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嘿嘿一笑道:「你說我倆剛來時,大同重官員無不是出城十里相迎,我倆在位時,門前也是絡繹不絕。而今我倆是戴罪之身,眾人卻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連而今離去,都沒有一個人來送上一程。」
胡沾恩搖著頭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正所謂脫毛鳳凰不如雞,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人情如紙張張薄,曹總兵你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這個道理你怎麼就想不明白了。」
曹文詔哈哈大笑得說道:「我見胡大人你垂頭喪氣的樣子,這不是正好沒話找話說嗎?」
胡沾恩微微搖了搖頭,淺笑不語。
驀然間他看到了遠處的路上來有幾騎,迎面而來。他哈哈大笑的對還在自顧偷著樂的曹文詔說道:「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你看有人送你來了。」
「誰啊!」
曹文詔大喜過望的抬頭望去,正見趙澤帶著幾個侍衛正向這裡策馬過來。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讚嘆道:「我倆當初果然沒看錯人,這小子果然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趙澤來遲,還望兩位大人多多恕罪。」
趙澤策馬到了兩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軍禮。
胡沾恩笑著說道:」不必多禮,還口口聲聲大人的,我們早已是平民了,到時你趙大人轉瞬之間成了正三品武將,我倆兩個草民應該是向趙大人行禮才是。「
「這個趙澤萬萬不敢。」
胡沾恩看了一眼身旁的幾個兵士對著他們伍長客氣的說道:「這位兵長,我和曹總兵有點私事,想著趙將軍仔細談談。諸位要是相信我們的話能否迴避一下。」
那伍長約莫四十上下的樣子,一方大黑臉,上前擲地有聲地說道:「我等素仰仗軍門和總兵大人,為你們談話方便,小的這就為你們解開枷鎖。」
說完那伍長就上前來解開胡沾恩的枷鎖,胡沾恩受寵若驚的說道:「此次大同兵敗,我等有不可推卸之責任,戴罪之身,不敢造次,你等只要迴避就是,開枷鎖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誒!小的領命。」
眼見幾個押送的兵士走遠,趙澤焦急的問道:「兩位想和趙澤商議的莫非是清查紫衣和八大家之事。「
胡沾恩點了點頭道:「正事。」
趙澤拍著胸脯說道:「兩位放心,我暫時忙完了手中之事,必定全力以赴清查此事。」
胡沾恩欣賞的微微點了點頭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們發現了一點端倪,根據密報,根據密報,最近八大家他們將會運送一批鑌鐵出長城,而你現在正為游擊,可遊走四方,替我去將他們抓個人贓並獲,然後再以此為切入口則可徐徐圖之。」
「不知其將會是從哪個方向走?」
趙澤警惕的問道。
胡沾恩微微一笑道:「此地或許說來你並不會相信,他們走的方向是陽和堡」
趙澤驚恐萬分地說道:」陽和堡不是選大總督之駐地嗎?他們怎麼會在宣大總督的眼皮子底下走。「
曹文詔冷靜的說道:「燈下黑這個道理你豈是不懂,越危險的地方往往越是安全的地方。再說陽和堡有直通蒙古之大道,往哪兒走,近路易行,方便貨物運送。」
趙澤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這些人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
「沒別的其他線索了嗎?」趙澤不甘心的問道。
胡沾恩嘆了一口氣道:「八大家能做得如此風生水起,滿世界都知道他們通敵,但是他們依舊毫髮未損,他們的手段豈是會如此簡單,我們剛得到了這個密報就已經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實在是再也得不到什麼重要的情報了。」
趙澤說道:「兩位大人放心,包在趙澤身上,我必會將這些棄國家民族而不顧,只為一己私利通敵的亂臣賊子趕盡殺絕。」
兩人欣慰的望著趙澤讚許的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話之後,趙澤又將那個伍長喊道,交給了他一小袋和一大袋銀子吩咐道:「此去迢迢無期,沿途苦寒,切莫讓兩位大人受罪,這小袋裡的銀子,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足夠諸位沿途買酒買肉吃喝。這大袋裡的銀子,麻煩諸位到了之後替我打點一下胡大人的去處,讓他在那裡不要受委屈。
伍長當即抱拳說道:「這個請趙將軍放心,我等不僅對兩位大人仰仗已久,他們分發我們當初拖欠已久的軍餉,這種大恩如同再造,請趙將軍放心,我不保證完成趙將軍所託,否則到時候提頭來見。」
曹文詔見趙澤一心打點的是胡沾恩的後路,有點嫉妒的說道:「哎!你小子是我當初發現,並引薦給軍門的,你小子應該更感激的是我才對,怎麼你小子將軍門的後路安排著好好的,怎麼不見對我老曹有半點交待,敢情我是幾曾虧待過你?」
趙澤微微一笑道:「而今天下大亂,外虜猖獗,乃四處用兵之時,曹總兵乃是不可多得的帥才,聖上怎麼會捨得真的讓你去那寒苦之地充軍。雖然你此時已久帶枷,乃戴罪之身,其實是聖上為了維護法紀不得而為之。聖上只是等著一個好機會借驢下坡。放心要不了多少日子,我可以保證你不到充軍之地,就會接到聖上將你召回的之旨。」
胡沾恩趕緊插話道:「我早就告訴他,而今是朝廷用人之際,不日他就是會重新召用,可是他就是不聽,我等有何辦法?」
曹文詔只不過是武將出身,這些需要七竅玲瓏心思考的問題,他著實有點難度,他嘿嘿大笑的說道:「你小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今聖上對待大臣極為刻薄,你不見他熊文燦兵敗而傳首九邊,我等兩人只不過是發配充軍而已,真是已經對聖上感恩戴德,何曾還會想過他會恕我之罪,有戴罪立功那一刻。還借驢下坡,胡大人就不用想了,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敢情是你小子借給聖上驢來下坡。」
趙澤笑著說道:「這個借驢下坡之人不會是我,而是有人會出現,我雖為三品武官,但終究還是身輕言微,怎麼可能是我,難道我還會將總兵你弄到我麾下讓我指揮不成。總兵你自己好好的想想,看看你的親朋故舊中會有何人。」
「難道會是山西巡撫吳甡?」曹文詔思考後脫口而出。
歷史上這個給崇禎借驢下坡之人正是吳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