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華實和陶世安都不禁皺眉,心想究竟是哪個家丁和丫鬟如此大膽,竟敢在府中幹這等事!凡此等人,須一律趕出府去,免得壞了伊府的風氣。正想上前去踢門喝斥,伊華實卻心頭一震,皆因他聽到屋裡女人最激昂的嬌喘與叫聲,這聲音,他無此熟悉。
在陶世安正欲抬步之際,伊華實伸手制止了他。
感覺到老爺的手在顫抖,陶世安疑惑地看向他。
這時屋裡響起穿衣服的窸窸窣窣聲,接著聽到男的說話:「青妹,這次務必要懷上,為宗兒添個弟弟。」
伊華實心頭劇震,這男人的聲音,不是哪個家丁,是護院孔彪,他口中所喚的青妹,與夫人姚青兒的名字,同樣有一個青字。而今夜明月摸黑來到這裡,莫非是因為看出了其中端倪?
屋裡的女人嗔道:「貪心鬼,有宗兒還嫌不夠。」
這女人,不是姚青兒,還會是誰。
伊華實聞言,如五雷轟頂,幾欲暈倒。
陶世安也震驚得雙手顫抖,見老爺踉蹌欲倒,忙伸手扶住。
明月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呆立當場。
「不夠,當然不夠,伊府偌大的家業,那老東西沒有兒子繼承,若你與我生十個八個兒子繼承並發揚,豈不妙哉!日後孔氏昌隆,雄踞一方,就靠我的心肝寶貝青兒了。」
姚氏嬌笑:「要生兒子,我一個人能成事嗎?哼,誰叫你長年累月冷落我,害我漫漫長夜難熬,心裡想的都是你的萬般好,你可知這叫什麼嗎?」
「讓我猜猜,唔,莫非是食髓知味?」
姚氏咯咯的笑了起來:「知我者,彪哥也。好,若你答應日後也像今夜這般憐我惜我,我答應繼續為你生兒子。」
「我當然會憐惜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要不是你爹娘嫌棄我,一心要將你送入富戶人家,你早就是我娘子了。如今雖能趁那老東西遠行時與你歡好,也僅可彌補我當年失去你時傷心痛苦之萬一。」
「爹娘不在了,沒人能再分開你我,以後等那老東西一死,青兒便完全屬於你了,我們和宗兒,還有宗兒的弟弟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下去。」姚氏溫柔地安撫孔彪。
「這輩子,終究是青妹對我最好。但你要記住,那老東西一日未歸西,你就要乖順於他,更要隱藏好心思。你我之間,雖對外說是遠房親戚,但平日裡,若無必要,儘量不要走動與接觸,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來。相信再忍耐幾年,等那老東西一命嗚呼,我們的兒子就能順利繼承萬貫家財了,好日子還長著呢。」
「別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那瘋丫頭,並不是那麼好打發,有時候我是真的有點怕她。」
「這根本不是事兒,放心,明日我就去找程大人的親信,告訴他,那丫頭一直裝病。等她嫁了出去,你專心調教宗兒,讓宗兒把老糊塗哄得開開心心,那對你我所籌謀之事更有助益。」
「小心點,千萬不要讓旁人知道你早已為程大人所用。」
孔彪得意地笑了:「姓程的以為暗中收買伊府的人安插眼線算很高明,豈知我孔彪布局更巧妙,任他姓程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日後終有一天,我孔彪的兒子會成為伊府的主人,換而言之,這裡的主人,我是其一。青兒,放心,有你,有宗兒,這盤棋,我們贏定了。」
「話雖如此,但我心裡仍有不痛快。」
「為何?」
「那死丫頭能嫁入程府,豈不便宜她了?日後,她拿程府三少夫人的勢頭來壓我,讓我如何咽下那口氣?程三公子再不濟,可畢竟他爹手中有權勢呀。俗話說,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這婚姻之事不也素來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的嗎?把那死丫頭嫁到一戶商賈人家不就得了嗎?現在好了,竟讓她高攀上程府。我不明白,為何你不僅不教我加以阻攔與程府的聯姻,卻還讓我設法哄老爺趕緊定下這門親事?」
「你千萬記住,要下一盤大棋,目光不能太短淺了。」
「何解?」
「我讓你哄那老東西同意,一來是按照程大人的意圖辦事,為此可得一點好處。二來嘛,還不是要為了幫你出口氣。」
「幫我出氣?」
「程大人為何屬意要與伊府聯姻,我雖不得而知,但他那三兒子,確實不成氣候。據我打聽,那小子不僅腦子不夠靈活,還愛惹事生非,那丫頭嫁給他,能有舒心日子過?程大人最喜愛與倚重的是二公子,大公子次之,而對三公子是極其冷淡。嘿嘿,程府三少夫人?便讓她擔著這虛名。等著瞧吧,日後有你大喊痛快的時候。」
「還是你想得長遠,若能看到那臭丫頭嫁入程府鬱鬱寡歡,不得安寧,我便是做夢都能笑出來。」
「怪只怪她一直跟你作對,我心疼你,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姚氏嬌聲道:「得你真心疼愛,青兒覺得為你做任何事情都值得。」
「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抱緊我,再過幾日,那老東西該回來了,下次恩愛,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有機會。」
「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到時候,我會夜夜這樣抱緊你。」
「真希望那樣的日子快快到來,每次被那老東西抱著,我都覺得無比噁心,心裡想的可都是你。」
「乖,聽話,為了將來的好日子,務必忍耐,千萬要沉住氣。」
「嗯,我會聽話,抱緊我。」
屋內的兩人全然忘我之際,屋外的伊華實強行按捺忿恨的烈焰聽著兩人的陰謀詭計,聽到後來,他震驚萬分、悲怒攻心,雙眼似要噴出火來,他再也按捺不住,緊攥拳頭,大踏步向前,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屋內的兩人撕碎了以解心頭之恨。
陶世安氣得渾身發抖,但當看到伊華實要衝向小屋時,他像是一下子清醒過來,急忙向前一把拉住伊華實,悄聲說:「老爺,不可,先撤,然後再商量對策。」
陶世安之所以要阻止伊華實,是因為他想到,此處位置偏僻,晚上沒有人過來,此時也沒有其他家丁保護,在勢單力薄的情況下,若逼急了一個習武之人,難免不會置己方於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