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士大夫們,天朝上國思想嚴重,他們認為大明占據天下之中,乃最富裕之地,反之像遼鎮己是貧脊苦寒之地,這遼鎮之外廣大的地區,更是苦寒之極之地。
連雞肋都不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遼鎮才是雞肋,如果不是距京師太近,連遼鎮都可棄。
米柱知道,這奴兒干都司在後世是多麼富饒之地,現在大明人口不過億,當官們就哀嘆養民艱難,無以為繼,後世可是人口十四億,人人吃飽飯,東北可是最大的糧倉。
重開奴爾干都司倒不是熊廷弼首創,許多熱衷於軍事擴張的將軍和大臣們,經常有這想法,現在的奴爾干地區也不是飛走了,還在那裡,只是大明不再設都司一級建制,管理著那裡,現在那廣闊地區的384衛,依舊使用明朝的官職,奉大明朝為共主,在建奴崛起,隔絕大明之後,才轉投建奴,也就是這二三十年的事。
以現在的目光看,這土地有多麼貧脊和苦寒,連建奴都看不上,他們在打服了這些部落和衛所之後,也依明例,讓這些土著部落各管各的,但必須向建奴臣服和朝貢,然後引兵南下,攻打大明,大明才是金山銀山,富得流油。
米柱在保衛遼鎮的長遠計劃之中,也是計劃重開奴兒干都司,用一個軍區統制該地區,派駐大軍,鎮守於此,像在遼鎮一樣,那派不服就打那一派,平衡各方,保護大明利益。
至於軍隊的費用和開支,這是一個大問題,但如果解決了遼鎮的問題,這問題好像也並不大,可以從遼鎮調一部分人去,再從各地調兵輪值,組建隸屬於當地的國民警衛隊,還有,就是讓那些當官的世家巨族,少貪一些,這一切就自然可行了。
不過重開奴兒干都司也不是什麼萬能靈藥,從秦漢時代開始,蒙古草原上的諸雄,就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顛覆中原滅亡中原的只有蒙古人,大明九邊重鎮,主要是為防備蒙古人而建。
遼鎮與大明內地,由陝窄的遼西走廓相連,一旦切斷了遼西走廊,大明則是首尾不能相連,一旦持有奴爾干都司之後,這問題更加的嚴重和突顯,成吉思汗的子孫們才是最難對付的。
所以熊廷弼提卻出重開奴爾干都司之計,米柱卻對地圖上的蒙古一指,說道:「這才是心腹之患,近在咫尺呀!」
這也是大明朝廷放棄奴爾干都司的原因,非是崽賣爺田心不痛,而是近在眼下的威脅,更加的嚴重,既然眼前之危機都解決不了,何必關注天邊的。
熊廷弼道:「正因為有蒙古的威脅,更應該重開奴爾干都司,內外夾擊,才能了此心腹之大患。」
米柱道:「聽起來有點道理,成吉思汗的子孫,永遠是最難對付的,他們可以輕易武裝起十萬騎兵,橫掃中原,席捲天下,威脅我大明子民的生存,大明設九邊重鎮,大明年年防,奴賊年年擾,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呀!」
魏忠賢也道:「蒙古問題得不到解決,重開奴爾干都司,只會讓大臣們詬病不己,目前並不可行!」
熊廷弼道:「還是遼鎮,一旦解決了建奴,就必須解決東部蒙古諸王的問題,蒙古不能有共主,更不能統一,最好連大部落也沒有,諸國爭雄,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米柱道:「蒙古的察哈爾、土默特、科爾沁、喀內喀五部,都是大問題,很難以根本解決。」
元朝滅金滅宋,取得了遊牧民族前聽沒有的高峰,他們的後世子孫,無不以恢復祖先榮光為己任,統一蒙古,橫掃草原,成為每一個蒙古武士的夢想,也成為了大明最為忌憚之事。
司禮監秉筆、兵部尚書、廠衛提督,大明帝國一等一的重臣,他們在為大明的未來禪思竭慮,出謀劃策。
草原自古以來,就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即使到了後世建奴建立的清朝,依然是,他們是怎麼徹底解決這問題的?
一是藏傳佛教東傳進入草原,家家戶戶都必須有人去當喇嘛,不但缺少了一個勞動力,還要大力供養一群不事生產的大爺們,這些大爺們,非但不幹活,而且必須吃香的喝辣的,這讓草原人民,窮的更窮,但這精神文化生活,確是前所未有的充實,窮風流,餓快活,這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另外是熱兵器的使用,大量熱兵器的投入使用,使得以冷兵器為主體的遊牧民族退出史舞台,全球範圍內的遊牧民族,蒙古人、阿拉拍人、突厥人都退出了歷史舞台,全新的工業文明登上了歷史舞台。
米柱作為大明最高安全長官,有責任為大明帝國的未來而籌劃。
熊廷弼也想到米柱剛才所說的問題,早原上的部落,一雞死一雞鳴,如同草原上的草,殺之不盡,風吹又生。
熊廷弼是這時代傑出的代表,他才華出眾,既有地方從政經歷,也有朝廷領導的宏觀視野,他目光遠大,前贍性極強,但沒有強到米柱這種劃時代的地步,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中原王朝千年大敵的地步。
熊廷弼喃喃自道:「總會有辦法的,我們都年輕,坐穩其位,總會有辦法為大明解決這一問題。」
熊廷弼隆慶四年出生,少時家境貧寒,放牛讀書,刻苦強記。萬曆二十五年,熊廷弼參加鄉試,取得了第一名。第二年,他考中了進士,時年三十歲。熊廷弼進士及第後被授以保定府推官,不久提升為御史,算是少年得志,平步青雲,現年才五十二歲,算是少壯派。
魏忠賢現年五十四歲,魏忠賢和熊廷弼都稱得上少壯派,鄒元標、趙南星、孫承宗等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周嘉謨更是七十有幾,而米柱,才是真正的少壯派,十九歲,提督東廠和錦衣衛,為三品正職。
現在解決不了的問題,只好暫時擱置,慢慢的處理了。
朝廷最近風平浪靜,亓詩教的救災完滿成功,當地在恢復生產中,有朝廷的一系列賑災措施和免稅,相信過了三五年,就可以恢復舊觀。
朝野的視線,都集中在遼鎮之上,米大將軍兵出遼陽,圍攻開原,四日而下,盡顯神威,朝野對此紛紛報以讚譽之聲,後海伯爵府門前,放滿了禮物和拜貼,這是大明百姓對米大將軍的欽敬喜愛之情。
年初皇上登壇拜將,制遣大將出征,米大將軍當眾立誓之言歷歷在目,大軍千里之外的捷報己飛報入京。
米柱回到家門口,看見堆了這麼多禮物,無非是一些雞蛋、水果之類的東西,並不貴重,但他由衷感到高興,官員受萬民捧養,自應守護萬民以報之。
米柱剛回家坐下,還沒有回到後院,李鐵勿勿來報,說道:「大人!有急事!」
米柱道:「何事?」
李鐵道:「孫大人發現了國庫其中的貓賦,正在複查!」
米柱道:「字畫古董都是從福王府抄來的,它是假的,關本官什麼事?不要的,大可以退回。」
李鐵連忙道:「不是這事!他們發現胡椒並不像市面上說的,那麼金貴,很難以市價脫手,所以他們想轉銷給米利堅商行,由他們散貨。」
米柱道:「想得美!現在米利堅最不缺的,就是胡椒!」
李鐵道:「董事會也是這麼回復的,孫大人覺得不妥了,決定以胡椒代替銀子,發放俸祿。」
米柱道:「怎麼可能!本官一家子老小,吃喝拉撒,全指這俸祿了,本官只認銀子、絲綢,至於交子胡椒,本官要來幹什麼?」
李鐵道:「大人的意思是?」
米柱道:「這還用問?俸祿東廠和錦衣衛只要銀子,絕不收胡椒和交子。」
李鐵道:「卑職明白!」
孫承宗孫大人很爽,他們戶部虎口奪食,從廠衛手中奪過福王府這大肥肉,真是個漂亮之極一戰,國庫之充足,是萬曆十年以來的最高峰值,看著米柱他們一天到晚陰沉著臉,孫大人心中那一個爽,廠衛白辛苦一場,真是叫人高興,任你米柱其奸似鬼,也喝了老夫的洗腳水。
據聞皇上、司禮監王體乾、魏忠賢、廠衛米柱幾個人之間,因為分髒不勻,所以鬧得相當不愉快。
孫大人心中那一個樂和,他這計相,活得那一個瀟灑滋潤,不過孫承宗很快發現有不妥之處,國庫有胡椒二百噸,作價二百萬兩,相當於每斤十兩,但是這價格好像是有價無市,根本沒有什麼人買。
二百噸肯定沒有人吃得下,但他們一百斤,一百斤的賣,也賣不出去,這就坑爹坑死人了,總不能一斤斤去賣吧?這要賣到何年何月?
孫承宗希望以米利堅商行為代表的幾大商行可以聯手吃下,但他麼興趣不高,根本不同意這麼幹,他們表示,他們有更便宜和優惠的進貨渠道。
而且孫承宗以二百噸胡椒作抵押,向大明皇家銀行借二百萬兩銀子,也是被拒絕了,孫承宗隱隱覺得,應該是被米柱這小子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