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高一功：殺俘不祥，得拿去餵狼啊！

  此言一出，阿爾津和准塔瞬間張大著嘴巴。

  整個人都沉默起來了。

  現在闖賊已經快要打到松潘來了。

  而清軍又受阻於風洞關下。

  就算派人能在茫茫的山區中找出一條能夠通行到風洞關後的小路。

  清軍也已經沒有沒有時間了。

  正如之前清軍選擇強行連破三關一樣。

  如今沒有時間的清軍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打通風洞關。

  方能在闖賊的追擊下逃出生天。

  「王爺！明日咱們全軍壓上吧！」

  「就算是滿蒙兵死傷大半，也好過全軍覆滅在松潘！」

  想了很久後，准塔開口咬牙道。

  之前清軍付出了上萬兵馬，這才終於來到了這裡。

  如今風洞關在前阻擋前路。

  八旗兵也唯有一往無前，才能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但是此事一出，多鐸卻苦笑道：「准塔，如今我軍已是強弩之末。」

  「兵員、糧草、彈藥、物資無一不缺。」

  「咱們先前連破三關，如今攻打風洞關又已經失利。」

  「軍中已經不止是斷糧了。」

  「就連箭矢和鉛彈都已經用盡。」

  「事到如今，就算是用人命去堆又如何能夠打下風洞關呢？」

  清軍之所以在先前能夠連破浦江、歸化、新塘三處關隘。

  除了用人命堆外。

  還在於那時候的清軍還擁有著足夠的遠程火力。

  雖然多鐸沒有紅衣大炮。

  但是靠著中小型火炮以及鳥槍弓箭，終究還是可以給予守關明軍殺傷。

  畢竟，雖然明軍占據險要。

  可好歹清軍還有著與其對射的能力。

  靠著鳥槍弓箭，無論如何都能夠殺傷明軍。

  用慘重的損失來耗盡關隘中的明軍。

  可是現在，清軍大戰至此。

  炮彈早已經沒了。

  在詹天顏的拼死抵抗下，清軍在新塘關又將箭矢和彈藥消耗大半。

  准塔的攻擊失敗，更是讓清軍的箭矢和彈藥儲備直接見了底。

  在沒有箭矢和彈藥，失去遠程火力的情況下。

  作為攻城的一方，清軍就算是選擇用人命堆。

  只怕也換不了多少明軍的命了。

  多鐸若是繼續強攻，只能讓八旗兵白白損失在風洞關而已！

  「可恨！」

  「可恨！」

  「朱化龍這個老賊，竟然跑到風洞關苟延殘喘。」

  「他要是能死守松潘。」

  「我軍便可破城奪下物資，並且全殲賊兵了！」

  准塔聞言捶足頓胸，唉聲嘆氣道。

  要是朱化龍為了自己積蓄選擇堅守松潘城。

  那麼這麼大的一個城池。

  清軍就算箭矢不多，彈藥將近。

  四面圍攻，也定能破城。

  但是此賊卻跑到了風洞關。

  面對居高臨下，隨便砸塊木塊都能滾死一片人的風洞關。

  已經失去遠程火力的清軍又該如何破局啊！

  「王爺，難不成我軍就要全軍覆滅在這裡了！」

  阿爾津思索半天后，慘白著臉道。

  「前進無路，後退有憂。」

  「本王已經是無計可施了。」

  多鐸垂淚道。

  看著主帥如此，一眾滿蒙將領頓時心涼了半截。

  「前有明賊，後有闖逆。」

  「我軍至此已行數千里，當真無路可走了！」

  准塔見狀也是悲涼地吶喊。

  他們這支兵馬自從出了北京後。

  為大清轉戰了數千里。

  先是破了潼關，收復關中。

  而後拿下漢中，進入四川。

  再是斬殺了張獻忠，擊敗了西賊。

  只可惜到頭來卻要覆滅在松潘死地！

  「阿濟格！你身為我滿洲的第一名將，就不能再打一次勝仗嗎？」

  「就算是敗，你也不能敗得一塌糊塗。」

  「讓我在四川被闖賊逼迫至此啊！」

  多鐸悲憤地指責，又埋怨起了自己的哥哥阿濟格。

  聽到這話，一眾滿蒙將領也是紛紛有感而發。

  「是呀！阿濟格妄為親王，竟然喪師失地，令我軍如此！」

  「他就是大清的罪人！」准塔悲憤地附和道。

  他們這支大軍擊敗了西賊。

  但是回頭一看，阿濟格竟然被闖賊打成了那副樣子。

  直接把保寧後路給丟了！

  這讓准塔這些吃盡了苦頭的滿蒙將領如何看他？

  只能是唾罵了！

  一時間上至多鐸這位和碩親王，下至參領、佐領。

  都紛紛埋怨了起來阿濟格。

  但是護軍統領阿爾津見狀卻含淚道：「王爺，如今阿濟格之軍已經被闖賊殲滅。」

  「朝廷的情況您也清楚。」

  「咱們這支大軍若是不能北返，只怕咱大清就要完了！」

  「所以請王爺為大清計，為咱們滿人計。」

  「可不能輕易言棄啊！」

  此言一出，一眾滿蒙將領頓時反應了過去。

  是呀！他們可不能死在這裡。

  他們要是死在了這裡，咱大清的兩路主力可就全都沒有。

  咱大清也就直接完了！

  但是這個念頭只是一瞬，眾人便又開始了哭喪。

  他們也不想死，他們也不想讓大清完了。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有什麼辦法嗎？

  「阿爾津，你說得輕巧，此時此刻。」

  「我軍已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不死在此地，還能如何？」多鐸哭喪著臉道。

  「王爺！誰說咱們已經沒有路了？」

  「既然前是關隘，後是闖賊。」

  「那麼咱們大不了向西正式進入雪區。」

  「然後爬過雪山，走出草地。」

  「直接從青海返回陝甘！」阿爾津咬牙道。

  「什麼！」多鐸聞言瞬間便停止了哭喪。

  阿爾津繼續道：「王爺，松潘之地北接陝甘，南接四川。」

  「東接秦嶺，西接雪區。」

  「北上和南下的路已經被闖賊給堵死了。」

  「秦嶺之中延綿千里的茫茫山區，既有闖賊出沒，又根本無法讓大軍通行。」

  「既然如此，咱們倒不如向西翻越雪山抵達毛兒蓋。」

  「然而再向北，走出草地，從青海回到陝甘！」

  剎那間，多鐸心中一動。

  「拿地圖來！」他急忙大喝一聲。

  「是！」准塔等人應命。

  迅速張開了一張巨大的地圖。

  「爬雪山？過草地？」

  多鐸看著地圖上的一個個地名，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現在北上和南下都已經沒有路可走。

  東進山區，多鐸這萬把人進去。

  估計能有幾百人出來就不錯了。

  而若是西進雪區，和青海王公會晤。

  那麼無論是路線的難度還是後勤的來源。

  去青海總比進秦嶺要小一點。

  畢竟雪山雖然難爬，但爬過了便是雪區草原。

  草地雖然難過，但過去了便是雪區部落。

  不至於讓清軍完全沒有希望。

  「王爺，雪區雖然人煙罕見。」

  「可終究還有著部落存在。」

  「我軍若進入雪區，後勤雖然艱難但還不至於完全無望。」

  「況且，青海王公一向和我大清交好。」

  「王爺的大軍前往。」

  「若是處理得當，說不定得到青海王公相助後。」

  「咱們的兵馬爬過雪山，走過草地後。」

  「就能全須全尾地回到陝甘了。」

  阿爾津緩緩開口，點明了大軍前往雪區的好處。

  雖然雪區雪山和草地，令人難以跨越。

  可是走雪區總比讓大軍直接消失在秦嶺之中要好。

  畢竟毒蟲遍布，樹木茂盛的秦嶺。

  只要清軍這一萬多人進去了。

  就別想著會有多少人出來了。

  「好！好！好！」

  多鐸聞言連道了三個好字。

  「阿爾津，你能想出此策。」

  「待大軍脫困後。」

  「本王必上奏朝廷，為你加官晉爵！」

  「多謝王爺！」阿爾津連忙拱手道。

  多鐸長舒了一口氣，雙眼中露出了一絲光芒。

  聽完阿爾津的建議後，這位豫親王不再那麼的絕望了。

  「昔日忽必烈攻打大理之時，也是從雪區行軍。」

  「雪山雖然難爬，草地雖然難越。」

  「但由此可見，在雪區行軍。」

  「我軍並非死路一條啊！」

  「既然如此，昔日蒙古人能走雪區抵達雲南，如今我大清的兵馬就為何不能走雪區回到陝甘呢？」

  「傳令下去，派出使者先行，去聯絡青海蒙古王公！」

  「大軍休整一晚。」

  「從明天開始，全軍翻越雪區雪山，咱們走青海回家！」

  多鐸中氣十足，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王爺高見！」一眾滿蒙將領聞言立刻拱手令命道。

  第二天，幾匹上好的馬騾被餵足了糧草。

  多鐸的使者攜帶書信和禮物，開始向雪區進發。

  而多鐸也帶著清軍主力來到了雪山底下開始翻越。

  然而此時此刻，清軍的馬騾已經斷糧多日。

  除了少數健壯的馬騾還能翻上雪山外。

  剩下的馬騾都已經無法行動了。

  多鐸見狀也只能下令宰殺戰馬。

  就這樣，多鐸這支曾經擁有十萬匹以上馬騾的南征清軍。

  最終只剩下了區區兩三百匹馬騾還在跟隨。

  清軍的士卒飽食一頓。

  又將盔甲等裝備丟棄了雪山下。

  而後便人人背著幾十斤馬肉，開始踏上了漫漫的回家路。

  在多鐸的主力進入雪山後。

  一天後，蘇拜也帶著兩千多殘兵急匆匆地來到松潘。

  繼而宰殺了全軍大部分的馬騾。

  也開始了艱難地的回家之路。

  此時此刻，這支曾經擁有數萬精兵的大軍。

  只剩下了最後的一萬一千人。

  由於清軍已經沒有能力繼續攜帶重傷員了。

  所以在雪山之下，大批滿蒙傷兵被遺棄在了這裡。

  造成了多鐸大軍的急劇縮水。

  除此之外。

  在雪山之上還有不少負傷之人正在不斷地的掉隊。。

  究竟會有多少人能夠回到陝甘。

  現在暫時還未曾得知。

  不過可以想像的是。

  這支八旗兵至少也得減員大半，才有可能回到陝甘。

  二月十三日。

  大順軍抵達松潘。

  追了多鐸一路的李自成親自來到這裡。

  當看見清軍主力已經消散後。

  他忍不住碎了一口。

  「多鐸這個豬崽子沒想到竟然這麼能跑！」

  李自成拿著望遠鏡看著茫茫的雪山有點無語道。

  他帶著大順軍主力入川，原本已經算死了阿濟格和多鐸。

  只是阿濟格全軍雖然沒了。

  但是多鐸卻跑了。

  在李自成的算計下，保寧、重慶、夔東。

  都變成了多鐸大軍的死路。

  就連陰平小道，李自成亦不忘派人看管。

  而松潘的朱化龍和詹天顏。

  對著這兩位誓死不降，抵擋吳三桂而死的大明忠臣。

  李自成也是有把握認定松潘明軍會堵死道路。

  甚至就連多鐸大軍去嘉定。

  這位永昌皇帝也根本不擔心。

  因為歷史上，豪格帶著清軍在四川缺糧。

  為了找口吃的，保住隨軍的馬騾。

  不得不前往嘉定搶掠。

  但是楊展這位並不出名的錦江侯，卻帶兵和豪格相戰。

  導致清軍人心驚懼。

  豪格被暴打了一頓後，只能放棄攻占嘉定的心思，全軍撤離了四川。

  楊展幹得過豪格，那自然也不扛得住多鐸了。

  可以說整個四川就是李自成利用各方勢力。

  給清軍打造的一個巨大囚籠。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多鐸到最後竟然還是跑了。

  這就讓李自成有點不爽了。

  不過這位皇帝也只是略微不爽了一下。

  隨後便恢復了正常。

  畢竟多鐸雖然跑了。

  但就他現在的這副樣子，還能翻起什麼浪來？

  不止是多鐸一人。

  整個大清在李自成看來，都已經是冢中枯骨了。

  「陛下，兄弟們在雪山之下發現了大批滿蒙兵。」

  「這些人全都身負重傷。」

  「末將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俘虜，特來尊聽聖喻。」

  就在這時，吳汝義前來稟告李自成。

  告之了雪山下的清軍俘虜之事。

  「這還用問嗎？」

  「都是韃子，直接殺了就好。」李自成淡淡道。

  「是！」吳汝義遵命，準備對這些俘虜大開殺戒了。

  但是此時高一功卻連忙開口道：「陛下，咱大順一向不殺俘虜。」

  「這殺俘可不祥啊？」

  此言一出，一眾老兄弟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老哥，那可是韃子啊！」

  「不殺難道還留著嗎？」李過等人不解道。

  「留著，肯定得留著！」

  高一功笑道：「現在這些韃子一個個身負重傷，又沒水沒糧的。」

  「正難受著呢！」

  「咱們要是給他們一刀，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倒不如就把這些人留在雪山下。」

  「讓他們餓死、渴死，最好是被野狼給生吃咯！」

  「對對對！還是老高你想的周到。」

  「咱大順乃是王者之師，怎麼能殺俘虜呢？」

  眾人聞言，如夢初醒，紛紛贊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