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在這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之機,楊錦鶴道:「外父若肯出錢,如有所出,可過契給魏家,繼承魏家香火。」
「成交!」魏忠賢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秒應允了。
楊錦鶴一拱到地,說道:「多謝外父大人成全!」他瀟灑的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點雲彩,這瀟灑出塵之姿,米柱什麼時侯也學不會。
米柱一看,還有這操作,他驚疑不定:「這交易也太……」欺人了!
不過他沒有說完,魏忠賢道:「也太為難楊二郎了!若非如此,咱家憑什麼出這麼多銀子,難道咱家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
米柱幾乎為之吐血,這也太坑爹了!世間安有如此荒謬之事?想起自己納妾,挨了一頓打,豬頭提督被人引為笑柄,這也太慘了,瞧瞧人家楊二郎的手段?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果不其然,薑還是老的辣,必須向這個他一向卑視的外父請教才行。
魏忠賢心情大好,說道:「今日燉了你最愛的遼參、黃悶熊掌、天九翅,四頭鮑。」
米柱食指大動,說道:「如何當得姥爺如此盛情,你瞧我都空著手來,怪不好意思的。」
魏忠賢道:「人來就好,家裡難道還缺那點東西不成,你這小子,不厚道,吃著碗裡的,盯著鍋里,也就如花孩兒善良大度,換別人早就大耳括子打上去了。」
米柱憤然,敢情柿子盡拿軟的捏,如果不是看在遼參、黃悶熊掌、天九翅,四頭鮑的份上,今兒就翻臉了,楊錦鶴如此人渣,人人視如不見,我米柱清高自律,人人當是貪花好色之徒。
所以在入席之後,他展示出廠衛督公的冷酷無情,對待桌上的菜,如同寒風掃落葉般冷酷無情,一掃而光,大大一個熊掌,他自己包圓了,四個四頭鮑,他獨自幹了三個,對於一大碟遼參和魚翅,他更是負責掃尾,這叫吃個痛快,吃過夠本。
離開魏府時楊如花埋怨道:「夫君呀!你剛才也太丟人了,像餓死鬼,阿娘還埋怨我把家裡伙食搞得這麼差?」
米柱打著飽嗝,剔著牙籤,說道:「不吃白不吃,本官可是沒有宵夜的打算。」
楊如花無語了,下次赴宴,還必須讓這貨吃飽了再出門,以免丟人。
奴兒哈赤親自率領二十個牛錄六千騎兵,晝伏夜行,避開明軍的探子耳目,直撲遼陽。
他的目標遼陽,攻陷遼陽,就可以粉碎明軍的雙拳戰略,如果遼陽被攻擊,兩路明軍只好撤退,除非他們不怕大明皇帝問罪,不怕砍頭,而他們則在野外伏擊明軍,搞不好可以滅掉這兩支明軍精銳,扭轉不利局勢。
至不濟,也可以毀掉明軍在城外的糧倉,一把火燒掉,明軍糧道被斷,唯有撤退,大軍不可能無糧而空著肚子打仗。
襲擊糧道,圍點打援,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現在對付明軍,也應該這樣,儘量避免正面攻堅和交戰,改用更為靈活機動的運動戰,利用運動消滅明軍。
金花廟一戰,奴兒哈赤份亡慘重,兩大貝勒、五大臣、章京、佐領一級的軍官死傷慘重,八大固山額真是有人領著,但四位被拖在了開原、鐵嶺,別外四位,一位守在赫圖阿拉,一位去捉生女真,只有一個三子阿拜和四子湯古代在他身邊聽令。
而受奴兒哈赤認可的帥才之中,只有阿敏、皇台吉,像是塔拜、阿巴泰,雖然己是一旗之固山額真,但這只是矮個子裡選高的,像他的十二子阿濟格、十四子多爾袞、十五子多鐸才華不錯,但年齡太小,根本不足以獨自領軍出戰,放眼建州,居然找不到第三位可以獨立領兵的人,奴兒哈赤只好自己親自出征。
奴兒哈赤恨死了李天華,若五大臣中任何一人在,何至於無人可用,無人領兵出征?他對親兵隊正飛揚虎道:「殺了李天華,你就是白山黑水第一好漢。」
飛揚虎的武力值是一等一的強,蘇完部首領費英東之侄,勇士鰲拜之兄,驍勇善戰,精於騎射,以武力值而言,在建州幾乎是無敵的,上次金花廟之戰時,他因母病死在家治喪,所以錯過了李天華,事後他向奴兒哈赤請求,潛往北京,刺殺李天華或明朝大臣報復。
奴兒哈赤同意了他的計劃,他還盼著飛揚虎創造奇蹟,來一出大明版的金花廟之戰呢?所以命他隨蒙古使團出訪,混在使團里,沒有混在使團里,他們基本沒有機會進入大明,因為大明的戶籍制度,讓人發瘋,進入大明之後,沒有戶籍路引,你幾乎是寸步難行。
至於內奸,自從他們的好朋友范奸永斗死後,他們的朋友就少了許多,以前在遼東和他們做生意做得飛起的遼鎮軍事貴族們,現在也不敢做了。
以前只要出得起錢,沒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現在簡單多了,出再多的錢,也無人敢做,為什麼呢?明方的解釋是,以前朝廷沒有禁令,現在朝廷有禁令了,他們說什麼也不敢幹了。
一群王八蛋,以前一樣有禁令,怎麼不怕?現在就是乖寶寶了?還不是因為許顯純的北鎮撫司,這傢伙的北鎮撫司,鼻子比狗靈,極其厲害,被他們盯上,想躲都躲不掉,被他們滅掉的遼東將門,不知有多少?所以這些人膽兒再肥再貪也不敢亂來了,錦衣衛是真的不開玩笑的,許閻王的外號更不是白叫的。
奴兒哈赤沒有了情報的支持,對戰明軍,就不占優勢了,像是瞎子摸象一樣出擊,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透明度了。
像以前,在薩爾滸之戰時,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明軍的進軍路線,主將、兵力、番號,人員配置等都一清二楚,現在坑爹了,除了主將,他們一無所知,他們派出夜不收,探馬隊前去截殺明軍傳令兵,這是獲得取情報的主要方式之一,即使明軍使用陰文(密碼)書寫了,他們也可以輕易破解,他們有明軍的密碼解本。
但是現在的明軍陰文,讓他們的破解人員瘋了,瞎了,什麼是ABC,什麼是123?這些字母和數字合併在一起,又是什麼意思,他們千辛萬苦截殺明軍情報員,只是獲得了一張毫無用處的廢紙。
明軍的布防、軍事調動、傳令就在眼前,但是他們一句也不懂,也看不明白,因為這齣自米柱之手的密信,至少將大明密碼學,提前了三百多年,在沒有計算機的時代,想憑人腦破譯,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現在打仗,他們完全是睜眼瞎,只知道一些大致隱約的消息,比如明軍主力兵出開原和鐵嶺,還有遼陽兵力空虛,但是糧草兵甲堆積如山,前線的糧食,全由這裡轉運。
如此好的機會不加利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建奴騎兵由撫順兵出遼陽,走了五日五夜,他們白天休息,晚上出發,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差點讓明軍發現,而且是好幾次,真是險之又險。
當奴兒哈赤看見高大巍峨的遼陽城,心裡一陣激動,只要毀了這裡,明軍除了退兵,別無選擇。看著明軍四門大開,毫不防備,不知建奴己殺到,即將大禍臨頭,奴兒哈赤內心一陣暗喜,他命令士兵,立即喝水吃飯,半個時辰後發動猛攻。
負責進攻的是他的三兒子阿拜和四兒子湯古代。
阿拜和湯古代因為母親是普通妃子,能力又一般,向來不受奴兒哈赤重用,這一次奴兒哈赤重用他們,令他們非常激動,湯古代拍心口的道:「阿瑪,您放心好了,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奴兒哈赤道:「本汗用人,唯才是舉,只有耀眼的成績,才是最好的方式,如能拿下遼陽,固山額真之位,垂手可得。」
阿拜和湯古代紛紛表示,願意誓死奮戰,拿下遼陽,獻與父親。
即將出兵攻打遼陽北門威遠門,奴兒哈赤又一陣擔心,他為人狡詐多疑,認為明軍可能設下了埋伏,就等他往裡面鑽。
他們六千多人馬,突進了一百二十多里,對方居然一無所知,這也太扯了吧?明軍的防護網,反偵察能力會這麼差?
只怕是對方故意而為之吧?就等他這傻子往裡鑽。
這一戰事關重大,奴兒哈赤在這生死決擇的關頭,奴兒哈赤舉棋不定,猶豫不決了。
阿拜道:「明軍的防護網,是針對開原鐵嶺一線,在這沈遼腹地,他們認為是自家後院,安全得很,所以根本沒有布兵重防,他們沒有料到我軍會孤軍深入,突擊遼陽,且看路上的明軍探子,都是一副不情不願,敷衍了事的樣子,與鐵嶺城外的明軍完全不同。」
湯古代也道:「對!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開原鐵嶺被明軍圍攻,明人只以為咱們會全力防守,那裡會想到咱們會大膽偷襲幾百公里之外的遼陽。」
奴兒哈赤一生征戰沙場,經歷過無數次大戰,經驗無比豐富,他總是可以迅速下決定,但是現在,真的不好說,難以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