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從窗戶那邊透射進來的幾縷月光,我翻身的同時,隱隱約約看見從臥室的門縫下面,好像流淌進來一片漆黑的影子。
那肯定不是我的錯覺,我能看到漆黑的影子在地面緩緩蠕動的樣子。
我翻身就爬了起來,手邊沒有什麼傢伙事,我順手就從旁邊的小桌跟前拿起一把凳子。
等我再轉過頭的時候,從門縫裡鑽出來的那片黑影子,好像又不見了。我拿著凳子一步一步走到門口,一縷清冷的月光透射下來,那片影子,確實已經無影無蹤。
但我心裡一點都不輕鬆,因為我還是能感覺到,這間屋裡仍然有什麼東西。
我慢慢的轉頭朝四周觀察,臥室里有燈,開關在門邊,我一邊看,一邊挪動著腳步,到了門邊的時候,伸手就按到了開關上。
燈閃了一下,但燈管隨後就啪的一聲炸裂了。
眼下的情況讓我心裡不安,就想打開臥室的門,先到外面去。
然而,就在我伸手搭住門鎖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不對頭。
那團漆黑的影子,並沒有消失,而是緊緊的貼在了房門上。我被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跟著就舉起了手中的凳子。
凳子肯定沒有什麼用處,當我舉起凳子的時候,貼在門上的影子,又如同一片流水,無聲無息的滑/落到了地面上。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片影子,帶著一股邪異的氣息,這絕對不是我可以對付的東西。
影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好像一片黑色的旋風,在臥室里每一個角落捲動著。我越看越心驚,又想打開房門,可還沒等門打開,我的手臂猛然間感覺一涼,那團黑漆漆的影子,似乎已經貼到了我的胳膊上。
這種感覺恐怖又有些噁心,我使勁甩著手,想把這團影子給甩下來。但漆黑的影子如同一塊牛皮糖,怎麼甩都甩不掉。
驟然間,這團影子裡面,似乎露出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奇形怪狀,絕對不是人的眼睛。眼睛裡透射著一絲冷冰冰的光,漠然注視著我。
在這一瞬間,我好像就反應了過來,這團漆黑的影子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可能是一種非常嚴厲的威脅以及警告。這件事情,絕對和老戲台有關,否則,這種怪事是不會發生的。
我的整條胳膊都冷冰冰的,甚至感覺半邊身子都快被凍僵了,咬著牙朝前撲過去,用另只手打開了房門。
在房門開啟的同時,手臂上那片黑影子唰的一下不見了。我一步就從屋裡沖了出去,喘了幾口氣,回頭一看,臥室里黑燈瞎火,那片漆黑的影子還在不在,我也說不準。
這時候,大壯迷迷糊糊的從他那邊的臥室走出來,可能是想去院子裡上廁所。
「這麼晚了,你咋不睡覺?好容易這兩天安生了一點……」
「別說話!」我趕緊打斷了大壯,然後朝著臥室那邊指了指。
大壯頓時緊張了起來,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我盯著臥室,看了能有好幾分鐘,我覺得,臥室里應該是徹底的安靜了。
我慢慢的朝臥室走了過去,大壯順手在牆邊拿起一把鐵鍬,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門口,臥室里的燈管炸了,拿出手電照了一圈,果然,那片漆黑的影子,已經完全消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從外面鑽進來一團影子,和流水一樣,很邪門。」我把情況和大壯講述了一遍,大壯的膽子其實比較小,聽完以後就開始打哆嗦。
「你說,這都跟老戲台有關係?那咱們……咱們是不是讓纏上了……」
「我也不知道。」
我在考慮,考慮這團黑影子出現的動機。難道這和當初那個被嚇跑的大仙一樣,都是因為要觸碰老戲台,才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後果?
我在臥室里轉了一圈,除了炸裂的燈管之外,臥室沒有什麼變化。我想了想,然後在桌子上找了一下。
當手電的光線映照到桌子上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這團黑影出現在臥室的原因了。
從老戲台下面拿到的那一截指骨,我放在一個小袋子裡,然後又留在了桌上,這東西可能沒什麼用,但我也不想隨手丟掉。
桌子上的小袋子已經不見了,在地上也找不到,這就說明,這團黑影子,專門就是為了取走那截指骨的。
我感覺非常無奈,遇見別的事情,從當事人下手,不管怎麼樣,多少還是能查出一些線索的。但眼下這件事,當事人全都死光了,現在查來查去,查的一頭霧水。而且,這裡面所牽扯出的有些東西,應該不是人力所能應付的。
大壯也特別為難,他不想讓我一直被拖累在這裡,但是老戲台的事情搞不定,他自己也交代不過去,總不能整個村子的人為了這個老戲台,全都搬走。
我和大壯都睡不著了,就坐在院子裡抽菸,今天夜裡,確實很安靜,老戲台那邊的唱戲聲沒有出現,倆人一直坐到天亮,正準備站起來活動一下,瘸子就好像賊一樣,在院子外面敲門。
「瘸子,你不是進山去淘貨了?」
「沒淘成。」瘸子站在外面抓耳撓腮的,舉手投足之間看起來跟平時都有點不一樣。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裡就有點懷疑了,夜裡剛剛被黑影子糾纏過,天剛一輛,瘸子又突然跑了回來,這裡面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貓膩。我對瘸子本人是信得過的,但就是害怕他受到了什麼外力的影響。
我把瘸子給讓了進來,同時又給大壯使了個眼色,大壯雖然不是太匆忙,但跟我接觸了好幾天,我這個眼神,他還是能看懂的。
我們倆一前一後的把瘸子給堵在中間,大壯可能心裡總是感覺不安,為了壯膽,又把牆邊的鐵鍬給拿了起來。
「你們倆這是啥意思?」瘸子看看我,又扭頭看看大壯:「大壯?你想幹什麼?你拿著鐵鍬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