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燦爛的陽光暖暖地照射著大地,藍空如洗,白雲若絮,天氣好極了,連帶著人的心情也舒朗起來。
周府門口,娥皇和明月正要上馬車,女英歡快地跑出來,拉著娥皇的裙裾,撒嬌:「姐姐是出去買好吃的、玩好玩的嗎?求姐姐帶上英兒吧,英兒保證會很乖很乖。」
娥皇不說話,皺著眉頭,對女英搖了搖頭。
見狀,女英鬆開手,忙又跑去拉明月的手,開始撒嬌:「明月姐姐,昨日你答應過英兒,保證會疼愛英兒,姐姐說話可要算數,不然會掉牙齒的。姐姐帶上英兒出去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明月含笑,正要回答,娥皇說話了:「英兒,昨日姐姐看到母親準備了新花樣的糕點,你再不趕緊回到母親那裡,恐怕糕點很快就會被吃完。」
女英聽到有新式糕點,頓時兩眼發亮:「真的?沒騙英兒?」
「一、二、三……」
娥皇剛數到三,女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嚇得服侍的丫鬟一邊在後面追一邊喊:「二小姐,慢點,不要跑太快,摔傷了可如何是好?」
娥皇看著妹妹的背影笑了:「真是小饞貓。」
明月的目光從女英身上轉移向娥皇。兩人相視,莞然而笑。
兩人上了馬車,家僕趕著馬,先是到了一家布莊,選購了雲錦、水波綾、單絲羅等絲織品。後到金陵城最有名氣的如意閣挑選了花黃、眉炭、白粉、胭脂、花鈿等妝容物品,以及梳子、簪、釵、步搖、梳篦、發鈿、耳墜等飾物。
明月對娥皇笑道:「姐姐長得宛如仙女般好看,天生麗質難自棄,買這些梳妝之物,實屬錦上添花。」
娥皇聞言,以絹帕掩嘴而笑:「這些,是為你而挑選。」
這讓明月有點出乎意料:「啊?」
「母親囑我,今日要為你置辦好姑娘家所需物品,妹妹無須驚訝。」
「月兒用不上這些,娘親仙去後,月兒習慣了不施脂粉,要是真把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抹到臉上,月兒就真的變成醜八怪了。」
「不用急,也不用擔心,姐姐會慢慢教你。你長得清秀可人,只需稍作打扮,定會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動人。母親說了,不能再讓你繼續像從前那般雄雌莫辨,曾經丟失的女兒家本真,母親和我都會幫你重新找回來。」
「可是……」
娥皇牽起明月的手:「別再可是了,妹妹既與姐姐投緣,就該相信姐姐,不是嗎?」
明月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不禁握緊了娥皇的手,道:「有姨母和姐姐愛護,是月兒福分,月兒聽話乖巧便是了。」
娥皇含笑點頭。
兩人再挑選了一會,收穫豐富。
心滿意足地出了如意閣,娥皇欲帶明月到金陵城西隅的石頭山興教寺燒香拜佛,以謝佛祖保佑明月平安到達金陵。
兩人走近馬車,赫然看到馬車旁站著一位青衣男子。
明月看清楚男子面容後,確認是李從嘉的隨從。
青衣男子恭敬地道:「周小姐,伊姑娘,小的依公子吩咐,特意在此等候兩位。」
娥皇昨日見過這位青衣男子,他一直隨侍在李從嘉身邊,此刻驟然聞言李從嘉派他來等候,心不由一陣怦怦亂跳,伴隨著絲絲縷縷的甜,絲絲縷縷的羞,絲絲縷縷的希冀。這些情緒反應揉和在一起,無形地撩動著她的心弦。
明月感到有點意外,問:「不知李公子差你來等候,所為何事?」
「公子讓小的來請周小姐、伊姑娘到臨江軒一聚,萬望兩位姑娘抽空前往。」
「請問你尊姓大名?」明月突然問。
「小的叫吳除病。」
「敢問你家公子家住何方?所事何業?」
吳除病面露難色:「請姑娘恕罪,主人之事,小的不敢多嘴,還請姑娘親自問我家公子為好。」
明月笑了:「誰要你多嘴了?我只想問你三個問題,你不用說出來,我問對了,你就點個頭,若問得不對,你便搖頭。若你的回應能令姐姐和我滿意,那我倆也不為難你,便隨你去赴李公子的邀約。若你不答應這條件,姐姐和我豈可貿然赴約?」
吳除病猶豫著。
明月繼續說:「即使你家公子責怪起來,但你既沒開口說過主子的事,實為我倆猜測,與你無干,又何足掛慮呢?」
吳除病知道若不答應,兩位姑娘便很有可能請不動,權衡之下,為完成差事,他只得點頭表示答應,心想著見招拆招吧。
「你家公子是官宦子弟?」明月問。
吳除病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明月不解:「為何既點頭又搖頭?到底是抑或不是?」
吳除病想了想,終於點點頭。
明月笑眯眯地又問:「你家公子是否已婚配?」說完,她看向娥皇。
娥皇沒想到明月一個姑娘家,突然語出驚人,竟會問對方這個問題。而當明月笑著看向她時,她頓時明白過來,不禁羞得雙頰飛紅。
吳除病也沒想到明月會問這個問題,大感意外,一下子目瞪口呆,心想這伊姑娘該不會對公子一見鍾情吧?轉念間,他又覺得一個女孩子如此直白地問別人是否婚配,未免太大膽太突兀了。但他看明月一臉嬉笑之色的同時,剩餘的是坦然,不像是女孩子情動的那種情狀。他心裡雖然覺得不解和好笑,但還是很認真地向娥皇和明月搖搖頭。
明月又看向娥皇,見娥皇滿臉喜悅之色,美目里神采奕奕,心裡已然明白姐姐心意,便對吳除病說:「第三個問題,留待日後再問。姐姐與我不想為難你,便請你在前面帶路,一同前往臨江軒。」
吳除病見兩人答應了,能夠完成公子交給的任務,大喜,一邊應好,一邊翻身上馬,在前馭馬而行。
到了臨江軒門口,娥皇與明月走下馬車,看到門口兩邊各站著一個隨從,旁邊還掛著一張「今日客滿」的牌子。
明月俏皮地向娥皇吐了吐舌頭,附在娥皇耳邊輕聲笑言:「李公子當真豪氣,為了不讓旁人打擾姐姐清靜,竟不惜成本,包下整間酒館。月兒可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如此風光一回,謝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