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黃博明這麼一分析,趙澤心中也坦然不已,雖然自己這個軍堡矗立在這兒,對建奴來說並無任何軍事價值,但是而今戰力暴露了就不同了。如果建奴此時繞開這裡一直難下,到時候這裡就是後方,誰能保證,趙澤不會今天對他們的後面打一悶棍就走,明天就來劫掠他們的運輸線。到了撤軍的時候,一切都是鬧哄哄的,他出來湊熱鬧的概率那就更大了。
趙澤情不自禁的站起來,在屋內徘徊了一會兒後,才對他們緩緩的說道:「既然黃大人說到了這裡,不能確定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有話,我們也只能硬拼待援了,為了未雨綢繆,我這就去將城中重新布置一下,估計這城牆時遲早會破的,到時候就將城內作為一個最大的工事,在裡面跟建奴死磕。」
說完趙澤就拿起桌上的佩刀,火急火燎的打算出去布置防禦工事了。
「老弟,我的那些人怎麼辦?」
聞知趙澤起身要取安排修築工事,肇修德極了,此時自己性命都是生死攸關,他再也顧不上,再干那些出工不出力的活兒了,這是他人生中難得的一次主動請纓。
趙澤轉身望了他一眼道:「你的那些人,都已經被建奴下的驚魂未定,我看今天還是免了吧!你且和黃大人帶著你的那些人,先去好好的休息一番。明日我自有用處。」
說完話後,趙澤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只留下肇修德和黃博明兩個人在屋內。肇修德在屋內轉了幾圈之後,憂心忡忡的對著黃博明問道:「老黃啊!你說這建奴會不會真的要去太原,真要是來攻的話,我們能否守的住。」
黃博明輕呷一口香茶,慢慢的將茶杯放到了身邊的桌子上,才對他緩緩說道:「這個一切都有變數,事在人為。如果建奴真的南下太原,我們兇險叵測。若是能守得住,此次戰果定然斐然,估計大人你天天朝思暮想的指揮簽事,更不在話下。」
肇修德一定聽到了指揮簽事這個詞,渾身就向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他突然間像一個嬌羞的小姑娘被人發現了在思春後一樣的嬌羞。紅著臉對著黃博明害羞的說道:「老黃啊!你可別也學著人天天把我那指揮簽事掛在嘴邊,老肇我也已經黃土大埋之人了,想著那指揮簽事豈是為了我自己享福,我純粹是為了能夠光宗耀祖。"
黃博明只是無奈的淺笑不語。
趙澤離開他們之後,首先回到了自己的簡易的書房裡面,按照建功堡堡內的地形地勢,構思好他的防禦工事系統,想好了一切之後,然後將他一一畫在圖紙上。趙澤趙澤的設想,他首先在堡內挖出三條壕溝,然後堡內的戰士們首先依靠壕溝打擊進攻的建奴,如果第一條壕溝守不住的時候,有組織的迅速撤到後面的壕溝上來。這些壕溝不僅利於士兵們隱蔽在此對外射擊,哪能嚴重的拖滯建奴的騎兵。
在這三條壕溝的後面,這便是趙澤精心布置的防禦群了。他利用城中的建築,將他們全部巧妙的連接在一起,在上面建築無數的明暗射擊孔。在這一圈的防禦群中央,是今年破土後修建出來的新房子。這些新房子全部用磚石土木造成,堅固度非常可靠,並且無論房屋還是地勢都非常的高,可以說是全城的制高點。到時如果城牆失守,就把所有的火炮都搬到這些建築裡面去,居高臨下的提供火力支援。
因為城內絕大部分還是最先的茅草屋和窩棚,為了防止敵人用火攻,他還需要提前將這些建築拆掉。剛好拆出來的材料 可以修建工事,那些窩棚裡面的坑,就是一個個現成的散兵坑,如此更是一石二鳥。
趙澤簡單的估算了一下,所有的工作算在一起,其實是一個不小的工程。突然間他好懷念建功堡內的那些俘虜,此時好後悔全部都將他們送到了馬龍山上去修工房,挖鐵礦。只好利用現在的人力了,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執勤站崗外,將所有能動的人全部都分為兩班,輪流修造。
尼撒南在此損兵折將大半,還不能拿下這個小小的軍堡時候,此時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為死掉一個兒子而悲傷了,他所顧忌的是女真的軍法,建奴自起兵以來,能有幾次如此慘敗。尼撒南現在是日日驚恐不已。為了自己能夠交差,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和相商人頭。尼撒南苦思冥想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完全之策。
此時入關主要任務只不過是劫掠而已,而大同只不過是邊陲的一個苦寒軍鎮,人煙又稀少,能夠有多少好東西夠他們劫掠的呢?尼撒南自然也想到了太原,此刻明軍主力都在河南等地作戰,大同太原等地空虛,越過內長城之後,大同不需要一日的時間就能夠到達。
計策想好之後,尼撒南就在幾個巴牙喇親兵的帶領下,迅速去找德格類。
「奴才尼撒南出師不利,還請固山治罪。」
尼撒南進去就反守為攻,弄得正藍旗主德格類一頭的霧水,此刻入長城以來,明軍稍作抵抗之後都是望風而糜。大金鐵騎都是如入無人之地,怎麼會突然間冒出一個出師不利。
德格類微微一笑道:「明軍除了曹文詔以外都早已嚇破了膽,縱使曹文詔也被我大金鐵騎和張宗衡一起圍在懷仁動彈不得,你何有出師不利之說啊!」
尼撒南頓時在地上不停磕頭道:「奴才死罪啊!奴才常聽固山言及太原繁花,故有心想拿下太原獻於固山,本欲試探性的進攻內長城而入太原,誰料兵未行多久,然我後背一直有支明軍不時衝出騷擾。奴才本想著除賊無盡,掃清前往太原之路,想先拿下此軍堡再說,誰料裡面之明軍不僅詭計多端,還隱藏著一支神秘之師,令奴才我損失慘重。所以奴才我特來向固山請罪。」
不一會兒的工夫尼撒南已經成了一個淚人,額頭上已經磕起了一個紅腫的大額包。
德格類看他的樣子,估計損失不小,他連忙關切的問道:「你損了多少人馬?」
尼撒南痛不欲生的說道:」啟稟固山,小的無能,損失人馬兩千有餘。「
「我真女真呢?」
建奴很少會把其他的附庸當做自己人,他在乎的只是本族而已。就算是一家號稱的蒙滿一家,也被人壓榨得痛苦不堪,到清朝退位時,有人考證認為此時打得蒙古族人口還不如明朝時候多。而清朝因為美洲土豆,番薯,玉米這類農作物的引進,是我國歷史上的一次人口爆炸期,由此可見一般。
尼撒南含著淚嚶嚶說道:「卑職無能,我真女真怕是損了一千有餘。」
女真一共有多少大的人口基數,就這樣被尼撒南莫名其妙的損了一千。德格類頓時隨手在尼撒南的臉上就是兩個耳光,然後一腳將他揣翻在地,大聲罵道:「沒用的狗奴才,我私下裡教過你們多少次,無亂是攻城還是野戰,讓那些投降的漢軍打前鋒,其次是蒙古人,最後才是我們自己。」
尼撒南跪伏在地上泣涕漣漣的說道:「固山之教誨,奴才我自然銘記在心。可是奴才也是迫於無奈啊!這伙神秘的明軍,他們戰力非凡,尤其是火器。我軍未交鋒幾回合就已傷亡慘重,士氣低落,奴才這才迫不得已讓我大金自己的勇士在前衝鋒陷陣,想藉此激起全軍的鬥志。」
他對著跪在地上的尼撒南厲色的說道:「我大金自開國以來鮮有敗績,我不願這種慘敗會落在我正藍旗上,難道你不知道大汗對我正藍旗一直虎視眈眈嗎?一心想賜給他的兒子豪格,而今你如此慘敗,豈不是故意授人以柄。」
尼撒南泣涕漣漣的跪在地上說道:「小人固知貝勒之難處,所以一直想著建功,穩固貝勒的位子,這才想著趁機突入太原,為貝勒獻功,誰知竟然出現如此神秘強軍擋我去路。而今用兵大敗,損兵折將,所以奴才才特意回到貝勒大營向你請罪。」
尼撒南其實已經得知了堡內只不過是一個副千戶而已,但是他萬萬不能告訴德格類事情,要是讓德格類知道一個副千戶就能把大金鐵騎打成這幅模樣,他還不當即活劈了他。掩飾自己無能的辦法,就是故意的誇大對手,所以他故意裝作沒探明情況,一直含糊不清的用神秘明軍這個詞來形容。但是始終給德格類製造一種錯覺,敵人很強悍,連滿洲鐵騎都能打成這個樣子,裡面絕對是隱藏著一個大人物之師。他也抓住了德格類的命脈,想不被邊緣化,不被豪格取代,自己就更需要證明自己,讓皇太極對他沒有下手的口實。
德格類忽然間來了興趣,自起兵建奴鐵騎就每每都是以少勝多,鮮有大敗,忽然間他們都有了一種獨孤求敗的感覺,那些沒有懸念的仗他們都已經打了不想打了。聽尼撒南的匯報,此時太原空虛,而突然間又出現了一支強軍。想必也是明軍的一支大將帶領的主力力量,若是將他消滅,不僅能夠剿滅明軍主力,自己大功一件,前往太原的路上也會再無掛牽,一石二鳥,兩件大功已成,自己豈會再被如此邊緣化,想到自己地位將會穩固,德格類滿意的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前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