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鎬道:「米大人,談一個條件,楊鎬畢競是進士出身,朝廷命官,這朝廷自有其體面,楊某在此沐浴更衣之後自盡,意下如何?」
米柱道:「不行!如果你們任何一個人敢自盡,本官向你們保證,必定殺盡你們三族,你們犯下的是滔天罪行,必須在領罪抵消罪孽之後,才可以死去,知道嗎?」
楊鎬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米柱道:「大人請和那些戰死遼東的冤魂們說吧?記住,你死或三族亡,自已選。」
楊鎬怒道:「你一個東廠鷹爪孫,居然如此迫害大臣,你可知道這藩國朝鮮,正在為本官求情?」
米柱道:「皇上己下旨斥責朝鮮使臣,是大明朝傷亡數萬,耗資千萬保護朝鮮,而不是楊鎬一人之功,朝鮮盡念楊氏之好,有何居心。」
這個楊鎬終於無語。
米柱道:「現在你所能做的,就是按本官設想的方式去死,如果敢有亂行,三族盡亡,本官保證。」
楊鎬怒道:「滾!」
米柱冷笑一聲,瀟灑的離開,這個楊鎬,有何資格,和他談條件,這些都是將死之人,只管以一死謝天下即可。
米柱返回值房,這幾天他一直為改組整頓東廠而忙碌,幾天下來,這是小成績,借著這收拾楊鎬的機會,這個東廠算是一炮而紅,正式的向大臣們宣告,他東廠的強勢歸來。
現在他的目標,是轉何內除蝗商,外除奸細之上,他是計劃建立一個覆蓋關外東北地區的情報網。
大明擁有世界上最老牌的情報機構,錦衣衛和東廠,但在與建奴的情報戰之上,他們這是被全面的壓制,全面的虧輸,應該是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朝堂之上,至於這個邊疆的建奴,沒有放在心上,結果招至慘敗。
現在東廠的頭號敵人,不是朝廷的文武百官,不是錦衣衛,而是建奴。
這個米柱,建立的是一個以打擊建奴為主要目標的機構。
這關外之中,沒有統一的情報機構,他們的軍事情報,這是由各大兵鎮的總兵官旗下的夜不收負責,他們是偵察兵,主要負責這軍事情報的收集,至於諜報方面,他們沒有這個意識,也沒有這方面的權力。
這米柱是意識到了一點,這個關外遼東諸軍,沒有一個統一的諜報機構,這讓他們在戰略戰役的決策方面,非常的被動,米柱要做的,就是彌補這方面的不足。
米柱一直在為這方面的事而作努力,他手下還是缺人,沒有一個可以獨擋一面的情報官呀!因為這東廠的特殊性,這個米柱,不可能遠離京城這權力核心。
東廠的權力,來自皇帝的信任和加持,這皇帝不信任了,只能淪為一個搶保護費的組織了。
這錦衣衛也在搞對外諜報活動,也向皇上列了條陳,但在米柱看來,這與小孩子過家家何異?
他又飛馬入宮,對付這建奴,還真必須動員更多的人力物力才行。米柱建議,由許顯純升任錦衣衛北鎮撫使,他這個錦衣衛權責極重的北鎮撫使,坐鎮遼陽,專門負責統籌關外的情報收集與統籌工作,他直接向米柱負責,無須再向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負責。
這一點,朱由校是馬上同意了,對於米柱的東廠,他是十分的信任的,至少這東廠為他搞來了大筆銀子,而這個錦衣衛抄了盧受、高則仁、盧乘雲等,只是悶聲大發財,這誰忠誰奸,一目了然,這錦衣衛既然如此不會做人,可就別怪皇帝對東廠另眼相看了。
而這個米柱,藉此把手伸向了錦衣衛,許顯純這個人,上面並無強硬後台,除了靠他米柱,沒有人可靠,即使他貴為四品的北鎮撫使,也必須投靠米柱門下以求庇護了。
如果是論資排輩,這個許顯純是無論如何也坐不到這位高權重的北鎮撫使上位的,這駱思恭意屬他的兒子駱養性。
負責偵緝刑事的錦衣衛機構是南北兩個鎮撫司,其中北鎮撫司是朱棣添設。北鎮撫司「專理詔獄」皇帝欽定的案件,且擁有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死於酷刑之下者不計其數。
大明朝軍隊建制中,每個衛下面還設有鎮撫司,負責本衛內部的刑名司法事務。
太祖改設錦衣衛後,遇辦大案,往往不經刑部,直接交給錦衣衛鎮撫司。鎮撫司一時權勢赫赫,恣肆枉法,以致洪武二十年皇帝下詔「悉焚衛刑具,以囚送刑部審理」。
成祖朱棣繼位後,又重新倚重錦衣衛來監察、刺探官員,還新設北鎮撫司,專治詔獄。憲宗成化年間,北鎮撫司更直接向皇帝負責,錦衣衛長官也不能干預。
所以,錦衣衛中真正具有特務機構功能的是北鎮撫司。
嘉靖間,北鎮撫司權力達到頂峰。嘉靖帝二十餘年未曾上朝,而天下盡在掌控之中。而在這裡,北鎮撫司就是為皇帝固控天下的工具。
所以,錦衣衛中誰的權力最大,不是看誰的軍階最高,而是看誰掌管北鎮撫司。
而這個錦衣衛中的第一肥缺,這個駱思恭是一直視和肉臠的,他想方設法弄走了前北鎮撫司的謝仰安,這人走的是鄭貴妃的路子,早該走人了,誰知他弄走了這個人,卻是讓這個米柱搶了先,這個駱思恭十分憤怒:「還說當我是前輩,公然往本官口裡奪食來了。」
北鎮撫司下設五個衛所,統領官稱千戶、百戶、總旗、小旗。一般軍士稱為校尉、力士,被稱為「緹騎」。時人曾道:「往者劉謹、汪直之世,凡屬凶網,即煩緹騎,一屬緹騎,即下鎮撫,魂飛湯火,慘毒難言,苟得一送法司,便不啻天堂之樂矣。」
這擁有南鎮撫司同樣有這種職能,但是他們沒有詔獄,也就意味著不可關人,看著王安親自來傳詣,這個駱思恭憋得十分難受。
這個駱思恭是恨透了下跪領詣的許顯純,他不敢對這個皇上、王安呲牙咧嘴,但對於這個許顯純,卻是沒有什麼壓力,他冷笑道:「攀上高枝了。」
許顯純道:「下官不敢。」
駱思恭道:「連北鎮撫司你都敢謀,還有什麼不敢的?」
許顯純道:「大人誤會了。」
駱思恭道:「誤會?你以為搭上了姓米的,就可以和本官對著幹?在錦衣衛里,我姓洛的還是當家的。」
許顯純道:「大人息怒。」
駱思恭道:「想不到錦衣衛這小廟,居然出了你這樽大神,下次相見,只怕要稱汝為許大人了。」
這個許顯純知道無論說什麼,這個駱思恭都不會釋然,所以他乾脆不開口,當上了這個北鎮撫使,錦衣衛之內最重要的諸侯,他不是這個駱思恭說升就升,說降就降的人了,也就不用太顧忌他的感受。
不過下值之後,他直奔這個東廠,看見了正在練字的米柱,嘆道:「維新你這是把下官放火上烤。」
米柱道:「不要告訴我,你許大人對於北鎮撫司之位,不感興趣,論資排輩,什麼時侯才到你?你願意等嗎?」
許顯純苦笑道:「如此一來,駱大人視下官如眼中釘,肉中刺了。」
米柱道:「許大人也老大不小了,這麼討好駱大人,難道想做他的女婿?」
這個許顯純道:「畢競下官是駱大人的部下,這樣一來,他面上不好看。」
米柱道:「我的字,怎麼樣?」他在練字,寫的是他自己的那一首詩《感懷》。
許顯純道:「端正圓潤,筆鋒遒勁,力透紙背,米大人好一手館閣體呀!」
米柱道:「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讓他抄了這盧、高、邱三個人,家產籍沒,充作經費,這只是一種試探,這個駱大人吃水有多深,許大人應心中有數,這天下都是皇上的,無論分什麼,這皇上也分上一份,才是正確呀。」
許顯純道:「天子貴有四海,還在乎這阿堵物?」
米柱似笑非笑的望著許顯純,說道:「許大人是真傻還是假傻?」
許顯純裝傻道:「下官駑鈍。」
米柱道:「皇上把北鎮撫司交給你,管好了這才能更進一步,關外的建奴,才是皇上的心腹大敵,本官己向駱思恭大人暗示這一點,駱大人卻泛泛而談,這個皇上才會拿走這北鎮撫司,大人不要令皇上失望哦。」
這就是同人不同命之處,自己的官位,遠在對方之上,但聖眷不及對方,只好向他屈膝卑顏的討好。
如果不攀上這關係,他將在北鎮撫司吃不了,兜著走,這個駱思恭不在五軍都督府之內辦公,反而呆在北鎮撫司,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己虎口奪食,搶了他的頭啖湯,這是勢不兩立了,如果沒有上層人物的拂照,他這鎮撫使是做不下去的。他只好道:「下官不會令皇上失望的,請問米大人,有何指教。」
米柱道:「關外才是重點,平定建奴之亂,是皇上親政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