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托著眼鏡,把他脖子上的繩子給解開。眼鏡全程都不開口,等雙腳落地了,他還是傻愣愣的站著。
「眼鏡?」我拍了拍他的臉。
眼鏡還是沒說話,但眼圈又紅了,眼淚氤氳,啪嗒啪嗒的順著臉頰朝下流淌。
「眼鏡,沒事,別害怕,你到底是怎麼了,跟我說說。」
「有人……讓我死……」
「誰讓你死?」
「我不知道……」
我已經看出來了,眼鏡現在也糊裡糊塗的,什麼都說不清楚。否則的話,他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到這兒來上吊。
我心裡非常的詫異,一下子也搞不懂這事兒和瘸子有沒有關係。
我安慰了眼鏡兒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平息了情緒。
「剛才你和瘸子蹲在那邊,是在看什麼東西?」
「他吐血了……」
眼鏡兒一說,我才知道,我在車子上睡著,瘸子半路停了車,然後叫眼鏡下車去方便。眼鏡不想去,硬被瘸子給拉了下來。
等到了那邊之後,瘸子蹲在地上就開始吐血。眼鏡比較單純,也沒計較瘸子平時擠兌他,看見瘸子吐血,趕緊就去問瘸子。
結果,眼鏡看見瘸子吐在地上的那些血跡,目光就移動不開了。
血是一滴一滴從瘸子嘴巴里滴出來的,血滴落到地上,就留下了一個一個字符一樣的痕跡。
眼鏡完全看不懂這些東西,可是,這些鮮紅的自己如同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魔力,死死的吸引著眼鏡的目光。
聽完眼鏡的講述,我心裡有點吃不准,因為我不知道眼鏡出現意外,到底和瘸子有沒有關係。
我囑咐眼鏡,接下來的時間裡,儘量不要跑到離我遠的地方去活動。為了保險起見,我專門告訴他,如果瘸子再單獨讓他去什麼地方,一定不要去。
我帶著眼鏡回到了車子那邊,等我們回來的時候,瘸子似乎已經睡醒,正靠著車子抽菸。
他看了我和眼鏡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好像眼鏡發生了什麼都跟他沒關係。
整整一夜,我都沒敢再睡,到了天亮之後,行程繼續。眼鏡知道這條路線,他說前面有一個叫桑傑措的村子,村子裡住的大多是一些牧民,可以去村里買點很正宗的奶製品,補充一下給養。
但瘸子不肯到村子裡去,說是要節省時間,結果,等過了這個村子大概有幾公里,車子就無緣無故的拋錨了。
我帶著眼鏡修車,瘸子在一旁抽菸,我檢查了一遍,車子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再啟動的時候一打就著。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瘸子又蹲在地上,身軀輕輕的左右打晃。我讓眼鏡留在原地,自己上去看了看。
瘸子吐血了,血滴從嘴角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滴在地面上飛濺開來,很詭異的形成了一個又一個複雜抽象的字符。
我沒看清這是不是象雄文字,瘸子好像知道我要過去看,抬手就想把地面上的字符給抹掉。
「等等!」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拉住了瘸子的胳膊,地面上的字符,大概有十幾個,但我一個都不認識。
「瘸子,你得跟我說句實話。」
「說什麼實話?」
「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隱瞞。」
我很想跟瘸子好好理論一番,話還沒有說完,我聽見身後的路上傳來了一陣狗叫的聲音。
一個老人帶著一條狗,從不遠處走了過來。這應該是那個村子裡的人,到外面來遛彎。
地面上的字跡,瘸子還沒有來得及擦掉,猩紅的字跡顯得有點扎眼,那個老人的眼神很好,看見我和瘸子,又看見地面上的字跡,臉色好像變了變,跟著就加快了腳步。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老人走到跟前,看了血跡一眼,他的漢語說的比較生硬,但話里的意思我都能聽明白。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然而,從老人的表情來看,他好像認識血跡所顯現出的字符。
「老人家,這些字,你認識嗎?」
「這不是什麼好東西,離它遠一些。」
老人這麼一說,我就愈發肯定,他認識這些字跡。瘸子有意的想要隱瞞這些字跡,我就越是想知道,這些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這邊剛一鬆手,瘸子唰的一下就把地面上的字給抹掉了,他抬頭看了看老人,可能是覺得對方多管閒事。
老人/大概有六十多將近七十歲的年紀,身體很健康。他並不像一個單純的牧民,言談舉止有一種威嚴和果敢。
果然,老人剛才已經看見了地面上的血跡,而且,還看到瘸子用手背把嘴角的血給擦掉,他意識到,這些字跡跟瘸子有關係。
「老人家,這些字……」
「我先和他說幾句話。」老人好像沒時間來回答我的問題,讓我先走遠一點,我也沒辦法,只能暫時回到車子那邊,和眼鏡一起朝這邊看。
老人坐在瘸子身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瘸子也沒有回答,因為離的有點遠,我聽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這個老人很有種鍥而不捨的勢頭,瘸子不開口,他就不走。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瘸子終於說話了,跟老人一問一答,但我仍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誰知道,他們這一說,就沒完沒了,一直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交談才算結束。老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樣子是要離開。
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肯定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離開,急忙就跑了過去,在後面追問道:「老人家,你先等等……」
「這事,不要問了。」老人停下腳步,慢慢的回過頭。
當他回過頭的那一瞬間,我直接就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