄文字。

  我看不懂這些字的具體意思,面對著密密麻麻一片字跡,也只能幹瞪眼。

  被人這麼存放起來的紙張,上面的字跡應該比較重要,對我來說,可能還是線索,可現在認不出這些字,一切都是白搭。

  在我翻動這些紙張的時候,從裡面掉落下來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很早以前的老照片了,照片上是一個女人。

  因為箱子裡全都是傳承自千年以前的東西,這張老照片就顯得有點突兀,兩者完全就不是一個時代的東西。

  照片上的女人,應該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和當地的牧民衣著打扮差不多。

  她的臉龐是淡淡的小麥色,牙齒整齊潔白,微微的側著臉,目視著鏡頭。這個女人說不上多漂亮,但她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她就好像這片廣袤天地中的精靈,讓人感覺神秘,又讓人感覺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