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從河裡拖上來的東西,大概有半米多長,黑乎乎的,看起來,有點像魚。
但這玩意兒長的太奇怪了,究竟是不是魚,我也說不準。
很難想像,在落河川深處這條人跡罕至的河流裡面,會生長這種東西。
「瘸子,這玩意兒,是不是也被神明的邪念給影響了?」我看著這個奇怪的東西,就感覺好像是受了輻射之後變異的水生物。
「不是,神明的邪念能影響的,是精神,它影響不了形體。」瘸子仔細的看著這個奇怪的玩意兒,過了一會兒,他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東西看起來活了很多年了。」
看了一圈以後,瘸子把這條怪東西翻了個個兒,怪東西肚皮朝天,在被翻過來的一剎那,我的手電就在怪東西的身上,映照出了一點點幽幽的綠光。
瘸子帶著手套就下手去翻,怪東西渾身粘滑的泥鰍似的,把厚厚的粘液刮掉,頓時,在它肚皮靠上幾厘米的地方,露出了一團小小的,長滿了綠鏽的東西。瘸子二話不說,直接下刀,把這團東西挖了下來。
這團小小的東西,比紅棗大一些,等拿下來之後,我才發現這好像是一隻鈴鐺。
鈴鐺是用一種很特殊的石頭打磨的,製作的非常精巧,就算到了現在,這隻鈴鐺晃動起來的時候,仍然能發出響聲。
我拿著這隻鈴鐺,輕輕一晃,鈴鐺發出了一陣輕微又比較沉悶的聲音。
這聲音一傳出來,我的腦袋就好像開始發顫,大腦仿佛要從顱腔里飛出來一樣。
「別動這玩意兒!」
瘸子急忙按住了我的手,從身上取出煙盒,撕碎了之後塞到了鈴鐺裡面,防止它再發出什麼聲音。
我晃了晃腦袋,這隻鈴鐺很邪門,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能影響人的思維和情緒。
「這東西,肯定活了很多年了。」瘸子拿著鈴鐺左右看了一下:「這應該就是神明留下的東西。」
瘸子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在久遠的古時候,人還沒有掌握冶煉技術,很多生活器具都要用石頭木頭來製作。這隻鈴鐺多半就出產於當時,而神明最擅長的,就是控制人的精神。
「這條河裡面,還有這種玩意兒嗎?」
「現在還不清楚,這條河有點寬,我們過去的時候,可能不會太順利。」
我和瘸子正在說話,突然間,那條死氣沉沉的怪東西突然就彈跳了起來。
怪東西彈起來能有一米多高,因為距離很近,我們隨時都能下手抓它。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怪東西彈起來的同時,從它的身軀里,就傳來了一陣鈴鐺晃動的聲音。
這傢伙身上還有一隻沒被找出來的鈴鐺,等現在發現,已經遲了。鈴鐺聲傳來,帶著一縷魔音,我和瘸子雖然反應的很及時,但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鈴鐺的影響,動作慢了很多。
怪東西就趁著我和瘸子停頓下來的這個機會,翻滾著又跳到了河裡。等我和瘸子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再抓到它。
怪東西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不斷的跳躍,每次跳躍起來的時候,那陣沉悶的鈴鐺聲就會在四處飄蕩。
本來,這種輕微的聲音不可能傳的太遠,而且一飄散出來,應該就會被河邊的夜風所淹沒。
但是,怪東西身上的鈴鐺聲,卻凝而不散,仿佛在呼嘯的風裡生根了一樣,僅僅就那麼一兩分鐘時間,前後左右到處都是鈴鐺聲。
詭異又神秘的鈴鐺聲完全把我的情緒左右了,我的眼神開始眩暈,景物忽遠忽近,出現了重影。
模模糊糊之間,我看到瘸子也受到了影響,只是沒我這麼嚴重。他踉蹌了兩步,拖著我就走。
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楚行走的速度了,整個人好像在雲里飄著,但瘸子應該沒走出去多遠,那陣急促的鈴鐺聲,就好像死死的跟著我們,無法甩脫。
瘸子不是鐵打的,他肯定也會受影響,可能是覺得無法躲避眼前的困境,瘸子一咬牙,把我給丟在了地上。
「那怪東西不死,咱們就逃不掉,在這裡等著!」
我雖然感覺雲裡霧裡,但還有一絲清醒的認知,我知道瘸子想要去河裡捕殺那條怪東西,跟找死也沒什麼區別。
我想要伸手拉住瘸子,但他起身就朝著河邊踉蹌而去,我已經站不起來了,在地上爬動了兩步,沒能抓到他。
我隱隱約約看著瘸子跑到河邊,左右掃視了一眼。他伸手拿出一把刀子,然後順著淺水就下了河。
我的心頓時一沉,我和瘸子都是在北方長大的,即便會游泳,技術也不會多高明,瘸子就這麼下水,後果難料。
我的腦子一下子就空了,在地上朝著河邊爬,就爬了幾步,我又模模糊糊的看到,原本還算是平靜的河水,就泛起了一片一片的浪花。
浪花里好像有什麼東西,但我實在是看不清楚。這些東西帶給我強烈的危機感,瘸子卻已經完全落入了水中。
我艱難的在地上爬動,鈴鐺的聲音絡繹不絕,一直都在周圍繚繞,我受到的影響太大,在距離河邊還有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實在是爬不動了。
我使勁的想要抬起頭,大腦卻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
突然間,從河水中無聲無息的泛起了一團水花,那團水花從河心的位置慢慢的移動過來,一看就知道水下有什麼東西在遊動。
黑乎乎的河水對我來說,是一片未知的禁/地,下面究竟有什麼,根本就說不清楚。
用腳後跟想想都知道,這時候從河裡出現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我想要逃走,肯定是不可能了,甚至連調轉方向的力氣都沒有。雙眼中僅存的視線,看著水中的東西一點一點的靠近岸邊。
此時此刻,周圍的鈴鐺聲突然激烈了起來,就好像一串風鈴被狂風吹動了,叮叮噹噹的聲響讓我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似的。
我的精神承受不住這種超強的影響,雙手猛然一抽,腦海立刻空了,隨後就陷入到了絕對的昏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