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什麼操作

  飯局散場,李老闆喝得爛醉如泥,到最後竟抱住竇管事放聲痛哭,傾訴起這十多年的辛酸過往。

  名叫魏俊的小年輕一直在默默地吃飯,偶爾簡單回答幾句,最後卻肩負起了背起李老闆和竇管事一同送李老闆回家的任務。

  蔣凡和米爾洛並排走著,小浩興高采烈地跟在他們倆後面,手裡一直擺弄著竇管事送給他的玉墜,在宴會上小浩講笑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竇管事特別喜歡這個小孩,最後甚至讓小浩稱呼自己為干爺爺。

  米爾洛低聲問:「凡哥,你覺得那個魏俊這個人怎麼樣啊?」

  蔣凡側過頭輕輕嘆了口氣:「看起來是個高手呢,但我更關心他包里藏著的那個武器。」

  回到破敗的小院後,蔣凡取出蕭言族長贈送的附魔權杖,遞給了米爾洛,並簡單介紹了蕭言族長贈禮的過程以及權杖的用途。

  米爾洛握著手中的權杖,想起了那天戴著面具的少女,便將權杖交還給蔣凡並問:「凡哥,你覺得那個包裹里的武器也是這樣類型的嗎?」

  蔣凡收起權杖,點了點頭:「嗯,而且我猜測那個魏俊可能是玲瓏大都會的都衛首領,聽說那位首領擁有一桿特殊的長槍。」

  米爾洛低聲說:「要是那是附魔長槍的話,確實挺特殊的,只是……」

  「只是從哪裡獲取的呢。」蔣凡嚴肅地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米爾洛問:「莫非這個魏俊也跟維羅姆有所關聯?」

  蔣凡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如果他是都衛首領,應該不會離開大都會,而這附近也不像是受維羅姆控制的樣子。」

  「那又是如何得到的呢?我們這片大陸也沒有這樣的工匠啊,除非……」米爾洛低聲說。

  「沒錯」,蔣凡接過話茬,「我也有同樣的疑慮,這武器恐怕並不是我們大陸的產品,可能是從大陸之外不知何故遺留在這的。」

  米爾洛點點頭:「凡哥你說這權杖也是在大陸邊境撿到的,這可能性確實很大!」

  蔣凡看向米爾洛問道:「小米,你和唐哥是從別的大陸來的,你們以前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米爾洛搖搖頭:「上次那個戴面具的少女亮出附魔弓時,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然也不會那麼被動。」說完,他苦笑了一聲。

  蔣凡低聲說:「也不知道唐哥現在怎麼樣了?」

  米爾洛笑了笑:「凡哥你還是擔心胖小子吧。」

  兩人相視無語,繼而大笑起來。

  ……

  一片密林之中,一個人影疾速飛出,途中撞斷了幾棵碗口粗的大樹。

  那個人影慢慢地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拍掉身上的灰塵,眼球轉動,朝前方連續揮出幾記拳頭,發出幾股氣勁,然後急速向左前方衝去。

  一頭巨大的棕熊直立在密林中,全身毛髮呈現暗紅色,胸部顯露出一道醒目疤痕,雖然是舊傷但仍令人觸目驚心。令人驚奇的是,這頭站起來超過三米高的巨大生物脖子上居然掛著一個鈴鐺……

  巨熊隨意一揮手,一棵大樹應聲倒下。它四處張望尋找那個人影。

  忽然,幾股氣勁正面擊中巨熊的胸口,把它打退幾步。接著巨熊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吼聲震動整個密林,空氣隨著音浪劇烈波動,周圍的樹枝樹葉也隨之飛舞。

  巨熊右邊忽然竄出一個人影,幾番閃爍來到巨熊身下,一聲怒吼傳出,那人影高高跳起,連續幾次重拳重重砸在巨熊的腰部。

  巨熊吃痛後退,隨即伸出一爪向人影揮去。那人影迅速後撤,但仍被巨熊揮爪產生的風壓掃中,再次被拋飛出去。

  那人影落地後,啐了一口:「唐哥帶我來這破地方絕對是報復!」

  唐曼坐在密林邊緣的一塊岩石上,品著小酒,突然打了個噴嚏,憤憤地說:「哪個混蛋敢說我壞話,讓我找到非把你揍出屎不可!」

  正在密林中藏好的那個人影猝不及防地也打了個噴嚏,結果暴露行蹤被巨熊發現,巨熊一爪揮來,那人影躲藏的樹木成批斷裂。

  那人影見狀被發現,立刻轉移位置,口中念叨著:「難道被唐哥發現了?」

  兩天後,那個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密林,來到了唐曼所在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把手裡的鈴鐺扔到了唐曼腳下。

  唐曼瞥了一眼鈴鐺,喝了口小酒,不滿地說:「真夠慢的,教你那些全忘了是不是?」

  癱坐在地的正是胖小子李先鋒,他嘀咕道:「我才練了多久,你就帶我來這麼個鬼地方。」

  唐曼諷刺道:「小胖子,這地方我十三歲就能橫著走了,你現在多大了?」

  李先鋒坐在一旁抱怨:「是是是,唐哥你厲害,能給我點吃的嗎?我已經餓了很久了。」

  唐曼笑了笑,拿起一根大骨頭遞給李先鋒,說:「其實你修煉的時間並不算久,已經做得不錯了,不過還是要加把勁。我帶你來這片大陸就是為了讓你見識更多的高手,讓你更加熟練運用氣息。」

  李先鋒咬著肉說:「可是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什麼高手啊,淨遇到些怪物。」

  唐曼起身說:「這片大陸上有許多像那隻巨熊那樣的怪物,通稱為妖獸,它們也會修煉並且有等級劃分,而且你要記住,怪物不僅僅指妖獸,有些人也被稱作怪物。」

  胖哥一臉困惑,挪動著他壯碩的身體靠近唐曼,並又拿起一大塊骨頭猛啃起來。

  唐曼看著遠方,催促道:「趕緊吃,吃完抓緊時間恢復體力,時間緊迫啊。」

  胖哥答應一聲,繼續啃骨頭,忽然開口問道:「也不知道凡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唐曼並未轉頭,低聲回道:「先管好你自己吧,那傢伙還在等著你呢。」

  等到胖哥把食物吃得乾乾淨淨,擦了擦嘴巴,便問唐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不會再去找妖獸了吧?」

  唐曼嘴角勾起一絲壞笑:「不啦,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朋友?這麼說我們可以休息一陣子了?」胖哥問。

  唐曼一腳踹向胖哥,胖哥瞬間激發體內氣勁,手臂一擋,往後退了一步。

  唐曼笑了笑:「不錯啊,胖哥。」

  胖哥得意地回答:「那必須的,這一年下來挨了不少揍,肌肉都記住了。」

  唐曼接著說:「我要帶你去見的朋友,人家都把他叫做怪獸。」

  「不會真的是妖獸吧?」胖哥小心翼翼地問。

  唐曼哈哈大笑:「見面後再問他自己就知道了。」說著便朝遠處走去。

  胖哥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凡哥,等我啊。」說完迅速追上了唐曼,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自從李老闆變成李大人後,蔣凡擺的地攤生意也愈發紅火起來。人們口耳相傳,這位年輕算命師有著神奇的能力,每天都有不少人來找他求籤問卜。

  不過來看相的百姓也沒有什麼深奧的問題,大多只是諮詢些日常生活瑣碎事。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在蔣凡攤位旁邊學著蔣凡模樣裝模作樣的小浩,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和美貌淑女駐足,他的周圍人氣甚至超過了蔣凡那邊,儼然成為了算命攤上的吉祥物。

  那天傍晚,蔣凡正打算收攤時,一位老人走了過來。蔣凡請老人坐下後,老人用混濁的眼睛緊緊盯著蔣凡,弄得蔣凡頗感不安。

  老人看了片刻,慢慢地說:「小伙子,你看我還能活多久?」

  蔣凡微微一愣,看著老人說:「老大爺,您是不是專門過來為難我的?」

  老人聽了,反倒是一愣:「小伙子你怎麼這麼說?我是聽說你挺準的。」

  蔣凡微微一笑,反問:「堂堂玲瓏大都會會長大人,怎會沒事來跟我開玩笑?」

  老人笑了,回應道:「你確實厲害,正如竇老李所說。你怎麼知道的?」

  蔣凡伸出了一個手指,指向周圍的幾個地方,低聲說:「這附近的都衛都在四周戒備,總不至於這些大哥們全是您的兒孫吧。」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起身說:「看來還是不夠了解,我是特意請您吃晚飯的,給老頭子個面子怎麼樣?」

  蔣凡擺擺手:「我得回家吃飯了,朋友還在等我呢。」

  老人答道:「小浩和那位少年?竇老已經把他們都接過去了,說起竇老,他的子孫都不在他身邊,小浩這孩子讓他像是看到了親孫子一般開心。」

  蔣凡微微皺眉:「這麼說,您是在威脅我?」

  老人再次搖頭否認:「當然不是,小伙子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順便請你一起吃個飯而已。總不能請了你卻不請你的朋友,再說竇老真的很喜歡小浩這孩子,如果你這麼猜測被他知道的話,他肯定會生氣地跳腳罵人。」

  蔣凡笑了笑:「既然都已經接過去了,那我也跟會長您走吧,不然就沒肉吃了。」

  老人樂呵呵地說:「哈哈,肉肯定是有的,但如果晚了,恐怕會被說我怠慢了你。」

  蔣凡便跟著老人緩步離去,而周圍的都衛也隨之消失了蹤影。

  沒想到玲瓏大都會的總部竟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宅院,這讓蔣凡有些驚訝。原本他還以為會是一座燈火輝煌、五彩斑斕的城堡呢,畢竟黑金堡那麼高大壯觀,相比之下,玲瓏大都會理應更加夢幻才是。

  走進宅子,寬敞的院子映入眼帘,裡面假山流水、綠植花卉一應俱全,還有一架鞦韆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老人留意到蔣凡的目光,滿臉笑容:「這鞦韆是我孫女要的,說起來小浩其實只比我孫女大兩三歲,但性格卻截然不同,我那孫女可是個淘氣包。」

  蔣凡只是淡淡一笑,跟隨老人穿過庭院前往餐廳。

  剛走近餐廳,蔣凡感到左小腿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顆石子。

  蔣凡抬頭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到臨近餐廳的一片茂密草叢裡有點動靜。

  老人也發現了蔣凡被投擲石子的情況,剛想開口詢問,卻被蔣凡用手勢制止,示意他先進餐廳。待老人離開後,蔣凡貓腰悄然靠近那叢高高的草叢。

  只聽見草叢後面傳來了兩個憨憨的笑聲,隨後兩人再次探頭想要出手,卻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面孔嚇得一跳,較小的那個女孩更是直接哭了出來。

  這一幕也讓蔣凡猝不及防,幸好小浩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背,說了句「收」,小女孩立刻停止了哭泣。

  蔣凡心裡暗想:「這是什麼操作?」

  小浩貼著小女孩耳邊悄聲說:「這招不管用,我之前試過了……」

  小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小浩,又悄悄對他說道:「真的嗎?但我一直都是這麼對付我爺爺的。」

  小浩低聲回答:「因為你爺爺年紀大了,凡哥可不吃這套。」

  這時,女孩還想悄悄地說些什麼,卻被蔣凡的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小浩連忙將小女孩拉到身後,抬頭對蔣凡說:「凡哥,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何必這樣呢。」

  蔣凡微微一笑,附和道:「說得對,小浩你說得對。」說著,伸手拍了小浩一個爆栗。

  小浩摸著腦袋強忍著眼淚說:「打我也就算了,別再打她了,是我讓她來的。」

  蔣凡看了眼小女孩,只見她躲藏在小浩後面偷偷瞧著蔣凡,臉上滿是害怕的神情。蔣凡依然微笑著,卻又突然伸出手再給了小浩一個爆栗,接著轉身朝餐廳走去。

  看著小浩被連續敲了兩下,女孩感到不忍心,輕輕揉了揉小浩的頭說:「浩哥,你等等,我去告訴爺爺,讓他教訓教訓他!」說完拔腿就跑。

  小浩趕緊抓住女孩,勸阻道:「別別別,你要是去了,我又要挨打了,罷了,其實也不疼。」

  女孩問:「真的不疼嗎?」

  小浩眨巴了下眼睛,笑著說:「真的不疼,我已經習慣了。」

  女孩聽到小浩這麼說,臉上頓時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我們什麼時候再這樣來一次呀?」

  小浩思考了一下,低聲提議:「我們去找你爺爺玩吧,他不會打人的。」

  餐廳里,一位長者坐在首位,他是玲瓏大都會的會長,他的左右兩側分別坐著竇管事和蔣凡,蔣凡則緊鄰米爾洛,小浩和小女孩緊緊擠在竇管事身邊,顯然竇管事非常寵愛小浩。另外還有一位名叫魏俊的人坐在一旁。

  蔣凡覺得餐桌上的飯菜味道頗有些熟悉,看見竇管事吃得津津有味,自然不用說,主廚肯定是李老闆親自主勺。蔣凡看著竇管事,笑著說:「這老頭子真是一刻也不虧待自己的這張嘴。」

  經會長介紹,那個小女孩正是他那頑皮的小孫女,名字叫小果。

  小浩和小果並排坐著,時不時地扒拉幾口飯,然後竊竊私語一陣,仿佛在品評菜餚一般。

  餐桌上的人們時而聊上幾句,時而又被這兩個小傢伙逗樂,唯有魏俊仍然像上次那樣,始終繃著臉默默吃飯。

  飯後,小果帶著小浩去玩耍,蔣凡正準備帶上小浩告辭,會長卻開口說:「小先生,一起去大廳喝杯茶怎麼樣?」

  竇管事也笑著搭腔:「就是嘛,讓小浩多玩一會兒,小果難得有這麼個同齡玩伴,不然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就可憐了。」

  蔣凡和米爾洛只好依從安排,跟著會長和其他人一同前往大廳……

  會長和竇管事談笑著引領蔣凡和米爾洛走向大廳,蔣凡回頭跟落在隊伍最後面、一臉嚴肅的魏俊開玩笑說:「魏哥你能不能笑一笑啊,你這麼嚴肅的樣子弄得我都緊張了。」

  魏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整張臉都繃緊了,蔣凡忙擺手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說完扭過頭去,不願再多看一眼。

  到了大廳後,一行人各自坐下,會長讓人送上了茶水,並沒有留下僕人伺候,只留下大家在大廳隨意聊天。

  會長閒聊了幾句之後,轉向蔣凡說:「老竇和李老闆都說小先生您足智多謀,能否讓我這個老頭子也開開眼界呢?」

  蔣凡笑了笑,對米爾洛說:「我就說吧,吃了會長這頓飯總不能白吃。」

  會長略微愣了一下,繼而大笑起來:「小先生這話說得妙,意味深長啊。」

  蔣凡也笑了笑回應:「那就不開玩笑了,會長您想知道什麼呢?我也好有個方向。」

  會長沉吟片刻,說道:「我有點自私,小先生您能幫我看看我還能當多久的會長嗎?」

  蔣凡望向會長,稍作思量後輕聲道:「十年後,會長您會雙喜臨門。」

  「哦?」會長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蔣凡微笑著回應,轉移話題說:「會長大人,我這裡也有一件事想請教您。」

  會長笑著說:「小先生請講。」

  蔣凡看向魏俊,說:「我想見識一下魏大人的武器……」

  會長和竇管事都是一驚,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會長問:「小先生您怎麼知道……」

  蔣凡解釋說:「早在初次在李老闆的小酒館見面時,我就知道魏哥您就是都衛首領魏大人,而且……」

  「而且什麼?」魏俊突然插話道。

  蔣凡看著魏俊說:「而且現在天氣這麼熱,魏哥您臉上還掛著一層面具,看起來多熱啊。」

  魏俊聽了這話,哈哈大笑,爽快地抬起手一抹那冷峻的臉龐,一張同樣英俊但顯得更為年輕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眼前。

  米爾洛低聲稱讚道:「原來這麼年輕,魏小哥真厲害啊。」

  魏俊也收起了之前的冷峻,爽朗地笑了出來,「蔣兄弟果然神機妙算,不過這武器的事……」

  蔣凡取出身上的權杖,扔給了魏俊。

  魏俊接過後仔細一看,不由得發出一聲疑問:「嗯?」

  隨後,他起身將權杖遞給了會長,然後從包裹中取出自己的長槍,遞給蔣凡。

  蔣凡接過長槍,米爾洛也好奇地靠了過來,過了一會兒,蔣凡便將長槍歸還給了魏俊。

  蔣凡問魏俊:「魏哥您的這把武器是從哪裡得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