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兔子的眼睛很渾濁,在它看著我的時候,我心中的戒備頓時升級了。
兔子走到距離我還有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就那樣抬頭直勾勾的盯著我。在我的印象里,兔子這種東西是很膽小而且很溫順的,不可能對任何人構成威脅。
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眼前這隻髒了吧唧的兔子,真的讓我心裡有點發毛。
我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機,打火機丟到鐵頭他們那邊,肯定能讓刀子驚醒。
在我還沒有把打火機扔出去的時候,這隻兔子突然張開了嘴巴,叫了一聲。
我從來沒有聽過兔子的叫聲,也不知道兔子的聲音應該是什麼樣的。當這隻兔子叫出來的時候,就好像一個人的喉嚨里積滿了痰,嗚噥著又吐不出來所發出的類似呼嚕的聲音。
它一直在叫,聲音很低,低到只有我能聽得見。
這隻兔子的叫聲連綿不斷,就在這一刻,我的頭皮麻了,不知所措。
因為這隻兔子接連不斷的叫聲,漸漸的就連成了一串不間斷的聲響,呼嚕呼嚕的聲音里,好像凝聚成了一道勉強能聽出來的音節。
「來……」
我的眼睛睜大了,這絕對是一個我能聽懂的音節。
「來……」
我豎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兔子,唯恐自己是在無意中/出現了聽覺上的誤差。但兔子停止了叫聲,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我,身子輕輕一弓,轉頭就朝身後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短暫的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跟上去看看。
我順手把打火機丟到了刀子身上,刀子立刻就醒了,我急忙晃動著手電,示意他先不要出聲。
刀子比較精明,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我的意思,隨手就把鐵頭也給弄醒了。
兔子走的不緊不慢,我離它很近,害怕跟丟。不過兔子沒有一絲一毫要跑掉的樣子。刀子和鐵頭保持著一定距離,尾隨過來。有人在身後,我就比較踏實,真的出事,還有人可以救援。
就這麼跟了一會兒,我看得出來,兔子是順著通往平頭山的那條路而去的,這是唯一的一條路,路面不太寬闊,但在三四十年前,這條路肯定被修整過,所以還算是平坦。
兔子的速度漸漸加快了,它跑動起來的姿勢特別奇怪,拖著一條已經不管用的腿,在地面上顛顛的移動,它的速度一加快,我們三個人也要跟著加快。
在這種快速的奔跑之中,我們很快就穿過了這條路,然後靠近了平頭山。平頭山的四周,地勢比較複雜,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塊,堆積成落差較大的溝壑。兔子在這些溝壑之間穿行如電,速度快的一塌糊塗。
漸漸的,我們三個人就有點跟不上了,這是我第一次靠近/平頭山,當真正靠近它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震驚。
很顯然,平頭山這裡曾經聚集過很多人,有那麼多人,就需要有住處,以及相應的後勤保障,所以,山的外圍修建過很多矮小的建築,大部分是用木頭以及就地取材的石頭修出來的。
只不過,在勘察平頭山的人撤離以後,所有的建築物,儘可能的被毀掉了,只留下了一片一片的遺蹟,這麼多年過去,這些遺蹟還可以辨認出來。
因為注意力分散,那隻兔子已經跑到了遠處,它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雖然是夜晚,但之前大雨以後就是晴天,月明星繁,月光從頭頂灑落盆地,兔子的視力,肯定能看到我,也能看到保持距離跟在我身後的同伴。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這隻兔子走走停停,就是不希望我們把它跟丟。我現在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不是個圈套。
我急忙回頭,等刀子和鐵頭跑過來,三個人一碰面,我簡短的把兔子出現的經過一說,這倆人也暫時看不出什麼端倪。
「沒有無緣無故的事,這隻兔子既然要引著我們過來,那就繼續跟上去看看,咱們的目的地正好也是平頭山,但咱們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扭頭看了看兔子,它還在慢慢的朝前跑:「刀子,你和鐵頭在後面,我跟上那隻兔子,如果中間真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我會通知你們。」
「小心著點。」
「明白。」
我伸手摘下了腰裡的摺疊鏟,這東西能當工具,同時也能當做武器防身。做好準備之後,我又一次加快的速度,一口氣跑到了距離兔子還有大概十米遠的地方。
現在我們離平頭山已經很近了,兔子還是朝著山腳的方向跑,最後,我隱隱約約看見兔子在山腳邊停了下來,然後站著一動不動。
我全力的奔跑過去,還沒有跑到跟前,我已經看出來了,這片山腳下的一段,之前被人為的破壞過,只有這一段,跟別的地方的構造不一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被爆破過。
我頓時就回想起了孟家康曾經給我看過的一些資料,平頭山曾經被炸開的那個缺口,跟現在我所看到的,完全一致。
這個缺口被炸開以後,經過了掩飾,缺口本來很大,最後被徹底堵死,只剩下最邊緣的一道縫隙,上一支隊伍就是把這條縫隙給掏空,然後找到了進去的路。
我記得,上支隊伍離開之前,把挖開的缺口給堵上了。
這隻兔子的目的地,就是這個缺口。也就是說,它從幾公里之外出現,就是為了把我們一路給引到這個缺口來。
這可能真的是歪打誤中了,其實,不管有沒有這隻兔子,我們最後的目的地,也會是這裡。
等我一直跑到跟前的時候,那隻兔子還是一動不動,我感覺這傢伙的膽子太大了,就想靠近它之後再看看。
當我和兔子之間只剩下兩米遠的時候,我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說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心裡只覺得是……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