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乾涸的流沙河

  第103章乾涸的流沙河

  起初,脫不花還以為是巴彥汗派來的援兵,可仔細一看對方的裝束,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這可不是蘇尼特部的裝束,明明就是奈曼部的騎兵啊。

  由於在張北組建蒙五營的原因,奈曼部騎兵在盔甲方面,已經與明軍騎兵有了許多相似之處,所以非常好辨認。

  「是奧爾格.....怎麼會是他,奈曼部的人不應該龜縮到張北城了麼?」

  多雷覺得腦袋要裂開了,後有明軍精銳追擊,隨時都可能追上來,這個時候碰上一支奈曼部騎兵,這意味著什麼?

  用屁股想,也知道若是不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奈曼部騎兵的阻攔,蘇尼特部勇士就會陷入被兩面夾擊的境地。

  脫不花握著彎刀,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此時,恨不得照著自己臉上來一巴掌。早就該發現事情不對了,強攻張北城那麼久,出城迎戰的不是奈曼部騎兵,而是漢人的步兵方陣。

  早就該想到奈曼部騎兵不在城內了,否則需要步兵列陣拼命麼?

  奈曼部向南逃竄的時候,應該只是少量主力躲進了張北城,其中大部分兵力以零星的方式,趁亂散開,找準時機後,又重新集結。

  奈曼部這種分散兵力進而隱藏意圖的辦法,其實並不高明,可當時多雷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阿琪格,忽略掉了其他事情。連帶著他脫不花也沒想太多,阿琪格帶著人進了張北城,自然而然的以為奈曼部兵馬全部當了縮頭烏龜。

  只要稍加搜索,就一定能發現破綻的,可是當時想都沒往這方面想。

  阿琪格這個魚餌,做的稱職啊,不僅騙過了多雷,同樣也把他脫不花繞了進去。

  ......

  一條條鐵索,一匹匹駿馬,他們揚起馬刀,隨風馳騁,迅如奔雷。

  大地在輕輕晃動,他們列著整齊的步伐,攜裹著鋪天蓋地的威壓。鐵索連環馬,再次成了戰場上的主宰。

  向北撤退的蘇尼特人,本能的覺得北邊十分安全,沒有危險。他們的隊形很鬆散,可以說是毫無戒備。

  當迎面撞上那支連環馬騎兵之後,後果可想而知。對蘇尼特人來說,這個時候碰上一支拐子馬騎兵,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秋風綿綿無窮,拐子馬騎兵如一把巨大的閘刀,就這樣筆直的碾壓過去。衝鋒而過,仿佛狂風掃落葉,第一此碰撞,蘇尼特人便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無數戰馬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嘶鳴聲卻壓不住蘇尼特人悲涼的哀嚎。一名蘇尼特騎兵被鋒利的鐵索刮掉了半條腿,血如泉涌,可是他依舊努力的在地上爬著,想要尋得一絲生機。

  又是一隊拐子馬奔馳而來,一名騎兵倒垂馬刀,鋒利的刀刃瞬間划過,那名蘇尼特人匍匐在地,身子抽搐了一下,再沒了動靜。

  這是一場屠殺,毫無準備的蘇尼特人面對拐子馬,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兒郎們的下場,多雷臉色慘白,嘴唇烏青。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敏特為什麼會敗了,任誰碰上這樣的騎兵,都會被打得落荒而逃的。

  正面抗衡這支拐子馬,那是在找死。

  可明知必死,也要衝啊,不衝過去,等著被兩面夾擊麼?

  多雷舉起刀,雙腿夾緊馬腹,使出渾身的力氣,朝天怒吼。

  「蘇尼特的勇士們,衝過去,越過小黃河,就能回到阿母的懷抱,沖啊......」

  迎著蜂擁而來的奈曼部騎兵,多雷壓住內心的畏懼,勇敢的向前衝去。在其他人爭相逃命時,他就像一個孤獨的勇士,對抗著一切的不公。

  悍不畏死的多雷,發出了九死一生的反衝鋒,看到他衝鋒的身影,許多蘇尼特人腦袋發懵,血氣上涌,也跟著瘋子一般沖了上去。

  戰爭,永遠是屬於男人的,因為當軍陣、計謀失去作用時,最終能決定勝負的就是男兒之間的血性。

  這一刻的多雷是殘忍的,也是勇猛的,他的一言一行,給蘇尼特人注入了為數不多的勇氣。

  .......

  蘇尼特人突然間發起了反衝鋒,雖然沒能對拐子馬造成太大的殺傷,卻讓拐子馬的攻勢受挫,推進速度也慢了下來。

  多雷帶著人與拐子馬進行了一場混戰,哪怕付出兩倍的傷亡,也死纏著對方,不讓拐子馬撤出去。

  一旦讓拐子馬重新組織起新一輪的進攻,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脫不花沒有跟著多雷加入混戰,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多雷凶多吉少了。自己必須想辦法帶更多的人逃回草原,否則,多雷就白死了。

  這一刻,脫不花對多雷充滿了欽佩。

  「向左面迂迴,從小黃河西面繞過去,跟我沖!」

  脫不花神情冷肅,深深的忘了一眼那些陷入苦戰的人。廝殺的人太多了,已經看不到多雷的身影。

  餘下的蘇尼特人自覺地聚攏起來,隨著脫不花朝左側殺去。如今大部分敵兵已經被多雷所部吸引過去,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蘇尼特人如此果斷的想左側突圍,也著實讓人驚詫不已。

  劉國能神情嚴肅的凝視著整個戰場,嘴角微微上揚,冷聲道:「斷臂求生麼?夠果斷,不過,要真讓你們這樣輕易逃過去,那我們多日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鋼刀出鞘,劉國能跟奧爾格打個招呼,催動戰馬,朝著西面奔去。幾乎在同一時刻,李萬慶張弓搭箭,一支特製的羽箭拖著紅色光芒飛向天空。

  .......

  脫不花帶著人拼命地向西北方向逃竄,只要越過小黃河,那時天地任我馳騁,誰能耐我何?

  忽然,最前方的人停了下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勒住馬。

  片刻之後,脫不花也勒住馬,一張剛毅的臉陰沉可怖。看著眼前寬約兩丈的小河,腦袋裡一串的問號。

  為什麼這裡多了一條小河?為什麼我以前不知道?

  這一刻,脫不花深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怎麼回事兒?前邊不是小黃河?」

  一個熟悉當地地形的蘇尼特人苦澀的說道:「再往前十里地,應該就是小黃河了,這條路以前走過不下百次,絕對錯不了的。」

  「既然沒走錯路,那這裡為什麼多了一條河?」

  「這.....」

  「其實以前這裡本來就有一條河的,聽族裡的老人說,好像叫流沙河。只是幾十年前,為了取水方便,直接斷了流沙河水流,另挖了一條河,也就是現在的小黃河。這地方雨水不充沛,漸漸地流沙河就乾涸了,時間一久,大多數人只知道這裡有一條溝子,卻不知道此處曾叫流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