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多爾袞要飯得注意一下姿態了！

  「老宗伯決意如此嗎?」

  洪承疇緩緩開口，眼中冒出了一絲精光道。

  「洪經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老夫也就暢所欲言了。」

  錢謙益微笑道：「現在朝廷的八旗兵主力已經在四川被闖賊給全殲了。」

  「而攝政王手中的綠營兵也在闖賊的打擊下損失慘重。」

  「如今面對李自成咄咄逼人的攻勢。」

  「攝政王必然想要儘快地恢復八旗兵和綠營兵。」

  「好在明年能夠和闖賊再決雌雄！」

  「可是兵馬易招，錢糧難得！」

  「現在，陝甘已經被打成了一片白地，湖廣和江西盡在闖賊之手。」

  「東南地區的福建和浙東又是一地雞毛。」

  「而中原之地，又在黃河之威下變成了千里澤國。」

  「現如今僅靠北直和山東兩地。」

  「朝廷連養活那幾十萬滿人都做不到。」

  「更別提要招募新兵，重整兵馬，和闖賊再決雌雄了。」

  「所以江南之地的千萬錢糧，對於朝廷來說至關重要。」

  「若是沒有江南出力。」

  「那麼整個大清也就直接完了。」

  「也就是說老夫和江南群賢此時具備挽救整個大清的能力。」

  「若是我等袖手旁觀。」

  「任由朝廷在北方缺衣少食。」

  「那麼偌大的一個大清，將在旦夕之間，頃刻崩塌！」

  「所以對於如此重要的江南士民。」

  「朝廷不應該去除弊政。」

  「還三吳之地一個衣冠復振嗎？」

  聽著錢謙益膽大妄為的言語。

  洪承疇的心中也是五穀雜陳。

  此時此刻，錢謙益他們手中有錢糧，有團練。

  早已經是今非昔比的。

  而他們所提出來的衣冠復振對於多爾袞來說。

  無疑是自打耳光！

  當初為了推行剃髮，多爾袞不惜屠遍天下。

  而今錢謙益等袞袞諸公卻是在要挾他廢除這道法令。

  這會令滿清朝廷為之震怒！

  只不過此時的滿清天下人皆知。

  早已經不復當年的威風了。

  既然如此，有錢有糧有槍有炮的錢謙益等人。

  其手中既有對滿清至關重要的糧餉。

  又有對江南舉足輕重的團練。

  江南地區的士紳也就有了和多爾袞討價還價的資本。

  「老宗伯，若是朝廷廢除剃髮令。」

  「江南地區的秋糧能否海運否？」洪承疇詢問道。

  「若是能夠剪掉這根辮子。」

  「那麼便是攝政王英名，朝廷英名！」

  「老夫身為大清臣子，自當為國解憂了！」

  錢謙益拱手道。

  「好吧。」洪承疇聞言也是笑了。

  「既然如此，那麼江南群賢的意思本官自會上疏朝廷。」

  「只不過在此期間。」

  「海船和糧草老宗伯可得準備好。」

  「等到時候，聖旨若下。」

  「江南地區糧餉也好運往北京。」

  「交給攝政王編練新軍。」

  「要知道，想要擋住闖賊。」

  「單靠江南群賢的團練還是不夠的。」

  洪承疇侃侃而談，道出了自己的意見。

  廢除剃髮令這種事情。

  不止是錢謙益等人想要。

  洪承疇也不想留著辮子。

  既然江南士紳有這種打算。

  那麼洪承疇自然也會做一個順水人情了。

  「如此就多謝洪經略了！」

  錢謙益微笑著開口，整個人頓時精神不已。

  煽動江南士紳集體向滿清請願。

  這是錢謙益這個老宗伯在這段時間所努力的。

  如今就連洪承疇都願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只要多爾袞一鬆口。

  整個江南地區的金錢鼠尾便不復存在了。

  至於多爾袞會不答應的這種事情。

  錢謙益心中倒是沒這麼擔心過。

  因為滿清現在都這副樣子的。

  江南士紳雖然在名義上還是大清的臣子。

  可是實際上。

  多爾袞和滿清朝廷卻是向江南來要飯的。

  既然多爾袞既需要要飯。

  手中的八旗兵又損失殆盡。

  並且錢謙益等人也武裝了大批團練。

  那麼清廷的要飯行為便需要規範一點的。

  雖然錢謙益等人現在還不至於讓滿清跪著。

  但是有團練在手的江南士紳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跪滿清了。

  畢竟這世界上哪有給飯跪要飯的道理啊！

  若是多爾袞手中的十萬八旗兵還在。

  那麼錢謙益等人還得猶豫許多。

  但現在多爾袞手中已經沒什麼兵馬了。

  既然如此，在江南的規矩就得變一變了。

  就這樣，以錢謙益為代表的江南士紳。

  他們的意見通過洪承疇快馬加鞭地送到了多爾袞的面前。

  當知道江南士紳要廢除剃髮令後。

  多爾袞不禁勃然大怒起來。

  「一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本王給予包稅才僅僅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錢謙益等逆賊竟然還要本王廢除剃髮令！」

  「無恥至極！」

  「無恥至極！」

  多爾袞不斷地咳嗽，被氣得怒火連連。

  「攝政王！這群尼堪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不如派遣大兵南下。」

  「在江南殺他一個人頭滾滾！」

  「如此方能遏制住尼堪們的囂張氣焰！」

  多爾袞的親信祁充格惡狠狠地開口道。

  一時間一群大小親信皆是開口。

  都要求對江南士紳重拳出擊，施加嚴懲。

  如此方能鎮住這股歪風邪氣！

  然而聽著親信的意見。

  多爾袞卻是冷靜下來了。

  「大兵？」

  「本王手中如今那還有大兵啊！」多爾袞苦澀道。

  要是十萬八旗兵還在。

  那自不用多說。

  多爾袞自會派遣一路八旗天兵，再下江南。

  重演滿清強力鎮壓江南大起義的舊事。

  在江南之地，殺出一個人頭滾滾出來！

  可是到了現在。

  非但多爾袞的八旗兵已經損失大半。

  而且錢謙益等人手中也已經有了大批團練。

  真要是撕破了臉。

  江南地區也已經不是好捏的柿子了！

  「皇父攝政王。」

  「咱們手中還有五萬包衣軍。」

  「既然錢謙益等人敢有非分之想。」

  「倒不如派人一員上將帶著這五萬包衣軍南下。」

  「等這五萬奴才一到江南。」

  「再加上鄭親王的兵馬。」

  「以我大清的十萬精銳，定能除掉江南的所有逆賊！」祁充格開口道。

  此言一出，多爾袞在心中也是盤算起來。

  不過沒多時他便苦笑道：

  「本王若是如此，整個江南豈不是會遍地硝煙。」

  「五萬包衣加上濟爾哈朗的兵馬。」

  「的確可以拿下錢謙益等人的團練。」

  「可是我大清真要是這麼做了。」

  「江南一亂，最後得利的還不是闖賊？」

  此言一出，祁充格等人也是眼皮子直跳反應了過來。

  如今滿清局勢如此。

  要是在面對虎視眈眈的大順之時。

  還敢和江南士紳撕破臉。

  那麼一旦闖賊趁虛而入。

  咱大清可就要直接完了！

  「譚泰和剛林的五萬包衣軍。」

  「是本王用來收復陝甘的。」

  「此軍若下江南。」

  「縱使能夠彈壓不服。」

  「可終非明智之舉！」多爾袞緩緩開口道。

  面對磨刀霍霍的李自成。

  這位皇父攝政王也是知道必須要團結江南士紳。

  才能讓大清繼續苟延殘喘了。

  要是包衣軍真的下江南了。

  一旦和錢謙益等人撕破了臉。

  那麼這幫亂臣賊子還可以放棄包稅，投入李自成的懷抱。

  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而多爾袞和滿清卻自會被李自成用最為殘暴的手段消滅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面對族滅和包稅的博弈。

  多爾袞未戰便已經輸了三成！

  「皇父攝政王，京城中的幾十万旗人。」

  「已經九邊各地的兵馬。」

  「現在可全指望著江南的幾百萬石秋糧啊！」

  「若是江南秋收不至，那麼整個北方非大亂不可！」

  祁充格憂心忡忡道：「既然皇父攝政王不打算不讓包衣軍下江南。準備答應錢謙益的無恥要求了？」

  多爾袞聞言也是臉色難看無比。

  北方之地本就需要江南的輸血才能維持。

  而今陝甘已經被闖賊占領。

  河南又滿目瘡痍。

  而山西則姜瓖的自留地。

  僅僅靠著北直和山東。

  若無江南的輸血。

  滿清在關內就將維持不下去了。

  錢謙益這幫人在這個時候。

  以江南地區的錢糧為資本提出廢除剃髮令。

  這無疑是卡住了多爾袞的脖子啊！

  「七寸！七寸！」

  「朕的七寸啊！」

  多爾袞不禁悲憤地吶喊出聲。

  對錢謙益等人充滿了幽怨。

  然而即便再怎麼幽怨。

  江南的錢糧問題也必須解決。

  在辮子和錢糧面前。

  多爾袞既然沒有絕對的武力。

  那麼就只能選一樣了。

  許久之後，這位皇父攝政王長嘆了一口氣。

  而後咬牙道：「若是本王堅持要求留辮。」

  「雖然錢謙益等人若是從大局考慮。」

  「江南之糧仍有可能能夠順利抵達京城。」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

  「本王也只能順從這些逆賊的意思啊！」

  此時此刻，滿清雖然是要飯的。

  但是在大順的威脅下。

  若無多爾袞在北方各地招募的新兵。

  那麼江南士紳單靠自己是絕對無法抵擋住大順的。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

  多爾袞要是堅持不下去。

  為了確保包稅。

  錢謙益等人的確有可能會扭扭捏捏抵送上糧草。

  來養活多爾袞的軍隊。

  就當是為江南士紳的包稅，養活一堆能打的保鏢了。

  但是在這種博弈中。

  多爾袞卻是不敢賭。

  因為江南士紳是一幫什麼玩意，多爾袞也是心裡清楚的。

  這幫人昔日保大明的時候，都不願意掏錢。

  現在完全指望著他們能大局而掏錢嗎？

  這一步，要是賭錯了。

  那麼多爾袞的滿清就要萬劫不復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廢除剃髮令。

  迅速錢謙益等人重新蓄髮。

  先讓江南的秋糧運到北京。

  等到明年多爾袞的新軍編練成功後就再說吧。

  畢竟江南士紳此時就算自個把辮子剪了。

  多爾袞現在也沒轍。

  既然如此，那就雙方各自留點體面。

  好一起抱團對抗李自成吧。

  就這樣多爾袞再和代善等人又一次舉行的議政王大臣會議後。

  勉強通過了讓江南蓄髮的決議。

  只不過作為代價。

  多爾袞本著做一筆買賣的心態。

  決定提高今年的江南稅率，讓江南士紳為了蓄髮而出一點血。

  「江南之地在往年的賦稅為田賦銀四百六十餘萬兩，丁徭銀三十餘萬，米糧二百七十多石。」

  「而浙東一省的賦稅則為田賦銀兩百五十七萬兩，丁徭銀二十五萬兩，米糧一百三十六萬石。」

  「江浙之地在往年的賦稅共計約銀八百萬兩，米糧四百萬石！」

  「今年錢謙益這些人不是要衣冠復振嗎？」

  「既然如此，那麼為了衣冠復振。」

  「江浙地區的一千二百萬糧餉便五成！！」

  「本王要在秋天收到銀一千二百萬，米糧六百萬石！」

  多爾袞惡狠狠地道。

  很快在八百里加急之下。

  錢謙益等江南士紳收到了多爾袞的條件。

  此時此刻，這位老宗伯已經剪斷了自己的辮子。

  而其餘江南士紳膽大的也已經復了衣冠。

  只不過當一千八百萬的這個條件開出來的時候。

  這些人不禁惱羞成怒。

  「多爾袞這個瘋了嗎。」

  「原本老夫還念著包稅的情分，打算給他一個面子。」

  「只要他下令讓江南衣冠復振，今年的秋糧老夫和群賢自然是要交的。」

  「但是既然這個韃子如此貪得無厭！」

  「江南地區的衣冠咱們自己復。」

  「原本的一千二百萬糧餉，讓多爾袞自個在北方弄出來吧！」

  錢謙益嗤之以鼻，不屑道。

  此言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士紳的支持。

  但是洪承疇卻是語重心長道：「老宗伯，朝廷已經退步。」

  「若是你們執意如此的話。」

  「可別忘了，在安慶還有濟爾哈朗的大軍。」

  「在北方還有五萬包衣軍！」

  「更何況，闖賊就在江南之側。」

  「若是惹得朝廷徹底撕破了臉。」

  「最終得利的只會是李自成而已！」

  錢謙益等人聞言心中頓時是猶豫起來了。

  他們自然是清楚，江南團練雖然已經具備的一定的實力。

  可想要擋住闖軍。

  還是得靠多爾袞在北方搗鼓出來的邊兵才行。

  畢竟九邊這些窮地方出來的人對比江南。

  就是能打！

  所以在思索一番後。

  錢謙益最終開口道：「錢糧該給朝廷的我等自然會給。」

  「現在浙東正值戰事，江浙之地每年的一千二百萬糧餉。」

  「我等雖然籌措，但也已經竭盡全力。」

  「攝政王所言的一千八百萬糧餉。」

  「這是江南父老註定辦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