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針鋒相對

  靜因師父與曹隨認識,其師妹便是曹隨夫人莫淑嫻靜修的水月庵主持。

  曹隨終於怒了,拍案道:「許大人!你意欲何為?」

  許顯純道:「只想告誡大人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與一些人糾纏不清,只會是瓜田李下,讓人懷疑。」

  曹隨道:「曹某問心無愧。」

  許顯純道:「褲襠里的黃泥,誰人會聽你分辯不是屎?」

  曹隨道:「你在威脅我嗎?你應該知道後果。」

  許顯純道:「當然知道!江湖中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所以本官己派人連夜赴仁和,保護曹太公、莫是人老爺,所以大人不用擔心。」

  曹隨道:「本官為什麼要擔心?」

  許顯純道:「因為曹大人很快會得罪江湖中人,成為死敵,所以必須小心防範。」

  曹隨冷冷道:「你有什麼陰謀?」

  許顯純道:「干我們這一行,一向把《羅織經》、《瓜蔓抄》視為經典,圓真乃刺殺米大人的兇手,而他又是與大人為舊識,為大人看風水,保大媒,這關係,如果上呈給皇上,他會怎麼想?」

  曹隨道:「本官問心無愧。」

  許顯純道:「那是你的事,以皇上與大人的親善,肯定會認為是曹大人在搞鬼,那時別怪本官,不念同僚之情了。」

  曹隨道:「你何苦咄咄逼人?」

  許顯純道:「皇上給了三天期限,本官是沒有什麼辦法了,但是我知大人有,卻受限於舊情,不願動手,今日你必須在舊情和親情之間進行選擇,要麼是拿住了歹人,要麼是做替罪羔羊。」

  曹隨道:「走著瞧!」

  他們還沒有定下結果,澳國公米禮義率領大批披甲戰士沖了進來,這裡可是北鎮撫司詔獄,代表的是皇帝的權威,米禮義就這樣帶兵闖了進來,說道:「聽聞楊以誠一家在此,交出來吧?」

  曹隨、許顯純上前見禮,曹隨道:「國公大人,這不符合規矩吧?犯人一家己被皇上下旨,明日於菜市口處決,這是欽犯,怎麼可以交出去呢?」

  米禮義的士兵們全部掛有黑紗,他本人則是沒有,從來沒有父親為兒子披麻帶孝之說,只是他容顏憔悴,兩鬢蒼白,幾個月前他還生了兒子,盡顯不老雄風,現在卻是一下子垮了,老驥伏櫪,壯士暮年,任何熟悉的人看見,都不免傷心不己。

  米禮義道:「就當賣老夫一個面子,老夫的兒子的仇,想自己報。」

  曹隨道:「不行!朝廷欽犯,怎麼可以說交就交呢?我們如何是皇上交待?國公大人大可以放心,人犯明天,全部勾決,一個都不會留。」

  米禮義道:「但是老夫倒是想保人。」

  曹隨道:「這是參與謀害米伯爵的兇手,皇上欽命處死,國公卻是要放,是何道理?」

  米禮義道:「大人急著要殺,又是何道理?難不成是殺人滅口?」

  曹隨道:「什麼殺人滅口,皇命罷了。」

  米禮義道:「人本國公今天要定了,你們配合,本公領情了,拒不配合,本公只好動粗了。」

  許顯純道:「國公大人呀!這裡是北鎮撫司,朝廷重地,大人這是打下官臉來了。」

  米禮義道:「許大人又不是不知本公性格,一向先禮後兵,給面子的自然禮讓,不給面子的,莫怪動粗了。」作為當朝戰功最為顯赫的公爵,他當然有其傲氣。

  許顯純苦笑道:「國公的面子,下官怎敢不賣?沒有國公提攜,又焉有許謀今日?一日為國公麾下兵,終身為國公麾下兵,國公一聲令下,下官自當遵從。來人呀!將犯人楊以誠一家交出。」

  米禮義拱了拱手,轉身而去,留下親兵提人。

  許顯純立即安排人去提人,曹隨他則是臉色陰沉,他說道:「許大人好大的面子,國法和君令都可以無視。」

  許顯純道:「我老許沒有別的優點,就是念舊念交情,米柱伯爵,於我有知遇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他的大仇一定會報,任何人想欺負他孤兒寡婦,也得問我老許答不答應?至於曹大人,令人有些失望呀。」

  曹隨道:「本官嚴守國法。」

  許顯純道:「而且本官也想知道,楊以誠背後還有多少鳥龜王八蛋冒出來。」

  王體乾拿了朱由校親筆寫的輓聯,前往國公府,還有聖旨一道,這是對米家的賞賜和封諡,但是看見國公府門口大門緊閉,一隊披甲士兵守在了門口,一側有許多送禮的,全讓李易之擋駕,他命人將送禮人轟走,那些花圈輓聯也扔了。

  李易之親自手撕了孫承宗送的輓聯,吐了口水,還在上面踩了幾腳,罵道:「貓哭老鼠--假慈悲!」倒是對一些前來送禮的百姓道:「大伙兒請回吧?國公府什麼也不缺,大夥的心意,咱是領了。」

  人群中一老者道:「米伯爵於國有大功,於民有大功,便請設個靈位,容我等一拜。」

  李易之冷冷道:「伯爵大人生前不喜憂民,現在也是如此,諸位請回,莫驚憂了府中家眷。」

  李易之這麼表態,眾百姓聞李易之這麼說了,又態度堅決,只好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散去。

  王體乾道:「公道自在人心,百姓眼睛還是雪亮。」他傲然嚮往,高聲道:「聖旨到,國公府快快大開中門迎接聖旨!」

  李易之及一眾侍衛站立在門口,猶如未聞,也不向王體乾這司禮監掌印大監行禮,同來的小太監大為不滿,尖聲道:「你聾了嗎?沒聽見老祖宗的話?」

  他們來傳聖旨,那個不是大開中門迎接,然後送禮,好酒好菜的招呼?

  李易之還是陰沉著臉,像是沒有聽見,王體乾也知道不多了,他說道:「你這後生,也忒無禮了,可知本監是誰?這就是國公府的家教?」

  李易之道:「郡主、國公有令,府內閉門謝客,來人請回!」

  這傲氣和態度,氣壞了王體乾,當自己是王府不成,王府也沒有這般大的架子,他尖聲道:「這是聖旨!還不大開中門接旨?」

  李易之道:「放下吧?卑職會轉交!」

  「轉交?」王體乾氣樂了,難道這些夯貨不知道,這是聖旨,不是普通的書信命令,必須擺下香案跪迎,以示對皇權和朝廷的尊重。他道:「難道你們還抗旨不遵不成?」

  李易之懶得理他,放下面甲,宛如未見。

  王體乾逕自向裡面走,他親自去敲門,且看他國公府開不開門?誰知李易之等齊齊拔出了佩刀佩劍,攔住了去路。

  面對指向自己的刀劍,王體乾氣壞了,這是對他內廷一號人物的冒犯,他尖聲道:「反了!反了!反了!都拿下了,咱家倒要問問,這便是國公府的家教!」

  隨行護送他來的,有大內侍衛和錦衣衛,他們也拔出了武器,列成了隊列,他們乃天子親軍,受皇帝指揮,處處高人一等。

  李易之夷然無懼,大聲道:「擅闖國公府者死!準備動手!」

  眾侍衛都是追隨米柱父子出生入死的鐵衛,也不在乎你什麼天子親軍,上面軍令,他照著執行便是了,他們也列好了隊,作迎戰之勢,幸好雙方有所顧忌,沒有拿出火銃這些大傢伙。

  王體乾只覺面子受到了極大的冒犯,他尖聲道:「這!這是公然不給咱家面子,藐視王權了!」

  他畢竟是內廷一號人物,以前魏忠賢和米柱都對他十分禮遇,得罪了他可不是開玩笑,督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你王體乾一介奴才,不給面子就不給了,什麼時候變成了藐視王權,你什麼時候變成王權了?」楊如花一身孝服,走了出來,制止住了即將爆的衝突。

  楊如花為御妹,有郡主頭銜,是主人級,王體乾只好彎身行禮,說道:「見過郡主,請郡主節哀。」

  楊如花冷冷道:「維新不在,就有人敢在國公府前動刀子了,其非認為咱們孤兒寡母好欺負了!」

  王體乾忙讓手下們收回刀子,退了下去,躬身行禮道:「郡主誤會!完全是誤會,奴婢是傳聖旨來了。」他舉了舉手中的聖旨。

  楊如花直接拿過聖旨,說道:「你可以走了?」

  還有這等接旨方式?王體乾怔了一怔,說道:「皇上說了,宮裡、禮部會派人來,幫助國公府舉行國葬。」

  楊如花道:「不用了!我們不會在京城舉行葬禮,明日返回南洋,在新家坡舉行葬禮。」

  王體乾道:「怎麼可以?米伯爵為朝中勛貴,凡事皆有禮制,豈可去南洋舉行葬禮?這是有失朝廷體面呀!」

  楊如花道:「朝廷還有體面?維新回來第三天就出了事,你們還好意思說體面?」

  王體乾臉上一紅,說道:「皇上己命令東廠、錦衣衛聯合調查,一定會為米伯爵報仇,還他一個公道。」

  楊如花冷冷道:「公道自在人心,王公公,人在做,天在看,自古天道輪迴,蒼天饒過誰?」

  王體乾臉色大變,說道:「郡主這話,什麼意思?」

  楊如花道:「沒有什麼意思。」她轉身回府,經過李易之身邊,說道:「下次有人在府前動刀,直接砍了,出了事本宮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