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闖武江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闖武江

  竹筏僅僅是用幾根繩索將竹竿綁在一起。

  藉助竹子中空的浮力,能運輸一些東西。但是要說用多安全就不好說了。

  再說因為下雨的原因。武江水流越來越急,更加洶湧起來。在這樣的激流之中,人根本沒有辦法自控。只能隨著流水咆哮而下。

  再加上九瀧十八灘的複雜地形,幾乎越往東,河道情況就越複雜。被湍急的水流推著。撞在石頭之上,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沉沒,都是有可能的。

  想想就讓人心中發緊。

  張軒目光掃過驚恐未定的諸將,冷笑一聲說道「怎麼不敢嗎?那麼我在第一列漂流。」

  「大將軍萬金之軀,豈能輕身犯險。」秦猛忽然說道「我為大軍勘探道路,陷入如今地步,是我之責,大將軍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大軍先鋒,將功贖罪。」

  秦猛甚至懷疑自己運交華蓋了。

  本來因為長沙城下一時之失,連降數級。官職這東西,都是向下面降的時候容易,向上面升的時候,可就不容易了。

  在張軒的照顧之下,秦猛立下不少功勞,勤勤懇懇的眼看就要升上來了。

  卻又面對這樣的事情。

  今日之事,秦猛或許有責任,但是最多的是張軒的決策失誤。但是秦猛覺得說這個沒有。縱容張軒肯承擔責任,秦猛也少不了連帶責任。

  而且秦猛自認為張軒的嫡系,他的靠山就是張軒,再享受張軒給他的特殊待遇的時候,為張軒背黑鍋,也是他揮之不去的責任。

  張軒看著秦猛,說道「好。」

  他心中忍不住暗暗想道「怪不得有人喜歡培養嫡系人馬,在關鍵的時候,還是嫡系人馬可以派上用場。」

  說做就做。

  在大雨之中,張軒再次主持輕裝。

  將糧食分給每一個士卒,除卻兵器糧食之外,其餘的所有東西都丟棄,什麼旗幟,鑼鼓,被褥。乃至於軍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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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張軒將帶來數萬兩用來賞賜士卒的銀子,也就地掩埋在一處溶洞之中。

  將幾乎所有輜重都清空的時候,將所有竹筏都清空出來。

  即便這樣這些竹筏也遠遠不夠。僅僅是千餘張而已。

  張軒一方面派士卒連夜趕往坪石,讓坪石方向的竹筏順流放下。他們在下面做好截住的準備。

  另一方面,作為第一批勇敢者。秦猛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取來很多繩索,樹藤,將每一個士卒都綁在竹筏之上。

  然後一人持篙。站在最前面。控制竹筏的方向。

  值得張軒感到慶幸的事情,就是被困的是金華軍。而不是鄧和部,或者是羅岱部。金華軍與他們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羅岱所部,與鄧和所部,都是北方人。而金華軍卻是浙江人。

  雖然純以南北方來論斷人的水上屬性,是有一點武斷。💚♝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但是並不能否定環境對人的影響。

  出自南方的金華軍大部分都有水性,乃至會撐篙的人數量也不少,畢竟南船北馬,在南方操船也是一型基本的技能。

  如果換了鄧和所部,這些是操舟的人都找不出來。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天已經亮了。

  但是在層層的烏雲壓制之下,天色很是昏暗,雖然談不上視晝如夜。但也給整個行動增添了一股晦暗的色彩。

  張軒看著秦猛,此刻的秦猛跪坐在竹筏之上之上,一根根的繩索從下面伸出來,將秦猛的腿死死的纏在竹筏之上,只有上身能自由行動。

  一個竹筏上大概有十人上下,有一個站在竹筏前面,手中拿著長篙。看著這一點點的漲上來水,這個撐篙的人心裡也沒底。

  這種情況,誰會有底。

  此刻張軒手中的物資連軍醫用的酒都

  沒有了。他端起一碗水,說道「行軍之中,別無他物,僅有這武江水一碗,以壯行色。」

  秦猛端起水來,一飲而盡,只覺得的渾身上下都要燃燒起來,說道「謝大人。」

  比酒更能激起豪情的,是自古到今,從來沒有斷絕過的男兒熱血。

  這是一個勇敢者的遊戲,而戰爭從來就是一個勇敢者的遊戲。、

  長篙點著岸邊的石頭,將竹筏輕輕推進武江江水之中。被湍急的武江水一推,整個竹筏就好像飛起來一樣。

  天空大雨如柱,一條大江如同惡龍一般,在群山之間,一泄千里。撞擊在無數岩石之上,才生生的更改路線。

  所過之處,就如同崑山玉碎。崩出無數玉屑來。

  而就在這湍急的流水之中,一架竹筏如飛而來。

  每一架竹筏之上,大該有十人上下,都穿著斗笠蓑衣。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讓人看不清楚面孔。

  但是這樣的遮擋,卻是這遮擋不住雨水。

  從天而降的雨水,早已打濕了所有人的衣服,不管是下面從竹竿縫隙之中噴湧出來的江水,還是雨水,容不得他們身上有一處乾燥的地方。

  竹筏就好像是一葉落葉一般,順著水流而去。根本沒有一點自主能力。站在竹筏上面撐篙的人,很多時候都是一個擺設。

  因為他們根本適應不了,這麼湍急的水流。

  一架竹筏順著水流狠狠的撞向一塊大石頭。堅硬的石頭頓時將所有竹竿硬生生的崩開,即便是無數繩索的加固,也無法避免這一點。

  由於士卒都是綁在竹筏之上,落水之後,很多時候都伸展不開雙腿,即便急忙用手持刀去割。很多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呼吸之間,這水流就能將人送出十幾米去。再還沒有解開之間,就已經捲入激流之中,或者撞在岩石之上。甚至被破碎的竹竿硬生生戳死了。

  鮮血在水面子上僅僅是冒出一絲紅線,隨即被江水沖走了。

  好像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些都不存在一樣。

  這還是一個小問題。

  秦猛所在竹筏也算是一一躲過了危機。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漂過十幾里。來到了武江的轉彎之處。

  韶州在坪石的東南方向,而之前武江一直向東流,甚至可以說,是往東北方向流。而到了這個位置,就開始轉向向南。

  如果僅僅是一個大彎就好了。僅僅冒一次險。

  這是一連串彎道的開始。而且從這裡開始,江面的落差也不小。後世就在一段河道修建了水電站,就可見一般。

  落差加大,雖然沒有變成瀑布的樣子。但是讓竹筏南下的速度再次加快。而彎道加多,更讓竹筏撞山,撞岩石的機率大大增加。

  秦猛繃緊了神經。

  但是任他有萬夫不當之勇,在這個時候,也是無能為力。性命都由不得自己。

  秦猛自從南京跟著張軒,歷經大大小小的戰事,也不可謂無膽。但是這個時候,他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只是在斗笠的遮擋之下,讓人看不見,即便是看見了,也只會是因為雨水的寒意所致。

  秦猛這個時候心中暗暗祈禱道「龍王爺,你發發善心,只要能讓大軍順利渡過這裡,我為你重塑金身。不,我請大將軍為你求冊封。請天子將你列為國家正祀。四時八節不絕祭祀。只求你幫我們一臂之力。」

  秦猛其實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求神拜佛,根本就是無用之功。但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順著竹筏漂流。

  看著一張張竹筏蹦碎開來,士卒落入水中。根本不可能救上來。也沒有人去救。

  在天地之力面前,人的力量是多麼的描寫與無力。

  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自詡為勇士的人,也有膽破之時,所能做的唯有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