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鳥隨鸞鳳飛騰遠
來到旅館前台角落,拿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南風的聲音。
「餵?老張,身邊兒乾淨不?」
江連橫用手肘撐著前台,側身環視一周,低聲回道:「說話。」
王正南語氣輕鬆,多少帶著點喜慶的感覺:「道哥,閨房傳喜訊,張雨亭升啦!」
江連橫一愣神,趕忙壓低了聲音問:「段胖子走了?」
「那可不!」王正南難掩興奮地說,「二十八師要調兵,可算把那個段志貴嚇跑了。有個小道消息,現在還沒公布,軍營里傳出來的,說張老疙瘩要當盛武將軍,兼任奉天巡按使。」
盛武將軍,督理奉省軍務。
巡按使,即為奉省民政官。
憑藉洪憲鬧劇,張老疙瘩的「逼宮計」得逞,終於如願成了地方大員,並且行將施展梟雄野心。
奉人治奉,如期而至。
消息,是北風帶回來的。逼宮大戲,下克上,軍營騷動了個把月,趙正北總算撈到個機會,請了半天假期,畢竟是念過一個半學期的講武堂學生,待遇有別於大頭兵,更何況江家還有人脈通融。
老張高升,雞犬升天,江家當然有理由為之欣喜。
不過,江連橫卻深知,眼下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他把話筒湊到嘴邊,低聲問:「那批噴子的事兒,你跟上頭說沒說?」
「道哥,你交代的事兒,我能不辦麼!」王正南解釋道,「可說到底,咱也不是帶兵的,消息報上去,他們能不能當回事兒,能不能認真辦,咱也做不了主,反正能搭上話的,我都說了。」
「那你這兩天加點小心。」江連橫細心叮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軍營也未必是鐵板一塊,既然將宗社黨偷運軍火的消息傳了出去,就要當心那幫老辮子得知消息後,對其實施報復。
王正南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眼下聽見提醒,方才嚴肅地應了一聲。
江連橫順勢又問:「家裡沒事吧?」
「挺好的,啥事兒沒有,嫂子讓我告訴你,家裡的事,你儘管放心。」
「叫大姑接下電話。」
「誰?」王正南有點詫異。
直到確信道哥就是要找許如清,他才愣愣地說了句「稍等」,旋即擱下電話,響起一陣腳步聲。
江連橫黑下一張臉,心裡不滿。不滿的是,胡小妍怎麼不跟他通電話,自己都已經在大連待了四天三夜了——四天三夜!這敗家老娘們兒,咋不知道想我?等我找你?做夢去吧!
沒過一會兒,大姑來接電話了。
許如清也懵懵的,拿起聽筒,當然是對大侄兒噓寒問暖,只是沒鬧明白,怎麼會突然想起找她商量。
「大姑,我記著你有個小師妹叫薛應清,是不是?」
許如清「呀」了一聲,忙問:「你碰見她了?」
「碰見了。」江連橫咂了咂嘴,遲疑著問,「她這個人——腦子沒啥毛病吧?」
許如清笑了笑,卻說:「伱別跟她提我,當心她害你。」
江連橫應聲被唾沫嗆了一口,聽大姑那輕鬆的語氣,所謂「害你」,似乎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而更像是戲弄、搗亂的把戲,可猛地一聽,心頭還是不禁顫了兩下。
「大姑,小偷走了才關門——晚了。」
聞言,許如清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問:「你沒答應她什麼事兒吧?」
江連橫撓撓頭,搜腸刮肚了一番,說:「我就答應了給她兩千米兒,可能還有請她在海邊放個炮仗?」
許如清似乎鬆了一口氣:「那還行,答應她的事兒,千萬做到,別的也沒什麼,她人挺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江連橫應付了幾句,便打算掛斷電話。
卻不想,許如清又突然悄聲細語地問:「小道,心裡長草了吧?」
「沒有,倒是長了兩棵樹。」
聽筒里傳來一陣來自長輩的笑聲:「小道,你拿不住小薛,聽大姑的話,跟小妍好好過日子。」
「大姑,我這邊還有事兒,先掛了啊!」
江連橫放下電話,走到前台結清了費用。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大姑提起薛應清這個小師妹時,精神狀態明顯好轉了不少,言談話語間,也變得愈發輕鬆詼諧,但他並不想跟長輩說這些。
前台小姐給他找了零錢,正要轉回身的時候,旅館的旋轉門「呼啦」一響,竟是趙國硯回來了。
不止是趙國硯,床下罌闖虎也跟著回到了旅館。
「哥!我還以為,老弟這把要折在大連,再也見不著你了!」
闖虎異常激動地迎上前來,江連橫抬手將其扒拉過去,走上前卻問:「國硯,那紅馬褂是怎麼回事兒?」
「哥,這點子好踩,不過他好像不是宏濟善堂的人。」趙國硯一邊沿著樓梯上樓,一邊低聲說道。
蘇泰這個紅馬褂老辮子,陪了東洋軍官和商人一晚上,後半夜才回家休息。
直到今兒一早,趙國硯再跟他時,卻發現這老登竟然在本地民政署當差,辦公地點就在旅館旁邊。
「還有這麼方便的事兒?」江連橫咧咧嘴,「那就好辦了,這幾天,咱仨輪流盯著蘇泰,再就是等著薛應清來信,告訴咱們,榮五爺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就行了。」
趙國硯和闖虎不明所以,江連橫便笑著讓他們回屋細談。
……
……
奉天城北,江家大宅。
說是早餐太膩,說是午餐太早,就這麼個當不當、正不正的時間,餐廳的飯桌上卻擺著四菜一湯,清蒸魚、紅燒肉、燜雞塊、炒羊肉、牛肉羹。在桌上狼吞虎咽的,只有趙正北一人。
大嫂胡小妍坐在對面,眼含笑意,時不時提醒一句:「慢點兒吃。」
小江雅手扶桌面,站在北風身邊,定定地看著,拍了拍四叔的胳膊,大嗓門重複道:「你慢點吃!」
趙正北一樂,連忙用筷頭子夾了塊魚肉,送到大侄女嘴裡。
小姑娘嘴裡有食兒,老實了。
「嫂子,太快了!」趙正北塞了滿嘴肉,咕噥著說,「我上次回來的時候,江雅說話還磕磕絆絆呢!」
胡小妍看看女兒,不由得皺起眉頭:「還是不會說話的時候招人稀罕,成天哇啦哇啦,吵得我腦袋疼。」
江雅吃完了魚,又拍了拍四叔,努著嘴喊:「你吃肉啊!」
趙正北便笑著給她夾了一塊肉。
胡小妍看在眼裡,又問:「軍營里的伙食不好麼?」
「那得看跟誰比了。」趙正北自顧自地又盛了一碗飯,「要說普通人家,那營里的伙食,槓槓的沒挑,可要是跟咱家比,那肯定不如了。」
「字兒還得認。」
「認著呢!我一有空就看報紙,咔咔學,營里的兄弟都說我裝癟犢子呢!」
「別搭理他們!」胡小妍看著北風,眼裡寄予厚望,「咱家現在,就數你最有出息。」
「有啥出息啊!」趙正北連忙擺手,「嫂子,我就是個看大門兒的,跟老袁干一個活兒。」
胡小妍一瞥眼:「瞎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兒!張老疙瘩高升一步,你平時機靈著點,差不了!」
趙正北滿臉嫌棄地說:「嫂子,你還不了解我?溜須拍馬那一套,我可整不了,天天跟個哈巴狗似的,什麼玩意兒啊!沒意思!」
話音剛落,王正南應聲走進餐廳,嬉笑道:「拉倒吧!小北,就你還不會拍馬屁?」
四風口其他三人公認,北風嘴兒甜,最能討大嫂開心,大嫂也最寵他。
可是,對趙正北而言,江、胡二人,雖然沒比他大多少,但長兄如父、老嫂比母,嘴兒再甜,那也是關起門來,說給自家人聽。
在外,他是低不下頭、彎不下腰,不但說不得半句軟話,反倒越是上級,他便越是有種天生的反感。
胡小妍見南風進來,便問:「張老疙瘩的事兒,跟你哥說了?」
「說了!」王正南回道,「嫂子,沒啥事兒的話,我出去一趟,跟那幾個記者通通氣兒。」
胡小妍點點頭:「早去早回。」
趙正北插話問:「嫂子,我三哥哪去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除了道哥,該見的都見了,就差他了?」
「他?」王正南拍拍北風的肩膀,「還用想麼,肯定是又跟那幫小靠扇的混一塊兒去了,且回不來呢!」
大家都看得出來,李正西似乎一直都很留戀過去的街頭生活。
只要有點閒工夫,他就喜歡跟那些小叫花子廝混一處,明明背靠江家,已經在線上有了點小名氣,卻還是慣於親自上陣,去幫那些孩崽子平事兒。
胡小妍看在眼裡,但從不多說什麼。
在她看來,江家也的確需要西風這麼一號人,去維繫那些不起眼的小叫花子,替他們在城內充當眼線。
只不過,李正西有點把那些孩崽子看得太重要了。
往好聽了說,西風不曾忘本;可往難聽了說,此舉稍顯拖泥帶水。
「小北,你先在家待著!」王正南說,「等我忙完了,就去叫他回來。」
趙正北無所謂:「待會兒我就走了,來不及就拉倒吧!」
王正南聳聳肩,抻了抻衣服上淡淡的褶痕,隨後邁步離開宅子,臨到大門口時,謹遵江連橫的叮囑,叫了兩個江家的打手隨行。
離開江宅,南風沿著小西關大街,走訪各家華洋報館,順道拜訪了幾個跟他關係不錯的記者。
因江連橫遇刺為由頭,在「驅逐段志貴」、「奉人治奉」等種種鬧劇中,王正南憑藉江家的耳目消息,還真結識了幾個在奉天頗有影響的「筆桿子」,其中甚至還有久居關外的洋人。
雙方互相通氣兒。
南風掂量著把省城裡靠譜的坊間傳聞告訴筆桿子,作為回報,這些報館和記者,也會把他們掌握的消息與之交換,並在恰當的時機下,對江家的髒事兒三緘其口,對江家的好事兒添油加醋。
公平的交易,無形的資源。
這些記者的消息,比小靠扇打聽得更多樣;這些記者的文章,比喇叭嘴傳播得更廣遠。
王正南漸漸覺得,那些街頭路數,已經遠遠不夠用了。
如今,江家水漲船高,道哥和大嫂想成事兒,不走周雲甫的老路,就不能光靠江湖綠林,更得仰仗士林學林,甚至後者的作用更大,也更能上得了台面。
這種偏見,隨著他跟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走得越近,便越發頑固。
報紙上油墨的香氣,恰如名貴的香料,掩蓋了腐肉所散發出的惡臭。
離開報館,王正南直奔城南小河沿兒,遠遠的,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西風果然在那裡!
正午的陽光,照在萬泉園的水面上,波光粼粼。荷葉初生,皺皺巴巴的,還沒長開。
李正西坐在橋墩旁邊的河堤上,衣衫松松垮垮,額角掛彩,腮幫子也有點腫,但當斑駁的流光從他臉上划過時,可以聽見他爽朗的笑聲。
他的身邊,圍著七八個年歲稍長的小叫花子,臉上或多或少,也有累累傷痕。
其中一人,頭上頂個癩子,正是之前被西風打服了的癩子頭。
如今眾人坐在一處,各自手裡拿著西風買的韭菜盒子,嬉笑怒罵,稱兄道弟。
王正南暗自搖頭,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只聽那癩子頭滔滔不絕地說:「三哥,我算服了你了,真不要命啊!你兜里揣著槍,咋不嚇嚇他們呢?」
李正西笑著擺擺手:「別老動不動就掏槍,不好,太張揚了。再者說,干那幾個囔囔踹,還用得著拿槍嚇唬他們?光嚇唬沒用,還是得給他打服了才行!」
旁邊的烏眼青應聲奉承:「還得是三哥猛啊!」
李正西一把將他摟過來,說:「我看你也挺猛!下次別再跑了,大伙兒一起上,別讓我瞧不起你!」
「不能不能,你在這,我還跑什麼呀!」
「我不在,也不能跑!」
「是是是!誒,三哥,你不是江家的人麼!你咋從來都不報號呢?你報號,沒準咱就不用動手了。」
「我大哥最近有事兒,咱別老添亂!」李正西厲聲囑咐道,「你們別老拿江家的名兒,去抖威風,這點小打小鬧,傳出去淨給我哥丟人了!對了,附屬地那幫老辮子,都盯緊了吧?」
癩子頭連忙回道:「三哥,不用你操心,那些小的,都在那看著呢!錯不了!」
「西風!」王正南的聲音突然傳來。
李正西轉過腦袋,連忙起身撲了兩下屁股,喝令左右道:「叫二哥!」
王正南皺了皺眉,上下看了一眼,問:「你們又跟誰響了?」
李正西朝小河沿兒的對岸一努嘴,冷聲說:「對面干破爛兒的老竇,手底下倆崽子不開眼,把咱兄弟碰了,給那幾個長長記性!」
「老竇?」王正南哭笑不得。
此人四十多歲,原先也是個叫花子,因為手黑,而且腦子活泛,後來轉行,背了個大編筐,改行上街拾破爛,起初或偷或撿或要,後來攢點錢,開始收破爛了,漸漸攏了十幾個人,畫個地界兒,自己立櫃。
老竇這號人,要是趕上江家門裡人沖他點個頭,他高低都得去茶館兒里吹三天,給自己抬抬身份。
「西風,老竇見了你,都得叫你一聲三哥——」王正南不解地問,「你現在派人去通知他,半小時內,他就得屁顛屁顛過來賠禮道歉,你跟他的崽子,還犯得著幹仗?」
「伸手難打笑臉人,他賠禮道歉,咱兄弟不是白挨打了麼!」
「咋可能白挨打?老竇得當著你的面兒,把他崽子打一頓呢!」
「那不行!」李正西搖了搖頭,「報仇的事兒,得自己動手,那才解恨!」
癩子頭等人連忙點頭附和,十個平事兒的,九個和稀泥,最後總有一方心裡覺得憋屈。
老竇要是真來賠禮道歉,不接受,顯得小家子氣;接受了,便不能再去報復。
李正西見不得兄弟受委屈,所以乾脆不碰碼,先讓兄弟下手解了恨,再要碰碼說和,憋屈只讓對家受著。
王正南說不通、勸不動,索性直接不摻和,只是問問他們傷勢如何,用不用去醫館看大夫,末了才說:「西風,小北請了半天假,趕緊跟我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哥倆兒悶悶的,彼此之間,心裡怎麼想的,全都了如指掌,甚至連辯解的說辭,都能猜出個大概,於是倒不如求同存異,不說了。
可是,不說卻又憋不住。
最後,王正南到底沒忍住,先開了腔:「那個……小北回來說,張老疙瘩高升了,盛武將軍、奉天巡按使,以後就坐奉天的頭把交椅了。」
「唔!好事兒呀!」李正西說,「那咱江家,以後不是更橫了麼!」
「那是,水漲船高麼!」王正南點了點頭,「聽說,張老疙瘩還挺有想法,要選賢任能、勵精圖治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換誰來,都是這套嗑。」
「咱們以後,也得體面點兒,不能老這麼流里流氣的。」
李正西扭頭嘆了口氣,接著說:「那倒是,不能流里流氣,但也不能人模狗樣,太把自己當回事,對不?」
王正南擰了一臉包子褶:「西風,咱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得有點能擔事兒的樣子,總這麼在大街上逞兇鬥狠,那算怎麼回事兒。我真是為你好,你就不怕哪天碰見個愣的,當街把你給插了?」
「二哥,咱咋就跟以前不一樣了?換身乾淨衣裳,吃兩頓飽飯,就不一樣了?」
「你這不是抬槓麼!我是說,咱到什麼時候,辦什麼事兒,那朱元璋當了皇上,還能跟叫花子商量事麼?」
「行行行!」李正西不耐煩道,「二哥,你有你的風格,我有我的做派,咱倆誰也說服不了誰,還老嗆嗆啥呀?歸根結底,咱不都是為了家裡麼!」
「廢話!」王正南正色道,「我有良心,嫂子以前對咱咋樣,我還用得著你提醒我麼!」
李正西突然停了下來,眼睛定定地看向江宅大門。
王正南舉目看去,也隨之一怔。
只見兩人身前不遠處,袁新法帶著弟兄橫在黑漆鐵門前,站在他對面的,竟是韓心遠和鍾遇山。
「老袁,你啥情況啊?」韓心遠皺著眉頭問,「我來看看道哥還不行了?」
鍾遇山更是滿臉鐵青:「袁大個兒,你是不是挑我茬兒呢?回回擋著我不讓進去,什麼意思啊?」
袁新法嘴笨,不會編瞎話糊弄人。他只知道江連橫並不在家,頭走之前,特意囑咐他,不管是誰來見他,都不許過門進宅。其中是何用意,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只想把自己分內的活兒干好。
江連橫潛入大連,是否有必要瞞著韓心遠和鍾遇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江連橫在外遭險,這兩個有各自堂口的頭目,就算不反水,也必定要爭權。
胡小妍即便機關算盡,到底不過是個沒腿的女人。
她能鎮住四風口,那是因為四風口真心拿她當嫂子,韓心遠和鍾遇山卻另當別論。
事無巨細,道理總是相通的,君王親征,怎可能不忌憚重臣環伺,何況還有那珉這幫人煽風點火?
王正南和李正西連忙快步趕過來,佯裝輕鬆地問:「老韓、老鍾,今兒有空過來了?」
鍾遇山見狀,立馬皺著眉頭,嘆聲道:「南風、西風,你倆可回來了!道哥擱哪整來這麼個死心眼兒,天天就在這堵門口兒,說啥不讓我進去!」
韓心遠附和道:「你倆應該也聽說了吧?」他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我聽有人在傳,張老疙瘩要高升了?到底有沒有這事兒,我合計來找道哥問問。」
「可不是麼!」鍾遇山說,「要是真升官了,咱不也跟著沾光麼!應該樂呵樂呵,整一頓唄!」
王正南眼珠轉了兩圈兒,旋即一拍大腿:「嗐!別說你倆了,你看咱倆,不也被趕出來了麼!」
「咋回事兒?」韓心遠問。
「呃……道哥這兩天氣兒不順,因為啥麼,我也不方便說,你倆心裡還沒數麼……」王正南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似乎是說家裡鬧了彆扭,但這種事顯然不便挑明。
李正西趁勢拍了拍倆人的肩膀:「正好沒啥事兒,要不咱四個出去整點兒?」
「不是,道哥他——」韓心遠和鍾遇山將信將疑。
「那你倆進去請道哥吧!反正我倆是不進去!」王正南沖袁新法說,「老袁,你別攔著,讓他倆進去!」
韓心遠和鍾遇山相視一眼,心說那就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畢竟,倆人前兩天還見過一次江連橫,總不至於突然生出疑心。
王正南藉機說起張老疙瘩升官兒的事,加上李正西催著要去喝酒,四人便邊說邊聊地朝著小西關聚香樓去了,一段因喜而憂的小插曲便由此遮掩過去,但瞞天過海的把戲,看來終究不能長久。
沒過多久,趙正北突然在軍營里聽到一則消息:
奉天二十七師第二騎兵旅,「意外」截獲了一批偽裝成工事器材的軍火。
整整四十七輛大車的日式裝備,來路不明,被悄無聲息地密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