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粉紅色的GTR已經面目全非,車頭嚴重凹陷,仿佛被一隻巨手狠狠的捏癟,保險槓已經脫落,扭曲地躺在地上,引擎蓋高高地翹起,露出內部破損不堪的發動機,零件七零八落的,有的還在冒著黑煙。車身一側深深刮擦著路邊的護欄,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劃痕,車漆剝落,露出了裡面鏽跡斑斑的金屬。擋風玻璃碎成了無數小塊,如同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駕駛員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被甩出了前面的擋風玻璃,一半身體掛在外面來。輪胎也癟了下去,輪轂也嚴重變形。裡面的幾人也亂七八糟的跌坐在裡面,等到陸游淇趕到的時候,這幾人意識模糊,微弱的喊著:「救……救我……」
掛在車前的駕駛員嘴裡不斷地呻吟著:「疼……疼……我疼……」
陸游淇跳到車的引擎蓋上,用力一腳把翹起的蓋板踩回去了些,再次望向這駕駛員。
這人頭頂處有一個很明顯的凹陷,頭骨估計已經碎裂了,眼看著就無力回天了,陸游淇自己也沒有任何出手救他的想法,再看向車內的幾人,裡面應該是還有兩人,此時也是面目全非,滿面鮮血,還不停的流淌著。
這夥人一共三人,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的小青年,兩男一女,開車的是一個男人。
陸游淇隨意檢查了一下,基本確定駕駛員已經無法救了,後面兩人傷勢看上去挺唬人的,不過並沒有生命危險。
走到旁邊,把車門用力拉開,裡面一片狼藉,她伸手把裡面兩個還活著的人提著丟到了車外來。並還將他們攜帶的武器,一種自製的長弓用腳踩斷。
這一男一女現在癱倒在地,都是滿臉鮮血,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陸游淇再次走到車前,把那個駕駛員也弄了出來,不過擋風玻璃是沒了,她一腳就踢得全變成了碎渣渣了。這人被陸游淇毫無表情的提著隨手扔到了路邊,如同一塊爛布條一樣。
這時的鄧子文才從護坡那邊爬上高速公路,只是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嚇得她趕緊捂著自己嘴巴。
雖然她也知道陸游淇不是那種嗜血如命的殺人魔王,不過看到這場景多少有些心裡不適,但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快步朝車禍這邊跑了過來,也清楚的看清了這邊的場景,這應該是他們搶車後出了車禍,雖然對陸游淇把傷者這麼粗暴的丟棄在路邊有些牴觸感,不過也沒覺得太過分,畢竟這群人先前可是想弄死她們的。
不過等她走近看到這群人的慘狀又有些於心不忍了,那個駕駛員此時已經沒有聲響了,只剩下微乎其微的呼吸證明還活著,不過也差不多了,頭顱都碎了,也不知道腦子還在沒。
那個駕駛員是被丟到了路邊防護欄下面了,另兩個人倒是沒被那麼粗魯的對待,擺的挺整齊的,不過那個男的左肩估計也是骨折了,有些很怪異。女的面部有一條大血口子,現在還在流著血,破相是肯定了的。
鄧子文在這兩人身邊蹲下,先是伸手在那名男人的肩頭按了幾下,大概是確定他的傷勢,估摸了一下不是太急的傷勢,就轉頭給那名女生來止血了。
她止血的手法有些古怪,先是在女生的脖子和後腦幾個地方按了幾下,然後再在她的身上一些地方輕柔的揉了頓,很明顯的面部出血減弱了。
陸游淇只是很好奇的站在邊上看著,也沒說什麼,反正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自己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剛剛冒出來的火氣也在那個駕駛員的傷勢情況下消了大半了。
「鄧姐姐,你這是點穴嗎?」
看著鄧子文這幾下,感覺跟武俠小說里的點穴手法有些像,就是沒小說里的那麼快,搓搓搓幾下就能點住讓人不能動,不過穴位是真有的,她這幾下應該是讓血液流通減緩了。
「沒有銀針,現在只能這麼了,你別發呆,去車上拿紗布希麼的過來!」
鄧子文沒回答她的話,現在她眼裡只有傷員,有些嚴厲的感到。
陸游淇砸吧砸吧嘴,不太高興的走到汽車旁,看了一下車子,幸好還沒起火,有些脾氣的一腳把車門踢了下來,鑽到車後面去翻找急救包去了。本來整理好的物品現在凌亂得很,被這撞擊弄得亂七八糟來,陸游淇翻了兩下就有些煩了,一下把尾箱門也給踹飛了,把裡面的物品都一股腦的全推到了車外的地面上。
再次出來,現在不用貓著腰的幹活了,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有些紅十字標誌的急救包。
打開黑色的急救包,裡面是一個摺疊的塑膠袋,三層差不多都是綁帶紗布之類的物品,整理得挺好看的,不過上面全是英文,看到這,陸游淇又頭大了。
不過不認識字並不代表她不認識物品,撕開塑膠袋,在裡面看了一下,也不管是綁帶還是紗布了,一股腦的都拿了出來,就遞給了鄧子文。
看到這一堆凌亂的紗布綁帶還有口罩等,鄧子文也沒說多話,給了陸游淇一對衛生丸子就低頭繼續給那名女生止血了,經過她的簡單處理,女生的面部被包成了一個木乃伊,不過透過紗布滲透的血跡看,應該是已經止住流血了。
這時鄧子文又走到那名男生身邊,用手用力的按著他的肩頭,另一隻手拉下他的胳膊,使勁一拉,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手法,就把他脫臼錯位的手臂給恢復了。這下看上去,他整個人也好看多了,不然顯得他一邊的肩頭比女生還細小。
忙活了一陣,鄧子文總算可以鬆口氣了,一屁股坐在路邊,看了陸游淇一眼,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笑了笑。
「想問我為什麼會醫術?別這麼不好意思的,一臉可憐樣了。」不等陸游淇開口,她仿佛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我們苗族自古咒術和醫術都是一體的,學習了咒術肯定同時就得學習醫術的,不過很難有兩種都精通到巔峰的。」
對於這種說法,陸游淇也算是認同的,很多古老的技法都有相通之處,而苗族又被傳說的更加神秘,主要讓外界得知的好像是蠱術吧,不過沒聽鄧子文說過。
「這兩人是死不了了,不過要想康復,現在還沒有合適的藥物,車隊裡倒是有,不過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到。」
鄧子文又補充了一下。
陸游淇站在路邊聽她這麼說,又望了一下還躺在地上的兩人,傷勢他們都已經解決了,恢復情況得看他們個人體質了,不過那名男的也就被撞的脫臼而已,危險係數還是挺大,按照陸游淇的想法,她還打算把這人的胳膊卸掉的,結果被鄧大醫生給接好了。
走到這兩人身邊,隨意的朝那男人踢了一腳,不過她這一腳一下把那個已經甦醒恢復過來的男人痛的又是一陣大叫起來。
「別叫了,再叫一腳踹死你!」陸游淇惡狠狠的說道,不過她這表情和聲音倒是沒有給人任何威脅的感覺。「說說你們是什麼人?還有多少同伴?」
原本還在嚎叫的男人聽到陸游淇的威脅,居然真的不敢再叫了,他原本還躺著裝昏迷的,結果這一腳差點讓他見了太奶,可不敢再次惹怒這個小魔頭了。
「我……我們就三人,本來還有幾人一起的,不過後來不斷有人被喪屍襲擊了,我們到處躲藏,今天也是剛到了這邊搜尋食物才與你們發生了衝突。」
「衝突?你敢說這叫衝突。」陸游淇又是奶凶奶凶的衝著他罵道,「我們好心過來打算救你們,啥都不問就直接朝我們射箭。」
說到這,她還不忘看了一眼鄧子文,有些不舒服的又繼續說道。「要是我身手差點,我們倆就死在你們手裡了。」
「對……對不起!」男人有些心虛的說著,不過後面的話顯然底氣不足的用很微弱的聲音說出來。「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了,我們的人有幾個就是死在的其他人類的手裡。」
對於他後面說的話,陸游淇倒是很認同,這該死的末日,很多普通人不光要面對恐怖的喪屍,還要面對的沒有了人性的同類們,他們甚至比喪屍更恐怖,因為你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朝你發動攻擊。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幸運的遇上101那種大型營地的救援,也不是所有人有陸游淇這樣的身手能獨自行走在這末日之中。
這時那女生也有些恢復過來,痛疼感讓她不由的呻吟起來。
「你死不了,坐起來。」
陸游淇對她也踢了一腳,不過這一腳倒是真沒使勁了。
聽到陸游淇的話,女人和那男人都有些艱難的支撐著坐了起來,眼神驚恐的望著眼前的兩人,顯得格外害怕。
陸游淇沒有問他們名字,因為她覺得死人不需要問姓名,不過鄧子文卻沒這麼想過。
「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黃子軒,這是我女朋友。她叫李靜,開車的叫李明博。」那個男人首先開口了,又想了一下繼續補充道。「李明博是我女朋友的哥哥。」顯然他還不知道這個哥哥早在鄧子文救他們的時候就咽氣了。
「你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對於陸游淇突然插進來說的這句,男人顯然一愣,又驚恐的看了她一眼,立刻又低下頭去。
「我們到處躲藏,以前城市裡還有不少人,後來食物越來越少,大家開始為了食物起了爭端,我們幾同校的校友一起抱團,勉強在夾縫中求生。」
「你們是學生啊。」鄧子文對於學生很感興趣,畢竟她那時出來也讀過幾年書,對於學生特別有好感。
「是的,我們是鶴城大學的學生,我和李靜是大一的同學,她哥哥大三了。」
陸游淇卻對他的話不怎麼信,不過看到鄧子文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她也沒在意去捅破這男人的謊言。
至於說她為什麼覺得男人在說謊,因為她看到從這人袖口不經意露出來的花臂了。
現在的學校能紋身,不知道,但紋身的人不是說她歧視,總覺得不應該是大學生。
也許愛好新潮,去紋個小小的圖案也就罷了,不過這男人的花臂,看規模肯定是滿手臂都是的。而且他說話時雖然不敢看陸游淇,但眼神卻不斷的瞟向鄧子文。
他們是否說真話與陸游淇沒多少關係,她也不覺得以後會跟他們還有什麼交集,等自己的人馬過來了,這兩人是死是活也是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一下無語,兩撥人就這麼對坐著,受傷的那對男女也不敢多說什麼,不過後來得知那個叫李明博的男人死了後,兩人顯然也慌了神,不過兩人並沒有流露太多的悲哀,只是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的慌亂。
從車上拿出兩瓶水,遞給了鄧子文一瓶,自己打開瓶蓋就大口喝了起來。
那個男人看到陸游淇這么喝水,顯然是也口渴了,望了一下就不斷的吞咽口水來。女人也從紗布的縫隙間露出的眼睛裡透露著渴望的眼神。
鄧子文自己小喝了一口,聖母心又作怪了,將手裡的水瓶遞給了他們。
她是朝那女生遞過去的,不過男生離她更近一點,這男人立刻伸手接了過去,先自己大口就喝了一大半,才意猶未盡的將剩下的水不舍的遞給了女人。
等那女人喝完,陸游淇突然對著她問了一句。「李靜姐姐,你在鶴城大學讀什麼系的?」
「什麼系?咳……什麼什麼系?咳……哦,咳……我是……我是……我是文學系。」
這一問把這女人一下唬得有些亂了心神,搞半天才裝作被水嗆了,不斷咳著才說完。
陸游淇輕輕笑了一下,沒有繼續再問了,這倒讓有些心慌的兩人稍微安心了一點。
隔了會時間,陸游淇又去車上取了一些食物來,果不其然的鄧子文又分了一些給他們倆。
喝了水,吃了東西後,這兩人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很多,那個女人雖然流了挺多血,但好像她更在意有沒有吃的,其他並不重要了。
陸游淇這時看到兩人在狀態恢復後眼神明顯交流的多了很多,也知道他倆有想法了,於是故意裝作不知,找著鄧子文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並有意的坐到她身邊,讓她們間的視線已經遠離了那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