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布局

  朱由校道:「何事?」

  米柱道:「學生聽天主教的主教龍華民所言,泰西諸國現在早己利用這水力鍛造機製作板甲,現在在歐羅巴西部諸國,都己大規模使用板甲,很少人使用這鎖甲和鱗甲了。」

  這朱由校道:「何為板甲?」

  米柱道:「由經過塑形的大塊板狀金屬製造而成的一種盔甲,這是相對於由大量細小金屬環製成的鎖甲和小金屬片製成的鱗甲、札甲而言的,經過實測板甲的防護全面超過魚鱗甲,在防禦火槍方面更加突出,哥德式全身板甲可以在20米的距離防禦火繩槍,魚鱗甲就不行,而且板甲雖然全重比魚鱗甲大,但是卻全身分攤了重量,比之魚鱗甲在機動上相差不大。但是它的優勢在於,可以使用水力鍛造機,批量性生產,而魚鱗甲和鎖子甲卻不可。」

  這個朱由校相當感興趣,說道:「你的意思是,讓孤設計出這個水力鍛造機,用來打造板甲?」

  米柱道:「自己不打,給工部兵器局的人打,如此一來,批量的生產,遼東與建奴撕殺的士兵們,每人一套,那還得了,還用怕建奴的白甲兵?」

  朱由校道:「這個水力鍛造機的原理圖呢?維新有沒有?」

  米柱道:「學生只是道聽途說,不過這龍華民的教友徐光啟乃是利馬竇的親傳弟子,現在任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在通州督練新軍,他應該略知一二。」

  這個朱由校道:「徐光啟,孤聽過此人,精通儒學、西學、天學、天文學、數學、水利學、農學、軍事學,是個大學問家,既是詹事府的少詹事,自會有見面之時,孤向他打聽。」

  米柱道:「如此甚好!」

  李翰林不在,他們的日子過得好生逍遙,在書房讀讀書,又去木工房做做木工,自得其樂。

  其實,這朱由校出身皇家,名為皇子,實則是個苦娃娃,親娘王才人讓李選侍害死,老爹居然把他交給李選侍養,這能攤上好日子?完全是放養,無人管理,所以他才會與木匠們廝混,染上了這做木工的喜好。

  堂堂一個皇子,親爹一年見不了幾次,身邊除了奶娘客氏,就是李進忠和魏朝兩個太監。

  其實他老爹的日子同樣不好過,三十八歲的人,前十九歲等著立太子,後十九歲日夜擔驚受怕,怕被廢去太子之位,木有辦法,這萬曆+鄭貴妃+福王這組合威力太大了。幸好有太后力撐和群臣支持,又捱過了立國本,迫得福王就藩。

  但這樣就可以飄了?鄭貴妃反手一個挺擊案教他做人。

  直至去歲薩爾滸大敗,四十七萬大軍覆滅(實際十一萬,號稱四十七萬),敗光了萬曆三大征以來的好人緣,這個皇帝也不好當。

  群臣是恨透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這薩爾滸大敗的死貓,你必須啃!下罪己詔吧?

  萬曆皇帝:「朕都當了四十七年皇帝了,不可能臨老陰溝翻船。」

  作為交換,太子親政吧?群臣勉強同意,這朱常洛直至親政了,才享受上當太子的樂趣和待遇,這朱由校的地位才水漲船高,不過這朱由校依舊必須看李選侍面色做人,在後宮之中,誰不知李選侍和氣焰滔天的萬貴妃相互吹捧,而這朱由校,只是她的政治憑仗。

  當了四十七年皇帝的萬曆皇帝,今年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宮中有點勢力和想法的人,都恨不得住在乾清宮,這太子和李選侍就是如此,他們生怕這日夜伺候在一邊的萬貴妃作妖,煽動皇帝,改立太子。

  這萬曆皇帝對這萬貴妃是真愛,據宮裡傳聞,他曾與萬貴妃在三清前立下誓言,必立常洵為太子,無奈太后和群臣,誓死不從。

  這太子和李選侍不在,這個朱由校才會山中的猴子般,在噦鸞殿撒著歡兒,這李選侍回來了,可是沒有這等日子。

  不過快活的日子特別快,下午李翰林回來了,一回來他就先聲奪人:「考試!」

  朱由校:「請問老師,下聯可曾對出?」

  李翰林道:「對出了,考完試後,我再告訴你。」

  朱由校道:「老師果然大才,孤想了半月,這才對出,老師一天就對出,快快說出,孤迫不及待。」他倒是看出,這李翰林有虛張聲勢之嫌。

  李翰林確是虛張聲勢,但如果太孫考試不過,他就有討價還價之餘地了。

  李翰林道:「吟詩作對,始終是小道,這經史文集,才是大道,今日考的長題目是……。」

  「下聯!告訴孤!」朱由校堅持道。

  李翰林道:「茶烹銎壁泉,如何!可曾工整?現在考試。」

  朱由校道:「還有呢?老師不會只對出一個吧?」

  李翰林有些惱羞成怒的道:「既然己對出,太孫又何必糾結於幾個呢?考試吧?」

  事實上,他回翰林搬救兵,一幫學霸研究了許久,絞盡腦汁,這才對出了一聯。

  朱由校笑道:「只要老師說對不出,孤告訴你其它三個。」

  李翰林氣得臉色發白:「孺子不可教也!」拂袖而去。

  米柱道:「太孫就這樣把李翰林氣走?」

  朱由校道:「比之在茶里放巴豆,文雅多了,告到父皇那裡,孤也不怕,誰叫他對不出來?」

  米柱道:「茶里放巴豆,這麼陰損的主意,誰人想多。」

  朱由校道:「除了你姥爺,還有誰?」

  「茶來也!兩位爺,上好的普洱茶。」李進忠端著托盤而入。

  米柱向朱由校求助:「可以喝?」

  朱由校道:「當然!」他又道:「維新呀!還有什麼好對子絕對,速速的寫來,孤用之傍身。」

  米柱輕呷了一口茶,說道:「這個可以有。」

  朱由校笑道:「整個慈慶宮的人都說你老李奸滑,果不其然,維新這麼好的孫婿,那裡找來的?」

  這李進忠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說道:「老奴與米百戶乃是知交,誰不知米百戶有個好兒子,我老李捷足先登了。」

  朱由校道:「好!維新何時大婚?孤一定要送一件大禮物。」

  李進忠道:「昨兒米百戶告訴咱家,本月廿八就是黃道吉日。」

  其實日子是他定的,眼見這米柱,如此的受太孫看重,不用依靠他,也能立足,這蒸熟的鴨子豈能飛了?馬上把生米煮成熟飯,憑他如花孩兒的手段,自然可以制服這個小子。

  李進忠道:「不快了!不快了!維新呀!這如花,她喜歡你。」

  大美人喜歡我?這讓米柱十分陶醉,經歷了相親被人羞辱,他是有點小自卑的,如今能娶這麼漂亮的如花,他是滿心歡喜的。

  如花的牛高馬大,在他的年代,這叫超級名模身材,你看幾眼就好了,這是你舐屏的女神。

  如花可以一個打幾個地痞?這是女俠呀!女俠,小生有禮耳!他是由抗拒變成滿心歡喜。

  你笑米柱俗,沒有辦法,我就是這麼俗的一個俗人,而且,這女俠喜歡他,這就更美妙了。

  米柱道:「小生何德何能……。」

  這朱由校道:「維新呀!這說歸說,手底下的活兒不能停!孤指著它傍身呀!」

  太孫以一對難倒翰林院裡公認才華出眾的李翰林,迅速的傳開了,加之有小道消息在傳,翰林院裡的十幾位翰林,想了一夜,也只是對出一個,而太孫稱,有四個下聯,頓時,這消息傳得更快。

  人們紛紛打聽,是什麼絕對,居然難倒了這麼多翰林?一打聽到,煙鎖池塘柳,字雖少,又簡單,要對出可不容易,許多人都拿紙和筆記下,仔細的琢磨,翰林們對不出,俺們對出了,豈不是比他們更風光?據說這翰林們日夜苦思,絞盡腦汁,只為對出下聯,對不出下聯,這李翰林是無臉去噦鸞殿了。

  這小道小消都傳到毓德宮太子朱常洛這裡了,朱常洛在毓德宮伺侯這父皇,但他是在處理公務的。

  現在所有內閣的奏章,不再轉交司禮監,而是轉到他這裡,這司禮監掌印太監盧受和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都伺候在他身邊,加上同隨堂的太監一起掌管奏章文書,照內閣票擬批朱。

  這是正式的掌握了權力,就等萬曆皇帝駕崩,他就是正式的皇帝了,聽了了這消息,他也相當驚訝,他那只會做木工的兒子,居然出絕對難倒了翰林那一幫人,所以他讓人打聽,這是什麼對子,這麼厲害。

  這上聯來了以後,他也是搖頭苦笑,這也太難了,而且難的是有四個下聯,還讓人活嗎?

  他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認為這是朱由校人品大爆發,偶得一對,還對出了四個下聯,所以難倒了李翰林了,就是這麼簡單。

  朱常洛當了十幾年的太子,勝利就在眼前,自然不會被任何事所分心,現在他只要按步就班,不犯任何的錯,就可以順利的接掌皇位,成為這個帝國的掌控者。

  這個朱常洛道:「王公公,去一趟噦鸞殿,告訴太孫,凡事適而可止,再去一趟翰林院,告訴李翰林,不可輕易的曠課。」

  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