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天知地知
老帥的意思很簡單,其實歸根結底的宗旨就一個。
想讓趙三元和康木昂去殺人。
去殺那些無法用常規辦法去殺的倭人陰陽師,去殺那些背地裡準備對炎黃做陰損勾當的小鬼子。
坦白的說,單純從殺人這件事,康木昂有著絕對牴觸,他向來是能吵吵儘量不動手,能動手儘量不殺生,他也是這樣去做,這樣去關心著兄弟,而不只是單單嘴上說著好聽的話。
可他的內心其實很明白。
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生靈都能度得了。
哪怕再是菩提心的佛家,亦有著天龍八部眾,二十四諸天等護法神眾。
護的這個法究竟是個什麼?
眾所紛紜,哪怕是釋門內也沒有真正統一過思想。
而康木昂一路走來有著他自己的理解。
法,並非宗門、師承、規矩、術法等等。
這個法,叫做天下太平!
像全真的教義一樣,盛世閉關,亂世下山!
如果遭逢大亂,定要挺身而出,無問生死!
所以當他明白老帥是想讓兩人去殺倭人陰陽師,殺那些不止屠戮炎黃百姓,甚至還想劫氣運斷龍脈的惡魔時,康木昂便明白,這就是自己要護的法。
但幹這件事的不單單是自己,還有三元。
所以必須要把話問得明明白白。
是給衙門辦事?
還是以個人身份去干?
然而老帥卻沒有親自回答,給了長子一個眼神後,父子倆雙雙走上樓梯。
與此同時,老虎廳外傳來李冬至的聲音,他帶著兩位老弟走出老虎廳,走出大青樓。
康木昂猜出了幾分,「李哥,不會是老帥無法親口說的話,要用你來轉達吧?」
李冬至面色充滿悔意,眼神特別掙扎,不敢去看對視兩位老弟的眼神。
的確。
進入帥府後分開的這段時間,李冬至是專門被拉走授意去了,在這個時候作為傳話筒。
可當他明白了老帥用意的用意,尤其是知道要給二位老弟傳達什麼話後,他的內心痛苦不堪。
趙三元面色平靜,「老李你有話就直說,咱們之間沒必要藏著掖著,你老弟我不是個傻子,事到了這個地步也能猜出幾分,說吧,我聽著。」
雖不是鴻門宴,但依舊宴無好宴。
本以為此次來帥府是受遲來的嘉獎,順帶算算命啥的,殊不知老帥有著更深的用意。
「唉」李冬至長長嘆了口氣,「怪我,都怪我,當初就不該跟老帥說你們倆本事那麼大,更不該讓你們來奉天城啊,現在說啥都晚了.」
「接下來我要給你們傳達幾句話,記住,這些話只是單純出自我口,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當我說完以後,你們今生無法再進入帥府,也絕不能對外人說你們來過帥府,更不能說與大青樓里的爺倆見過面。」
「方才老帥的意思,兩位老弟應該明白了大概,但一些細節你們還不清楚,殺陰陽師不能明目張胆的殺,更不能大庭廣眾的殺,最好是用你們自己獨有的辦法,越是隱秘越是查不出死因為好。」
「雖說我們都清楚這件事是老帥的交代,可真要暴露了行徑,張家和奉軍上下絕不會承認,頂多是竭盡所能將你們秘密遠送他鄉,所以即便你們做的事有功於炎黃,功績也不會被常人知曉,也不會知道你們付出了什麼。」
「.」康木昂搖頭苦笑,他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
為衙門辦事,卻得不到衙門的庇護。
不過他明白上邊的難處。
當下的世道是個怎樣的大環境?
洋人就是爹!
洋人就是活祖宗!
甭管是西洋的還是東洋的,哪個洋的都惹不起!
哪怕有普通僑民失蹤甚至是死亡,對於很多當權者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比死了親爹還要嚴重!
而縱觀炎黃大地上各路豪強,外部壓力最大的必然是奉系,不止要夾在兩大帝國之間求生存,還要伺機壯大自己積攢力量。
一旦被小鬼子知道老帥暗地裡派人剿殺倭人陰陽師,想想後果就知道有多嚴重。
啥?
是小鬼子作惡在先?
又怎麼樣?
誰敢當面鑼對面鼓的討公道?
別說是打了,敢當面噴的都沒幾個。
人家槍炮又多又狠,天上飛機地下戰車水裡鐵甲巨艦,嚇都被嚇死了。
就作惡在先了!
就欺負你了!
奉系綜合實力算是最強的一股,可老帥也不敢真正的主動撕破臉,明白懟起來絕對是個死,哪怕他手段高超,但軍閥就是軍閥,沒有為了尊嚴孤注一擲的勇氣。
然而明面上和和氣氣,卻不代表老帥不想暗地裡捅刀子,尤其是得知倭人陰陽師在秘密策劃著名什麼後,必須要將他們一個一個拔掉。
只是敵暗我明,做這種事的人選少之又少,小鬼子可恨是可恨,但他們的情報體系要領先奉軍無數倍,關外關內地界上有頭有臉的大和尚老道士甚至是民間高手若有異動,肯定會打草驚蛇。
而像趙三元和康木昂這種沒啥名氣卻又本事高強的人才實在可遇不可求,若不是李冬至牽線搭橋,老帥依舊不知該如何應對倭人陰陽師,他能應對明面上的壓力已經費盡心機,幾乎沒餘力去考慮牛鬼蛇神的事。
那麼現在說白了,老帥在清楚知曉哥倆的本事和身份成色後,想讓他們帶頭將所有在自家地界上的陰陽師全乾死,相當於對招魂神社宣戰,將一個又一個倭國異人高手全挑了,但出了事上層還不能出面扛。
看似是老帥想獨善其身,事實上也確實差不多。
一旦小鬼子認定趙三元和康木昂是奉軍的人,後果可想而知,到時候就不是用錢能擺平的局面。
李冬至繼續說道:「出事之後,奉軍的確無法為你們站台,可在出事之前,老帥會為你們提供恰當方便,因為這是個精細活兒,也是個長久活兒,回報自是充滿誠意,一顆陰陽師的頭,換十萬大洋。」
具體的恰當方便是啥,哥倆暫時想不通。
可十萬大洋一顆人頭的花紅,說實話整個炎黃也沒有幾個狠人能給得出,顯然是下了血本。
高回報必然掛鉤著高風險。
這份長期花紅,並非誰能能做,因為在炎黃地界上的小鬼子陰陽師絕不可能只有三兩個。
拒絕?
康木昂心頭泛著苦水。
恐怕有命拒絕,卻沒命走出帥府。
先禮後兵,老帥既然秘密召見幾個人來將計劃全盤托出,就一定做了萬全準備,如果拒絕委託,老帥十有九八會殺人封口。
至於表面虛與委蛇,等離開帥府後捲鋪蓋捲逃命的可能等同於零,雖說奉軍情報系統比不上小鬼子,可那也得分跟誰比,想監視兩個老百姓還不輕鬆?
躲得了一村一屯,能躲得了一城一省?
甭看之前與老帥相談甚歡,真要想下殺手,也就一句話的事。
正是因為如此,李冬至才覺得對不住哥倆,他好心辦了壞事才有今天的局面。
如果往深處去想,恐怕這段時間的一切都是老帥有意為之,甚至是陳家夫婦喪盡天良的後果,老帥已經提前了如指掌,通過此事來真正試一試哥倆的能耐.
雖然這麼想陰謀論了些,但絕非沒有可能。
簡而言之,這個差事要麼接,要麼徹底閉嘴。
沉默片刻後,康木昂看了眼不知在思考什麼的趙三元,又看了看李冬至,「李哥,道理我都懂,可我一個人就夠了,要不你去跟老帥說說,別讓三元摻和了行不?」
李冬至哪裡不明白康木昂是啥意思,無論時好時壞結果如何,他都想一人抗了。
奈何。
別說是排除三元,連啥也不知道的劉芒泛都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茶樓三位東家哪個也無法獨善其身。
看老李的眼神,康木昂就能猜出個大概,又問道:「那時限總有吧?加上劉哥,咱們也就仨人,只要弄死一個陰陽師,咱們遲早會被盯上,到時候的局面很有可能是咱們仨人去硬挑整個招魂神社,也許那些小鬼子的特務也會出動,完全是一邊倒,干到啥時候是個頭?」
李冬至餘光看向斜上方大青樓的二樓陽台,可不出意料,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沒年頭。」
「啥?啥叫沒年頭?」
「就是沒年頭,咱們能跟洋鬼子們講道理?只要咱們地界上還有一個陰陽師,這趟活就不算完,老帥也一樣,啥時候將那幫狗日的全趕走啥時候才算真正結束,不然死都不會閉眼。」
康木昂支支吾吾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因為這番話背後老帥的艱辛和困難並不難猜。
哥幾個對付的是那些陰陽師,而老帥要對付的何止陰陽師?
李冬至明白康木昂的無奈,輕聲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老帥會暗地裡為你們提供幫助,他也說了,你們和老劉三人,就是咱們自家的大重九,如果看到任何你們認為的好人選,隨時拉入伙,條件半分不差,一顆陰陽師的人頭,十萬大洋。」
空頭支票。
隱形衙門。
敵眾我寡。
前路漫漫。
毫無歸期。
死無全屍。
康木昂腦袋裡散過各種詞彙,突如其來的沉重壓力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誠然,他在知曉陰陽師在炎黃準備搞事情後,內心是充滿了憤慨,決定無論怎麼樣也要阻止他們,哪怕沒有報酬沒有鮮花。
但這還牽扯了三元和老劉。
三元就不必說了,年紀最小,未來的路還很長。
老劉有家有室,有老婆有孩子,還是三代單傳,他要是死了,留下的孤兒寡母該咋辦?即使事後老帥秘密送錢養活,可孩子沒爹了,媳婦沒丈夫了,又豈是錢能替代的了?
「最後一個問題。」康木昂振作精神,現在去想那些花里胡哨的啥用沒有,最要緊的是當下,「身份,就算要去收拾那些陰陽師,咱們總得知道他們是哪個吧?難道讓咱們天天跟無頭蒼蠅似的亂飛?」
李冬至搖了搖頭,「身份不明,迄今為止也查不出那些陰陽師的具體身份,所以未來奉軍情報系統會加緊秘查,你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收集情報,在這期間照常生活即可,以茶樓東家的身份作掩護,一旦確定某個陰陽師的身份,儘快將其擊殺,不過現在倒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說到這裡,他舉起兩個提前準備好的老酒盅,裡面斟滿烈酒,「如果你們點頭,便滿飲此杯,隨後我會將情報告訴你們,如果不答應.」
李冬至背靠著大青樓,可勁的給兄弟倆打眼色,生怕他們拒絕,尤其是怕三元腦子一熱開始耍驢脾氣,畢竟老帥這事辦的太不地道,即便是為了家國大計,但這種幾乎是強迫的方式,絕對是趙三元討厭的類型。
豈料一直沉默不語的趙三元毫不猶豫接過其中一個老酒盅。
一飲而盡!
隨即大踏步的向台階下走。
身旁的康木昂見狀後也不再猶豫,效仿緊隨其後。
「媽了個巴子的!老帥這事辦的雖不地道,可小怨大仇孰輕孰重老子還是分得清,等整死那幫陰陽師後再來找帥府討公道!」
「唉要不到時候只挑斷手筋腳筋?」
「扯他媽的癟犢子,你也說了殺業分很多種,咱們這叫啥?咱們這叫保家衛國,跟上陣殺敵的人沒啥區別,你家上戰場能挨個挑手筋腳筋?老康我提前跟你打好招呼,你憐憫任何人也別他媽的憐憫小鬼子陰陽師,被我們撞見了全都得死。」
趙三元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聲音漸大。
「老帥!十萬大洋一顆頭太貴重,小鬼子陰陽師的腦袋哪值這麼多錢,一顆頭一塊大洋,多了老子不要,少了老子不干,你就且等著付錢吧!」
說罷他樂呵呵攬住老康和老李的肩膀。
「一句話,干他娘的!」
大青樓的二樓書房內。
張家父子看著三人漸漸離去的背影。
作為長子的張小六臉色非常難看,又尷尬又氣憤。
因為親爹辦事太不厚道了,就算是無奈之舉,可咱們作為領導的,總得有領導的擔當吧?
哦,幹活歸幹活,出了事還要撇清關係讓下邊的兄弟自己扛?臉都不要了!
而老帥則端著一個老酒罈,裡邊裝的正是之前哥倆喝的烈酒。
他猛飲一大口後,將剩餘烈酒緩緩撒在陽台上。
「小六子。」
「咋了爹?」
「去把老子給自己準備的那口棺材劈了,挑出最好的料子先做三個牌位,剩餘的料子也都留著,或許還要做。」
「做誰的牌位?」
「無字牌位。」
老帥望著幾個人離去的背影,眼神略有恍惚。
他明白。
只要幾位年輕人殺了第一個陰陽師起,那麼身份暴露只是時間問題,必將要迎來小鬼子狂風驟雨般的追殺報復。
十死無生。
要恨,就恨我吧,恨這操蛋的世道。
重病就要下猛藥,在這人吃人的混亂時代,沒有時間去諄諄善誘,更沒有精力去苦口婆心。
窮苦人都無法獨善其身,會被這混亂的時代所左右,輕則隨波逐流,重則易子而食,人命賤的不如畜生。
有能力的人更是如此,你我皆如此。
名,無法給予。
利,竭盡所能。
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
壯士,好走。
仙俠類,應該是外站來的狠人,《家族修仙:從九華山開始》
科幻類幼苗,主打一個反差感,《我喪屍啊,怎麼要我懸壺濟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