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在休息的時候,我就望向了剛剛從水裡弄上來的東西。
這團東西很沉,就好像是一大塊石頭一樣,我用刀子小心的把外面那層滑/膩膩的東西給刮掉。
這東西在水裡被浸泡的時間太久了,綠斑下面,是一層白白的石灰質硬殼,這層殼至少有一厘米厚。我調轉刀子,用刀柄輕輕把石灰質殼給打碎了一片,石灰質硬殼裡頭,好像包裹著一顆……人頭。
我被嚇了一跳,不過很短時間裡,我就分辨了出來,這不是一顆真正的人頭。
這顆如同人頭一樣的東西,是用石頭雕刻的,很普通的石頭。在人頭的下半部,能看到斷裂的痕跡。
這就說明,這顆人頭本來應該是一尊完整的石像,後來被打碎了,又沉到了河底,而且在河底沉澱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石頭可以保存很久,用刀子把人頭上面的雜質清除掉,我的瞳孔就瞬間緊縮。
這顆人頭,按照真人比例雕刻,雕工算不上非常精細,但相當的傳神,我從這顆人頭上,一下子就看到了二娃那張臉。
毫無疑問,這顆人頭是以二娃為模板雕刻出來的。
又是一尊和二娃一模一樣的石像,只不過,這尊石像的材料是普通的山石。
這尊石像為什麼會破碎,又沉入水中,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七月這次帶我來到北盪山區,應該沒有來錯。
七月也湊到我身邊,仔細的觀察著這尊石像的頭顱,她應該沒有見過二娃,所以神情中不存在很強烈的震撼。
我根據之前自己搜集到的一些資料,進行了分析。石像的雕工,以及造型,是個比較顯眼的特徵,這尊石像和透明石像一樣,歷史相當久遠。
石像的作用,應該和廟堂里的佛像一樣,是受人供奉和膜拜的神祇,這可以說明,石像的原型,一定是個地位尊崇,而且比較特殊的人。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二娃那樣一個生長在荒僻小山村裡的人,能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更何況,石像存在的年代,跟現在相距太遠,根本就扯不上什麼關係。
此時此刻,我壓制在心中好幾天的疑問,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七月帶我到這個地方來,目的地究竟在何處?
我跟她來,是相信她能帶我找到我想找到的人,但走到現在,我覺得我的目的,在漸漸的偏離。
「七月,咱們走到這兒了,能不能給我交個底兒?」
「這尊石像,原來是完整的,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破碎了。」
「是,我看出來了,但我現在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找到石像剩餘的部分,一定要找到……」
七月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看樣子是要馬上離開,同時,她也表明了一個明確的信號,她還是不打算告訴我真正的隱情。
貼著狹窄的水洞岸邊,然後淌水離開這兒,出了水洞的時候,天色還是亮著的,外面的地勢漸漸好了,我們找到合適的地方游上岸,開始步行。七月希望節省時間,但所有東西都水淋淋的,又沉重又難受,走了最多二十分鐘,我就找了個地方,撿柴生火,把東西烤乾。
火堆燃燒起來,開始的時候還好,但坐著坐著,七月就不對勁了,臉色潮/紅,眼神也開始昏沉,我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火爐一樣滾燙。水洞裡的河水太涼,七月在水裡呆了那麼久,可能是要發燒了。我趕緊給她找了藥,吃下去之後仍不見好,她的眼皮子很沉,昏昏欲睡,整個人都熱的像是要燒著了一樣。
我的眼前又恍惚了,甚至分不清楚七月和詩藍的區別,我不由自主的把她輕輕抱在懷裡,荒山野嶺,我什麼都沒有,能給她的,只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七月在懷裡睡著了,她睡著時的樣子很文靜,也很讓人心疼。
我抱著七月在原地坐了很久,她的燒退了一點,卻不見醒。天色一點點的變暗,我有些心急,現在落腳的地方到了晚上風很大,不適合露宿。我輕輕拍拍七月,她發出夢囈一般的呢/喃,眼睛還是緊閉著。我怕耽誤下去到了天黑趕路會困難,吃力的抱起七月,又扛上沉重的行李,慢慢朝前面走去,尋找合適的落腳地。
走了差不多一華里左右,山間的河道轉彎了,已經到了夜幕降臨前的一刻,夕陽灑下最後一抹餘暉,沿途還是崎嶇不堪。就在我心裡焦躁不安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非常密集的沙沙的聲音。
那聲音聽的人心很煩,又走了幾步,目光一晃,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看見了幾個很大的木箱子。
我算是一個有生活經驗的人,我知道有一些養蜜蜂的人,會攜帶很多木箱,在全國各地追趕花季,讓蜜蜂采蜜。
但是,我能看出來,前面那些很大的木箱子,不是木箱。
而且,現在已經在北盪山區的最深處,就算放到以前,那些流竄在山區的土匪,也很少會到這麼深遠的地方來。
這時候,我看到距離木箱子不遠的地方,好像涌動過來一片黑乎乎的潮水,不到半分鐘時間,我就分辨出來,貼著地面涌動的潮水,其實是一大片非常奇怪的如同螞蟻一樣的東西。
這些爬動的東西的確很像螞蟻,只不過個頭特別大,每一隻都和花生米差不多,黑乎乎的螞蟻,呼呼啦啦的朝著木箱子爬過去,看著非常噁心,又隱隱帶著一種恐怖。
七月現在的狀況不太好,我不想招惹什麼麻煩,明知道在這個地方突然出現了木箱子和這種奇怪的螞蟻不是件正常的事,我也不能過多逗留,只能先帶著七月離開。
木箱裡全都是這種螞蟻,距離越近,螞蟻爬動的聲音就越清楚,這種聲音讓人聽著感覺心裡很煩躁。
我在猶豫著該不該從木箱旁邊快速穿行過去。隨即,木箱後面慢慢走出一個瘦乾巴筋的老漢,拿著竹筒旱菸,一邊咕嚕嚕的抽,一邊斜眼看著我。在這種地方,很難遇見人跡,我看著這個老漢,總覺得很怪異,所以並不想跟他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