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土巴子

  「收手!快一點!」

  七月急促的提醒我,當時可能真的有點暈頭,刀子已經拔不出來了,還死死的握著刀柄不肯鬆手。緊跟著,土巴子那兩隻只剩下干皮和骨頭的手臂殭屍般的甩動了一下,我感覺右臉頰一疼,被對方的指甲劃破了一層皮。土巴子的兩隻手像兩根被泡的發黑的雞爪,帶著一股土腥和淡淡的臭味,臉頰被劃破的時候,先是一疼,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麻癢。心裡砰砰亂跳,土巴子的手比糞叉子也乾淨不了多少,顯然帶著毒。

  心裡一急,手上的力氣頓時又大了幾分,我用力拔出被卡住的刀子,一腳踹在土巴子的腿彎上,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重重一刀。土巴子的頸骨已經被砍斷了一半,這一刀過去,直接把它皮包骨頭般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我喘了口氣,心裡立刻就回想到跟七月閒談時說起的一些故事。七月在來北盪山區之前肯定做過詳細的調查,對北盪山區過去發生的事情非常熟悉。

  如果我沒猜錯,眼前這個如同乾屍一樣的東西,叫做「土巴子」。

  以前北盪山區的土匪不僅要抵擋來自官府的圍剿,而且匪幫之間還經常黑吃黑,為了自保,什麼辦法都得用上。有些土匪會請來一些民間的神婆,搞些亂七八糟的旁門左道,土巴子就是其中一種。

  土巴子的意思,是經過巫術加持的屍體,這種屍體經過了特殊處理,和乾屍沒有多大的區別,所以能保持很多年都不腐爛。經過加持的土巴子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活動,雖然動作遲緩,反應也比較慢,但土巴子最可怕之處,是全身皆毒。

  跟土巴子遭遇,人打它一百下,它都沒事,但它抓人一下,人就受不了。

  北盪山區的土匪,早多少年就已經絕跡,但這個土巴子卻一直保留了下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它鬼使神差一般的又動彈了起來。

  「你怎麼樣!」七月跑過來,捏著我的下巴看了看。

  「臉有點麻。」我覺得臉上那條被劃破了皮的傷口癢的鑽心,忍不住想伸手去撓,但七月馬上拉住我的手。

  「不要動,有毒!」

  被砍掉腦袋的土巴子已經不動了,但我們不知道這片草叢裡還有沒有潛在的危機,七月擔心我臉上的傷,不想在這兒逗留了,拉著我就跑。齊膝深的草叢中根本沒有路,跌跌撞撞的跑了二百多米,才從裡面跑出,沒有什麼東西追擊過來,七月仍然不放心,叫我再堅持一會兒,兩個人又跑了半公里左右,才最終停下來。

  我看不到自己的臉,可能感覺到傷口附近的皮肉腫的很高,那種麻癢又疼痛的感覺越來越甚,半張臉已經麻木,而且麻木感仍然不斷的蔓延。

  「我們沒有解屍毒的藥。」七月翻出包里的藥箱,跟屍毒打交道最多的應該是盜墓賊,他們有一些土方子可以緩解毒發,可這個時候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中了屍毒的傷口和被一些毒蟲叮咬之後一樣,毒素在蔓延。七月沒怎麼猶豫,一下子就抱著我的臉,兩片嘴唇貼到傷口上。

  那一刻,我真的有點忘乎所以了。她的嘴唇很軟,傷口在臉上,毒素或許影響了神經,讓大腦微微的眩暈,那種一直潛伏在潛意識裡的錯覺再次衍生,我覺得眼前的人是詩藍。

  七月用力把傷口裡帶著毒素的血吸出來,連著吸了十幾次,然後給傷口消毒,打抗生素。她做的很仔細,也很認真,我看著她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臉頰飄著一團紅/暈,漸漸的看呆了。

  「你醒醒吧。」七月看著我發呆的眼神,有點無奈:「傷口在臉上,搞不好要破相的。」

  「沒人會關心我長什麼樣子……」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猛然閉上了嘴巴,周圍空曠又寂靜,連不斷呼嘯的山風都停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泛起了一股非常古怪的警覺和恐慌,不由自主的轉頭四下亂看。

  我感覺,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慢慢朝我們逼近。

  「先等等……不有沒有感覺……周圍有東西……」

  七月沒有回答我的話,飛快的朝周圍看了一眼,慢慢舉起手弩,向旁邊小心的走了幾步。

  「你呆著,不要亂動,不要亂動……」七月小心翼翼,周圍好像什麼都沒有,她也沒有目標,想憑自己敏銳的感官去察覺感應。

  啪……

  驟然,七月手裡的手弩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打掉了,那股力量很大,七月粹不及防,手弩脫手落地,還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又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揪住了七月的頭髮。這股力量同樣很大,七月整個身軀都被懸空提了起來。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雙手用力抱著她的腿,我想把她拉下來,但抓著她頭髮的那股力量卻不肯鬆開。我就怕這樣硬拖著,會把七月拉傷,卻又不敢鬆手,唯恐一鬆手,她就會被飛快的拖走。

  我們倆都知道,現在是生死存亡之刻,我飛快的權衡利弊,迫不得已就加大了力量,與此同時,七月也在全力反抗,大概也就是半分鐘的時間,抓著七月頭髮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兩個人一起翻倒在地上。

  我們拼命跑出去了十幾米遠,寂靜中響起了一連串怪聲,我已經來不及分辨那到底是什麼聲音,越往前跑,陰氣越重,夾雜在山風裡從身邊吹過,就像寒冬臘月里的寒風,讓人瑟瑟發抖。

  我拉著七月想要硬著頭皮猛衝,但腳步一動,立即覺得撞在一團柔韌的像是漁網樣的東西上。

  轟……

  周圍的怪聲猛然爆發,我和七月被迫退了回來,我不想被逼到死路里,所以調轉方向,低著頭朝前沖了幾米遠,依然什麼都看不見,可那種被阻攔的感覺卻清晰可辨。

  我已經害怕了,總覺得身邊有無數雙手,正掙扎著拖拉撕/扯自己的衣服,可又不能不跑。七月可能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被我拖著跑了幾步之後隨即清醒過來,也加快了速度,沒有七月這個負擔,我又跑的快了一些,從一團看不見卻隱隱約約的東西中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