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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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被焚毀一旦的城池,岳托心情跌落谷底。

  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大殿之亂時,他只以為自己受的是輕傷,因此沒有在意。可出城後,連續奔波,肚子那裡的傷口竟然開始發膿、潰爛。

  如今的岳托,只能躺在四個騎兵拉起的布兜中間,身上裹著厚厚的皮裘,依舊覺著冰冷刺骨。

  第四參副將完顏·博爾晉過來,滿臉愁容。

  「貝勒,咱們還追嗎?」

  岳托只感到腦袋昏昏沉沉的,但仍牢記局勢。

  「追。」

  鑲紅旗至此開始分兵。

  完顏·博爾晉率第四參奔向西方的古城堡,覺爾察·呼爾呼立率領第五參奔赴清陽堡,傅察·薩穆哈率領第三參搜查靖安堡一帶。

  岳托親率第一參、第二參前往威遠堡、鎮北堡。

  洪鄂·五十八和完顏·葉臣擔憂岳托的傷勢,讓他在後面緩緩跟隨,先行領兵前出。

  可一路過去,情況始終令人憂心。

  威遠堡被燒了,鎮北堡也被燒了。

  眼瞅著大地茫茫,莽古爾泰的蹤跡早已消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追索。

  兩個副將商議了一番後,決定派出五個牛錄再往北搜索十日。

  不管能不能找到痕跡,都到此為止。

  三日後,到達了鎮北堡的岳托已經不省人事。

  「咋辦?」

  五個副將湊在一起,全都犯了難。

  完顏·葉臣思索再三,終於下定決心。

  「必須回去了,否則的話貝勒性命不保,咱們都要擔責。」

  旗主出事的罪責,他們可承擔不起。

  經過一番商討,呼爾呼立率領第五參駐留在鎮北堡,等北出的牛錄回來,其餘四參星夜返回瀋陽。

  如今這個時候,什麼也沒有岳托的傷勢重要了。

  在這期間,瀋陽城內又有了新的變化。

  經過了數個晝夜的救治,黃台吉終於醒了過來。

  儘管身體依舊虛弱,下不得床,但好歹能夠理事了。

  黃台吉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豪格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因為豪格竟然抓了岳托的家人,甚至還想要搜查岳托府邸。

  儘管豪格不停叫屈,說找到了岳托裡通外敵的證據,可黃台吉就是不信。

  黃台吉當然不信。

  他很清楚,哪怕豪格會背叛自己,岳托都不會。

  「定是岳托受了蒙蔽,不知詳情,此事怪不到他的頭上。」

  大成店被查抄,審訊的結果部分遞交到了黃台吉的面前,這也是豪格敢動手的原因之一。

  因為大成店的夥計供出了杜度的僕人,也終於弄明白了張春是怎麼被救出去的。

  而大成店誰都知道,是岳托的。

  見這都不能成為除掉岳托的罪證,豪格心裡真是苦啊。

  這一次不能除掉岳托,豈不是等同於樹立了一個強敵?

  「這是南蠻子的奸細混進了岳托的府邸,利用了岳托。去好好查查這家店的店主,本汗要更詳細的罪證。」

  豪格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將要轉身退去的時候,侍衛進來。

  「大汗,岳托貝勒回來了。他的狀況……不大好。」

  黃台吉大驚,掙扎著要起來,趕緊被濟爾哈朗等人勸住了。

  黃台吉很是急切,下了死命令。

  「派最好的大夫過去,無論如何都要救好岳托。救不好,就讓他們陪葬。」

  豪格滿腹辛酸淚,總覺得自己的地位似乎岌岌可危。

  黃台吉昏迷的日子,豪格大開殺戒,被他處死的人足足有數千。

  許多人原本以為,黃台吉醒來後,肯定會做的更加過份。

  然而情況出乎意料。

  黃台吉不但沒有大動干戈,反而釋放了許多無辜的人。

  這些死裡逃生的人,出來後不約而同地跑到皇宮門口,向黃台吉叩拜謝恩,感激涕零的樣子,似乎比以往更加忠心了。

  「大汗,德克西克也要放過嗎?」

  寧完我憂心忡忡,總覺得黃台吉大方寬容的過份了。

  德克西克安排恭阿看守地載門的事兒當然很容易就查出來了。

  要是沒有恭阿,張春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出城去。

  按理說,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更不要說,德克西克還是德格類的兒子。而德格類,則是莽古爾泰的親兄弟。

  黃台吉的模樣比從前虛弱了很多,但並不影響他的睿智。

  「寧先生,不可再殺了。滿洲人不多,每一個都是財富。這一次的變故,損害遠超往昔歷次征戰。再殺下去,就傷了滿洲的元氣。」

  寧完我長嘆一聲,其實他知道黃台吉的話沒錯。

  後金自努爾哈赤起兵至今,大小征戰數千次,兇險之局數不勝數。

  然而真的要說對後金傷害最大的,肯定是這一次。

  這一次為了肅清叛逆和不穩定因素,不但殺了成千上萬人,最重要的是,大殿上赫爾達那博浪一擊。

  光是這一次,後金高層就損失了多達三十多位,還有將近二十多人重傷致殘,今後也不能大用了。

  可以說,後金元氣大傷,沒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根本就緩和不過來。

  「本汗只想知道,到底是誰安排的這樣手筆。天下間有這等對手,不可不防。」

  奈何這次的事件乾脆利落,線索實在太少。

  只有大成店,成為了最後的抓手。

  陰森恐怖的大牢里,當空吊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身軀,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赤著的雙腳聚攏了汩汩留下的鮮血,然後連成一線,早已浸濕了大地。

  「還不說嗎?你真的不怕死?」

  范紀臉色潮紅,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手裡握著一柄小刀,圍著血肉模糊的軀體來回打轉。

  「鄭二寶,嘴硬是沒有用的。你的手下可全都招了,你再不說,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鄭二寶只是咧嘴一笑,帶著無窮無盡的嘲諷。

  范紀受不得這個,哇哇亂叫,拿著小刀在鄭二寶的身上胡亂滑動。一時間血液崩散,著實濺了范紀一身。

  鄭二寶身軀不停顫抖,顯然痛到了極處,可就是咬緊了牙關。

  范紀好好發泄了一通,湊到了鄭二寶的面前,又是那副亢奮的德行。

  「鄭二寶,你的頑抗沒有用的。嘿嘿嘿,你就是我手中的老鼠。你以為你不說萬事大吉了?」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終於說出了令鄭二寶變色的話來。

  「遼二,想死……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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