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十段:蕭邦在演喜劇

  「榆木腦袋!什麼人啊!」辯論最後演變成口角,然後嘛······自然是不了了之。「是你見識太少了,只有你們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年輕才會整天想著什麼當聖人。」後面的譏諷聲差點沒把神樂氣得給他來一拳頭,得虧遠坂給她拉住了。「好啦好啦,這有什麼好爭的。」

  遠坂把神樂拉上了樓,藤野則像沒事人一樣聳聳肩,繼續吃,Archer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藤野先生,你的論證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真是對的,不過是你還沒碰上一位厲害的辯手而已。」

  藤野看了他一眼,「啊,知道了。」他做出像碇司令一樣的動作,「我很清楚你的潛台詞是什麼,就憑你這身打扮,我就能確定你是學者一類的人物,所以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不過我這理論雖然論證粗糙,卻建立在我的親身經歷之上,不要以為能說服我。」「我也沒有打算說服您,您的價值觀與我們存在根本性的區別,我又怎會做這種自討苦吃的事呢?」Archer把禮帽脫下來,站起身,「我只是想警告你,若是你還敢用你那套格格不入的價值觀套在我的御主頭上,我一定會讓你品嘗後悔的滋味。」

  「你是在威脅我?」

  「對。」

  Caster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看來他們內部也不太平,要不要把這件事報告給道盟呢?

  藤野沉默了許久,「只要她不主動提這方面的事,自然可以相安。」「告辭。」Archer重新戴上禮帽。走上樓。藤野哼了聲,「打嘴仗就打嘴仗,也不想想我這邊有誰?智慧女神啊!」「我可不會幫你。」Lancer說完也要離桌,「啥!?你不是我的從者嗎?」藤野立馬叫喚了起來,「難不成你其實上是藍色的智慧女神嗎?!」「你再說一遍試試?」

  槍尖幾乎點到了他的喉結,藤野幾乎下意識地取出儀劍架住。Lancer挑挑眉,把槍收回去,不再理他了。「好、好身手啊,藤野卿······」Caster尷尬地打了個圓場。

  偌大的餐桌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不知怎麼地藤野感覺有些胸賭。「我去幫我的御主。」「我、我也去!」現在只剩下一個人了。

  一個人就一個人唄。藤野憤恨地咬了口饅頭,仿佛在撕咬某人的肉。這種事他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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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發生了這種事啊?」「對啊,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場景可尷尬了!」

  Caster手舞足蹈地在我面前表演,生怕我想像不出當時的場景。「全桌就剩下他一個人,大家都不認同他啊!」「你也受不了嗎?我記得你也曾經也研究過道家吧?」我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你也研究過道家養生術,對於他這套思想多少有些認同感吧?」「我研究道家就是想學學養生術,道家治國那套是真看不來。」Caster雙手一抱,「不去教化百姓,那不是把人當畜生來管嗎?」

  這我也不是不能想到,畢竟這位本質上還是一位士大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她一輩子的理想,遇到這個完完全全否定他的理想的人,就是號稱「無一不是友」的人也忍不了。不過我倒是不能理解,以前在山嶺館打掃衛生時我偷偷去禁書區偷看了一些,裡面就有關於這個道家思想的書籍,當然我個人無法苟同就是了。「所以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夢虛卿,你難道就沒點反應嗎?這個人的思想很危險啊!他們內部有分裂的可能啊!」「你能想到的東西他們能想不到?只要外敵還沒解決,他們就不可能分裂。」難道還想從中操作一番不成?我還被扣在這呢,要是分裂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我。「你也太淡定了吧?」「不淡定也沒辦法啊,我又不能做什麼?」我把我的理由講給他聽,他認同地點點頭,「這倒也是,我還以為你是練參悟把自己練佛系了呢。話說你為什麼要練參悟?」

  這點我還好奇呢,「他給我布置的作業是這個。」「你就不想著反抗一下嘛?」Caster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好歹有點硬氣好不好,你根本沒答應成為他的弟子吧?」我倒是也想過反抗啊,但是直覺告訴我不要······關於我這雙眼睛的事,我沒跟Caster說。而且最近的直覺淨是些摸不著頭腦的東西,尤其是我看到的那一幕——

  為什麼我既看不到他的過去,也看不到他的未來呢?

  「我估計他應該是有著什麼悲傷往事,所以才能認同那種價值觀吧?」你想嘛,哪些戰場下來的士兵,不是很多都患上PTSD嗎?戰爭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是無法估量的。「比如因為政府軍的戰術,他的父母被強制作為棋子棄掉,這種。」重要的人因為「正義」而死,自然會對這所謂的「正義」抱有質疑。「這麼想也不是沒道理······你別打坐了好不好?」

  我不打坐怎麼練習參悟?而且現在還不得不陪你閒聊,根本靜不下心——不,這不過是理由而已,應該說就算沒有他我也靜不下心。

  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這甚至不需要直覺告訴我。

  心神完全飄到那個方面了,這樣繼續裝模作樣也沒有作用,我索性站起身,「你終於不打坐了嗎?來陪我玩遊戲吧!」「不了,我還有事找藤野先生。」Caster明顯急了,「你還真把他當老師了?!喂!別丟下我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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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個房間,最裡面的房間,孤零零地佇立在走廊的盡頭,仿佛自己主動隔離自己一樣,聯想到今天早上的場景,感覺就像是早有預料一樣。

  說起來,好像這個屋子裡還沒人進過他的房間,就連Lancer平常晚上都是在樓下看一通宵的書,我還真是第一個。敲門聲響起的瞬間裡面就傳出聲音:「請進。」看來早就預料到了。

  「打擾了······」有些燦燦地走進門。「Caster就留在門口吧,我可不樂意讓她進來。」這話總感覺有歧義啊······Caster有些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我用眼神告訴他沒問題的。

  房間內部很整潔,與他給人大大咧咧的印象完全不符,一張床、一面桌、一台電腦,唯一能體現主人個人痕跡的應該只有桌上的一個手辦了,綾波麗的。

  他還在忙著什麼,「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保證我這次不會說謊。」嘴上還叼著一根百奇,如果把那根百奇換成煙,可能更適合他。

  這次不會說謊嗎?我斟酌了一下用語,「為什麼、你整個人的表現是割裂的?」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什麼意思?」

  「你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很沒心沒肺,可你的內在······」我不知為何咽了口唾沫,「你的內在只有悲傷。」

  「你是想說我一直在裝嗎?」「不是裝,我能感受到,你的快樂也好自信也好,全都是真實的。」我絞盡腦汁地想怎麼把這個不明不白的感覺說具體一點,「就好比表演的是喜劇,背景音樂卻是蕭邦。」

  「這個比喻好,」他打了個響指,「不過這點我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就是說他承認了。我正要再開口,他卻制止了我,「只限一個,再問下去你什麼都猜到了。」他苦笑一聲,「我倒是沒想到你那麼敏銳,一上來就問了個最核心的問題。」他拿起一杯咖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這種飲品。

  「接下來,我們來談談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