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不知生死

  「你要問我什麼?有些事情,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我心裡恨透了這個巫師,但眼睛看不見,我拿她暫時沒有一點辦法。

  「我問你,那個叫阿啞的啞巴,你是怎麼認識的!?」

  巫師不提阿啞還好,一提到阿啞,我腦海里總是會浮現出阿啞臨死前的那雙眼睛。

  阿啞的眼睛,對我來說就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哀傷的夢,不管什麼時候想起來,總還是會覺得心中一陣刺痛。

  「說!」

  巫師手中的刀子,又在我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我忍著氣,現在跟巫師翻臉硬槓,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路上遇見,無意中認識的。」

  「就這麼簡單?」

  「那還能怎麼樣?我本來就不是這邊的人,只是為了救人才到了這裡,來的時間也不長,不是無意認識的,能怎麼認識?」

  巫師當時肯定從老蔡那裡問過我的情況,知道我沒有說謊。

  「阿啞告訴你了什麼?她教了你什麼?」

  「沒有。」

  「你要是不說,咱們就都別活了!」

  巫師的漢語說的雖然不標準,但從她現在的語氣里,我聽出了威脅,而且在威脅背後,巫師也有一種深深的驚恐。

  「我和你說了,我和阿啞是到了這邊才認識的,她不會說話,也沒有告訴我什麼!」我看著巫師到這時候還揪著阿啞不放,心裡有疑惑,也有憤怒:「她已經……已經被你燒死了,你現在還想怎麼樣?」

  「她死了嗎?真死了嗎?」

  巫師的話讓我皺起了眉頭,她顯然對阿啞的死,有所懷疑。

  阿啞可能不死嗎?黑峽谷那麼多人當時都目睹了火刑,人被丟到那種熊熊的烈火當中,沒有倖存的道理。而且阿啞身上裹著泥巴,被燒死了以後,還扔進了深深的山崖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啞是從麻風村來的,來之前,她究竟是什麼來歷?」

  「這話你來問我?」我感覺巫師好像真的有點亂了分寸,她明知道我來這個地方時間不久,不可能了解本地的事情。

  人只有在思維混亂的時候,才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麻風村的人說了,阿啞是個孤兒,沒有父母……」

  巫師念念叨叨的說了很多,都是關於阿啞的事情。但阿啞這個人,其實沒有那麼多複雜的過去,她從小生活在麻風村,很普通的一個人,長了這麼大,一直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

  如果阿啞的日子過的能好一點,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跟黑峽谷達成交易,把自己當成黑峽谷用來祭祀的祭品。

  不管在麻風村,還是到了黑峽谷,阿啞都是那種性格,不跟人爭執什麼,也不計較什麼,她吃苦耐勞,就算再挑剔的人,也從阿啞身上挑不出什麼毛病。黑峽谷的人對阿啞總體來說還算不錯,阿啞本來就是準備當祭品的,活不了太久,又幫著黑峽谷的人幹活,所以,阿啞平時算是比較自由。

  巫師說了這麼多,其實並未說出一句有價值的話,如果她真的看出阿啞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那麼,她也不用這樣聲色俱厲的質問我。

  但我也能看出來,如果巫師沒有一點點根據的話,大概不會懷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阿啞她怎麼了?你剛才說,她真的死了嗎,是什麼意思?」

  「她恐怕,還沒死!」

  從阿啞被燒死之後,巫師本來是沒什麼懷疑的,就是從今年的天雷祭提前到來的時候,巫師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天雷祭提前到來,這是個比較反常的現象,當時我和莫小奇他們被綁在蘑菇山的主峰,只想著趕緊逃走,所以,很多細節都沒有觀察到。

  天雷祭出現的時候,半空厚重的雲層飄移到蘑菇山北邊,讓黑峽谷的人猝不及防,吃了大虧。就在電閃雷鳴的時候,巫師看到,在閃爍的雷霆還有翻滾的雲層間,曾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張臉。

  那張臉,赫然就是阿啞的臉。

  巫師當時看到阿啞的臉,連她這種一輩子跟神神鬼鬼打交道的人,頓時也迷茫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沒有時間去考慮那麼多,轟鳴的天雷把人群全都劈散了,巫師也狼狽的逃到了很遠的地方。

  等天雷祭過去之後,巫師專門跑到了當時丟下阿啞的那片山崖下。她驚訝的發現,阿啞身軀外面那層已經被燒的如同土陶一樣的泥土還在,這層泥土被摔碎了,但前後左右都看不到阿啞的屍體。

  這件事,引起了巫師很大的懷疑,她疑心阿啞是不是真的沒有死。但這一切,也超出了巫師的理解範疇,她不明白一個人經受了那種酷刑,怎麼可能不死。

  巫師覺得,阿啞當時幫著我救人,就知道被發現後是死路一條,卻義無反顧,這就說明,阿啞跟我的交往很深,否則不會這麼做。巫師就全力的在尋找我們,一直找到這兒,發現了我們的行蹤。

  剛才兩個血童圍攻我的時候,那十幾道突如其來的天雷,也很不正常,好端端的就劈了下來,天雷來的如此詭異,而且專門是幫我解圍的,這就讓巫師更加懷疑。

  「你可以硬撐著不說,不過,如果我真的死了,臨死之前,我一定拉上你!」

  「讓我說什麼?我和阿啞認識的時間不長!她就是個普通女孩兒!如果她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會跑到你們這邊當人質?會被你們抓住扔到火堆里?」

  我說的話,肯定有道理,巫師一下子沉默了。她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巫師不肯放過我,而且為了能把我死死的捏在手裡,她也沒有給我治眼睛。我的眼皮子越腫越高,眼睛睜不開,就和瞎/子沒有區別。

  巫師拖著我,朝著這片密林的深處走去,走了很遠,她才停了下來,苟延殘喘。

  我又陷入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死局,巫師肯定不會輕易放掉我,莫小奇他們也找不到我,一切仿佛都要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