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的雨雪,不僅僅降在郾城,也降在襄城。
在寒風之中,李自成戴著斗笠披風,騎在馬上,繞著六里長的襄城小城,觀敵料陣。身邊除卻張鼐,以及親衛之外,只有李信陪同。有士卒見下起雪了,想為李自成打傘。被李自成一把推開了,李自成說道「將士們都頂風冒雪,我豈能獨自打傘,且我起兵以來,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區區小雪,又算得了什麼?」
不得不說,汪喬年縱然是紙上談兵,但也有幾分本事,守城戰在技能點上似乎多點在組織學上,與文官的屬性相符,故而每一個合格的地方官,守起城來,都能有板有眼的,汪喬年更是喜談兵,兵書讀了一肚子,不適應野戰的節奏或許有,但守一座城池,卻是綽綽有餘。
在汪喬年看來,守城,與治水,防洪,修建城池一理通,而百理通。
在李自成城下觀察,見雖然有雨雪,但是城上士卒依然堅守位置,紋絲不動。根本不躲避。此刻忽然有一名騎士從遠處奔馳而來,在李自成身前十幾步,滾鞍下馬,李自成深淺,跪倒在地,將一封書信呈上來,張鼐伸手接過,轉呈李自成。
李自成打開一看,冷笑兩聲,說道 「左良玉走了。」
對此,李自成早就有所預料。不過,他依然防著左良玉一手,前日攻城不敢盡力,也未必沒有擔心左良玉給他來個突襲,左良玉一走,卻是去了李自成心頭一塊大石頭。
李信說道「恭喜大將軍。」
「卻不知道喜從何來?」李自成問道。♝🐜 👌🎈
李信說道「如今官軍總數未必下於我軍,而左良玉與賀人龍乃是官軍悍將,這兩人都不敢與大將軍交戰,可見官軍已經喪膽,今後,左良玉與賀人龍恐怕不敢與大將軍交鋒了,豈不是可喜可賀?」
李自成一聽此言,微微一想,卻是有些道理。
官軍之中,為李自成忌憚的,不過
三部,其一位秦軍,其二為左軍,其三是遼東鐵騎,或者是洪承疇所帶領的大軍。不過,這個時候洪承疇帶著明軍主力被清軍包圍,松錦之戰,即將落下帷幕,不可能南下。而秦軍左軍無能如此,中原大地豈不是在自己指掌之中。
李自成不由大笑,說道「果然是喜事。」
李信見李自成高興,心頭微微一松,說道「有一件事情,屬下想請大將軍開恩。」
「哦?」李自成說道「何事?」
李信說道「屬下想請大將軍放過汪喬年。」
李自成臉色頓時冷了。
挖祖墳,不說在古代,即便是在現代,也是深仇大恨。更不要說李自成知道,汪喬年還斬了李自成祖墳之中,一條小蛇。
這個時代的人都迷信,李自成首先想到的就是這是否對我大業不利,所以他越想越生氣,恨不得將汪喬年給碎屍萬段,哪裡有放過他的意思。💢🐳 6➈𝕤𝓱υ𝔁.𝐜Ỗᗰ ♔★如果不是李信在李自成身邊籌謀劃策,深得李自成信任,他現在就將李信拉下去,重打軍棍。
李信見李自成沒有立即發作,就知道有戲,說道「大將軍,非是李某與汪喬年有舊,而是為大將軍著想?」
「哦,我倒要聽聽先生,是怎麼為我著想的?」李自成說道,只是李信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了危險的感覺。
李信說道「大將軍要成就大業,少不得士大夫相助,而大將軍起兵以來,為大將軍為難之人,數不勝數。他們縱然見大將軍勢大,也會擔心,大將軍會不會念之前的舊恨,對他們斬盡殺絕,故而一意與我軍做對。臣知道,汪喬年罪該萬死,但之前汪喬年不過效忠崇禎皇帝而已,大將軍不妨想想,如今與
大將軍暗中聯繫的官員數不勝數。但如汪喬年那樣死心眼的人,還有幾個啊?大將軍如何能收納汪喬年,不正是示天下以寬厚,收漢高封雍齒之效。
李自成滿心的不願意,但也不願意落不納人言的名聲,說道「如先生所言,如果汪喬年投降於我,我必不殺之,但是他如果不投降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李信說道「多謝大將軍寬宏。」
不過,經此一事,李自成也無心觀敵料鎮了,一拉韁繩向大營而去,對身邊的張鼐說道「派人,去看看宗敏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地道幾日能成?一有消息,立即讓人來報我。」
李自成不準備冒雪攻城了,準備等上一日,等劉宗敏的消息。
此刻的大營之中,有一座高台,遮擋住城外向營中眺望的視線,而劉宗敏帶著一行人在高台之下,這裡有一個大洞,劉宗敏就這個大洞之中,這大洞向下一兩米,而後轉向西,一路上就好像是礦洞一樣,一排排硬木頂著上面,地下的溫度,非但不冷,反而有一點點暖和。
數百名工匠正在努力挖掘,挖出來的土,大部分都被傳遞出來,遞到高台之下,有人用繩索拉上來,然後就拖得遠一點倒掉,為得就是不想,讓人發現,是在這裡挖地道。
「怎麼樣?」劉宗敏說道「到位置了?」
「劉將軍,還沒有?」一個賊眉鼠眼的老頭說道「這裡的土還是生土,在城牆附近的土是熟土,還要挖一陣子,才能挖到城牆之下。」一邊說,一邊捏了一點土,放進嘴裡,細細品嘗,似乎他還真能品出幾分熟來者。
這個人在闖營之中,被稱為胡缺德。是一個盜墓賊。有一個挖盜洞的好本事,才被李自成放了,否則早就死了,李自成雖然是賊,但是對於挖人墳墓的盜墓賊一樣的瞧不起,故而大家也都不知道他
的名字,直知道是姓胡,有人就送他一個外號,就叫做缺德。
胡缺德在義軍之中的經歷也算是坎坷,他雖然是挖洞挖得好,但是挖洞往裡面填火藥炸城手段,卻是沒有練過,他第一次做,就遇見了開封這一座堅城。開封堅城,城下居然是全部是巨石為基,根本挖之不動。
後來,他被命令將挖洞要訣教給將士,於是乎,義軍將士將開封城五丈厚的城垣,挖得千瘡百孔。不過,讓他險死還生的,就是最後一次,地面上挖不動,李自成想在城牆上爆破。
胡缺德當即就說不可。
當然了,他說不來什麼原因,但是就是覺得不行。但是上面已經決定了。胡缺德只能聽命。
果然一炮下去,非但沒有將城牆給爆破了,反而炸傷了不少自己人,李自成暴怒之下,差點將胡缺德殺了。不過,還好李自成想起胡缺德之前的反對,強行按下怒火,還賞賜胡缺德金銀若干。
這一下確定了胡缺德在闖營之中,挖洞第一人的地位。甚至連一些將軍,都高看胡缺德一眼。
「胡缺德,你要想明白,如果這次炸不開城牆,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劉宗敏冷冷的說道。
「小的明白。」胡缺德點頭哈腰說道「不過,襄城東城牆,剛剛被攻破一次,不過才修補好,根基不穩當的很,只要萬斤火藥點燃,定然將這城牆給掀開。請將軍放心,如果不成,不勞將軍動手,我胡缺德自己就在這個抹脖子。」
「如此甚好。」劉宗敏看了一眼,也不願意在憋屈的地下多待了,隨即離開。一邊走一邊聽見胡缺德趾高氣昂的說道「快挖,愣什麼,剛剛都聽見嗎?如果這差事辦不好,我胡爺活不成了,但是你們覺得你們能活成嗎?」
「真是小人。」劉宗敏的親兵之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