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七月還是昏昏沉沉的,她肯定幫不上我的忙,我朝周圍暗中看了一眼,除了眼前這些木箱子,還有這個瘦乾巴筋的老漢,附近應該沒有別的人。
我加快腳步,想直接走過去,但身上背著一個人,還有那麼重的裝備,速度始終快不起來。當我走近幾個大木箱的時候,驟然間看到裡面爬出幾隻螞蟻,當時心裡就一陣抽搐般的收\縮。
這些螞蟻,比我想像的還要大,烏黑的身軀上全都是一圈一圈暗紅色的血紋,它們爬出來之後,就好像守著自己的窩,在木箱子跟前凝立不動,似乎在和我對峙。
「年輕人,停停腳,問你個事情。」
我看見這些巨\大的螞蟻,就感覺想吐,木箱旁邊的老漢慢悠悠的抽著旱菸跟我搭話,他的聲音干啞而且口音生硬,我更沒底了,顧不得理會他,全力把速度放到最快。
但走了幾步之後,猛然覺得好像有一根很細很細的線拴住了自己的腳脖子。我回頭看了看,瘦乾巴筋的老漢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到了身後,他一手拿著竹筒菸袋,另一隻手的幾根手指來回顫動,我就感覺腳脖子被箍的更緊。
「年輕人,只是問你個事情。」
我咬了咬牙,七月昏迷不醒,我只能全力去拼一拼。我用力朝前邁動腳步,把身上的包和七月放在地上,隨手拿起七月那把一尺多長且鋒利的刀,一轉身撲向老漢。
轉身的同時,腳踝被禁錮的感覺更強,嚴重影響了我的動作和身形,我低頭看了看,腳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一條黑黑的蟲子,像一根黑線,在慢慢的蠕動。
我一刀砍下去,把黑蟲砍斷,隨後又猛撲老漢,想占取一點先機和主動。這個黑瘦黑瘦的老漢看上去可能六十多歲的年紀,貌不驚人,但動作卻出奇的快,一閃身躲過雷霆霹靂般的一刀,眉頭皺了皺。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卻得全力護住身後還在昏沉中的七月,所以毫不手軟,一刀不中,緊跟著唰唰又是兩刀。
「好端端的怎麼就動上手了?」
老漢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本地人,那是很奇怪的口音,我從來沒有聽過,他一邊躲避我的攻擊,一邊跟我解釋。但這個人的怪異已經引起了我極深的警覺和敵意,我不想被迷惑,攻\勢一波猛過一波。
我在猛烈的進攻,老漢被刀光逼的不斷後退,幾步之後退到了木箱旁邊,我連砍了這麼多刀,刀刀落空,憋著一口氣,又是一刀猛砍過去。老漢避過這一刀,刀鋒咔的劈落在他身後的木箱上。
我的力氣用的很足,這一刀把木箱的一角給劈裂了,視線還沒來得及轉開,我一眼看見巨\大的木箱裡全都是那種指頭般粗的螞蟻,成千上萬的螞蟻圍著一隻黑乎乎的東西,在木箱中蠕動。那隻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山裡的什麼野物,已經死透了,木箱中巢全都是紅紅的血漿。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的頭皮一緊,那隻野物只剩下皮和骨頭,血肉被吸乾了,這些怪異的螞蟻肯定不是普通螞蟻,這個老漢,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這一切更帶給我驚悚和壓力,我咬緊牙關,拔出卡在木箱上的刀子,又一次撲向老漢。我一直在進攻,老漢則一直在後退,我不知道他是畏懼了,還是在尋找制服我的機會。
兩個人在周圍游斗,我必須得一直守護著七月,所以不敢遠離,繞著七月走了好幾圈,一不留神,一腳踩到了隨身的行李上。
那顆從河底撈上來的石像的頭顱,被我放在袋子裡,一直隨身攜帶,這玩意兒這麼沉,帶著絕對是個累贅,但我不想丟棄這麼重要的東西。此時此刻,我踩到行李,袋子裡的石像的頭顱,像是皮球一樣,從裡面滾了出來。
「等等!」
老漢看到石像的頭顱滾動出來的時候,頓時大吃一驚,猛然間停下了腳步。
老漢此時的神情和舉動,不像是偽裝出來的,我也害怕離七月太遠,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握著刀就站在了原處。
「這……這是從哪裡來的!」老漢的神情愈發緊張,那顆石像的頭顱已經停在了地上,他還是在慢慢的後退。
老漢不僅緊張,而且,神色之間還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敬畏,很顯然,他可能見過這尊石像的頭顱。
我收起了手裡的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老漢好像很在意石像頭顱的來歷,又問了一遍。我如果現在死撐著不回答,可能會讓老漢的情緒波動的更厲害,再說,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所以我還是告訴老漢,石像頭顱是從河裡找到的。
「從河裡找到,你就一直帶著它?」
「對,一直帶在身邊。」
老漢不說話了,眼神直直的盯著我,看得我心裡有點發毛。不過,老漢也沒有什麼敵意,起碼能保證現在的安全。
「沒有人,能帶著石像的頭顱,除非,你就是天意選擇的那個人。」
「什麼天意選擇?」我根本搞不清楚老漢的意思,他看起來也沒有開玩笑,說的一本正經的。
「天意,就是神明的旨意。」
老漢有點對我刮目相看的意思,我有種感覺,這尊石像的頭顱,可能別的人帶不走這麼遠,但我一路走過來,石像頭顱始終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可能也就是因為這一點,老漢對我的戒備,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專門繞著石像的頭顱轉了一圈,然後走到我身邊。
「年輕人,你從哪兒來?是為了這尊神像而來的?」
「不是……」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跟七月來這裡,完全為了救人,壓根就沒想到會在半路找到這麼一尊石像的頭顱:「這石像,你是不是見過?」
「年輕時見過,這石像,已經在北盪山這裡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