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一聽,就知道這一件事情,是沖張軒來得,畢竟北岸距離鳳陽城三四十里左右,而古代的夜晚,又沒有那麼多的光污染,恐怕此刻站在鳳陽城頭之上,就能看到此處的火光了。張軒立即說道「鄧和。」
「末將在。」鄧和大聲說道。
「鳳陽城中動了,我不知道官軍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大隊人馬今晚與明天,能不能渡過河,但是我現在需要臨潁營,先行出發,占據南岸,守今夜明天,不管多少人,都要給我擋住了。」張軒說道「能不能做到?」
各軍雖然談不上混亂,但是集結速度要差張軒所部好大一截,張軒一時間也指望不了他們了。
只能指望臨潁營了。
鄧和臉上表情都沒有動,說道「末將領命。」似乎他領得一個不是一個幾乎必死的任務,而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任務一樣。
「大人,第一道浮橋好了。」張素說道。
張軒遠遠的看過去,卻見一串火把插在每一艘船的兩端,河面之上,似乎有一道火焰走廊一樣。
「去吧。」張軒說道。
鄧和鄭重的向張軒行了一禮,什麼也沒有說,翻身上馬,帶著分配到臨潁的百餘名騎兵,縱馬過浮橋。風聲帶動火把,所過之處,將所有火把都壓低了。
百餘馬的奔馳也讓浮橋晃動不已。
照理說,這浮橋過的時候,不能這樣亂來的,但是這個時候也沒有人說這個。
鄧和過橋之後,臨潁營排著整齊的對列,錯開腳步從浮橋之上走了過去。
張軒隨即將目光轉向東邊,心中響起,前幾日周輔臣請命的樣子。
心中不由擔心起來,暗道「周輔臣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承認,他這一次做到有些太急了。
兵貴神速固然不錯,但是做得太急,很容易被對手有機可乘,但是現在時間之上,也容不得張軒多想了,羅汝才並沒有怎麼催他,但是將一封封李自成與孫傳庭的戰報傳了過來
。
一連串的敗報,李自成大軍與孫傳庭接戰以來,幾乎沒有勝過一仗,戰場已經從洛陽轉向汝州,還有一連串的府縣殉難名單,乃至於義軍三十六營之一,也是當初陝西老將,李純養投降了。
張軒對李純養並不是太熟悉的。
因為張軒在義軍之中的資歷很淺,接觸到的人,大多是曹營與闖營嫡系人馬為主,而李純養卻是旁系大將,但是張軒僅僅讀履歷就知道,李純養在義軍中也算是中堅骨幹。
在這樣大敗之後投降,對李自成的軍心士氣的影響,可想而知。
羅汝才一字沒有說促戰的意思,但是字字都在表明這個意思,張軒又怎麼看不出來啊。
張軒也想過,這一次李自成與孫傳庭交戰,是不是還如上一次一樣,來一個反敗為勝。但是張軒卻不敢肯定了,畢竟曹營主力的抽離,對李自成定然有很大影響。
在塵埃落定之前,張軒不敢有任何主觀的判斷。
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強渡,加快戰鬥節奏。💔♤ 6➈Ⓢ𝔥𝔲𝕩.ᑕ๏ⓜ 🍩♗
即便是冒險也必須幹了。
而且比起張軒所部冒的險,最危險的其實是周輔臣。周輔臣才是真真正正的拿命在拼啊。
臨淮縣之中。
「路大人,」王心粹說道「賊人大軍有動靜,似乎在上游強渡。」
「賊人好大的膽子,」路振飛說道「季明走了,你有沒有信心,將賊人攔河截斷?」
王心粹心中暗喜,說道「末將有信心。」
沈廷揚與周輔臣之戰,王心粹從頭看到尾,在他看來,賊人水師是臨時拼湊的,船隻都是一些漁船而已,根本不堪一擊,而沈廷揚用兵之道,也是平平無奇。換做他領兵定然比沈廷揚做得更好。
此刻路振飛授命於他,在他看來,幾乎是天上掉餡餅,不由大喜過望。
「你去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路振飛說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路振飛絕對不上船的,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他的事情,只需分給手下人便是了。
「是。」王心粹說道。
王心粹也知道,事不宜遲,立即領了路振飛的命令,去接管水師,一連串命令之下,船隊就準備出港。
臨淮港對岸,蘆葦盪之中。
周輔臣抬頭看看月亮的位置,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正在準備下令衝過去,卻忽然看見對岸火光大亮,人聲嘈雜,周輔臣立即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了動靜。
心中更是著急,忽然一陣風吹著蘆葦打在周輔臣的臉上。
周輔臣感覺不對,細細感覺到,是西北方向的風。
臨淮港在淮河南岸,這樣一來他出港的話,就要逆風出港。
「哈哈。」周輔臣雙臂一震,大笑起來,說道「老天有眼,天助我也。」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親兵說道。
「先將船帆豎起來。」周輔臣說道「再等一會兒。」
這些小船之前沒有船帆,其實並不是不需要,而是逆風與隱蔽的關係,蘆葦盪雖然高,但是卻遮擋不住一面船帆,不過,這個時候,周輔臣不用管這個了。
忽然來的逆風,讓王心粹遇到了麻煩。
王心粹之前,不是水師出身的,他只是命令船隻儘快出港,臨淮港並不是太大,出港的道路也比較狹窄,出來的船多了,再加上風一轉向,本來向外面走的船,一下子倒回來了。
「咚咚。」幾聲,好幾艘船撞在一起了。
「怎麼回事?」王心粹催促道。
「大人,前面船撞在一起,須要等一會兒。」王心粹在身邊也學著沈
廷揚從漕運水師之中尋了一個老把式,指點他風向航行這些敲門所在。
「需要多長時間?」王心粹說道。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這乾巴巴的老頭說道。
「快點。」王心粹說道「軍情如火,讓他們一刻鐘之內,將航道騰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是。」這老頭點頭哈腰說道。
立即派人去傳令了。
只是夜裡行船,即便是點上燈火,亮度也並不是多高,催促的太急,反而更加慢了。王心粹即便是著急上火也沒有用處啊,畢竟這些船隻水師都是漕運上的人,他們熟悉的是那一條運河,而不是這一條淮河。
水情不明,黑燈瞎火,本就難,再加上軍令督促,王心粹在水師之中,又沒有根基,這船只能快起來才是見鬼了。
「轟。」忽然一大團火光照亮了王心粹的眼帘,頓時覺得眼前大放光明,他吃驚的下巴幾乎都要掉在地面之上,說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周輔臣發動了。
趁著西北風,數十條小船,帆槳並用,而且尋常漁船的帆布也不是白色的,大多都是暗色調,故而在黑暗之中,也看不真切,這數十條小船,幾乎像飛一樣的越過一兩里的河面,衝到了官軍的船隊之中。
一桶桶火油砸在船上,水裡,隨即點上了火,大片大片的在船上水裡同時點燃。
水裡的火油很快就被淮水給衝散開來,火光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但是船上的火頭卻不一樣了。
這是槽船都是有年頭的老船,真正的新船好船都在沈廷揚的麾下,老船幾乎一點就著,大火蔓延開來,以不可遏制之勢,將第一艘船給包裹進去,不過片刻之間,大火燒到甲板之上,將火藥給點燃。
「轟」的一聲,好大一朵煙花在甲板之上爆炸開來,無數火星火點都打到別的船隻之上,而這還僅僅是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