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三思。」下面的官員跪下了大半。
羅玉嬌的權威不僅僅來自張軒,還來自他父親羅汝才。
有些事情,是無法磨滅的。大夏的基業還是羅汝才打下來的。再加上羅玉嬌有監國名分,羅玉嬌臨朝,百官雖然覺得不舒服,但並不敢反對。
只是羅玉嬌這樣做,卻關係到很多官員的切身利益了。
吳偉業為什麼出頭?不僅僅是因為他擔任過張軒的講官,在朝廷之中有一定的地位,還是因為江南很多人都託過來。
這國債再怎麼攤派,那些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百姓,是輪不到他們的。都是當地富戶消化了,而消化最多的就是蘇州。
原因很簡單,蘇州富甲天下。
有這麼多人支持吳偉業,吳偉業覺得自己很有信心,更不要說,他家裡已經寄過來五百兩的國債,讓他心疼不得了。
吳家雖然豪富,但是在明夏易代之中,卻填進去不少錢,更不要張軒清丈土地,吳偉業早就覺得大不如從前了。
此事張軒不在江南,張質又病了。羅玉嬌不過一婦人而已。他自然不怕的。即便不成功,也能用這一件事,匯集不少人氣,收攏人心。
將來未必不能被人稱一位吳相。
只是吳偉業也算是花叢浪子,風月老手,見過不知道多少女人,但是他根本沒有見過,世界上還有一種,寫做美嬌娘,讀作母老虎的女人。
羅玉嬌嫁給張軒之後,時時刻刻也貴婦人要要求自己。什麼禮儀,打扮,等等,都一一學習。似乎要不是身材高大,要比江南美人,更像江南美人。⁶⁹ˢʰᵘˣ.ᶜᵒᵐ
天下人都稱呼皇后賢德的時候,都忘記了,羅玉嬌可以是羅汝才的女人,當初在臨潁城下絕死反擊,救援張軒的女將。
羅玉嬌目光掃過,卻見雖然大部分人都跪下了,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沒有跪,有三分之一左右。
首先樞密院的人一個也沒有跪。
當然了北伐以
來,樞密院都搬到前線去了,留在南京的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而已。
姚啟聖沒有跪,他身後戶部四部有一部分跪了,有一部分沒有跪,還有一些張軒心腹班底,或者是說曹營出身的文武沒有跪。
這一部分要麼是張軒的死忠,要麼是羅家的死忠,還有一些就是底層出身,知道所謂預支明年賦稅,對百姓意味著什麼的人。
羅玉嬌目光掃過一圈,落在吳偉業身上,說道「本宮三思已過,不過吳先生可曾三思?」
吳偉業說道「臣為了大夏江山,早已千思百慮,此事萬萬不可行。」
「好。」羅玉嬌說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羅玉嬌居然反手拔劍,一劍刺進了吳偉業的胸膛之中。
羅玉嬌雖然多年不殺人,但是從小鍛鍊出來的手感,一點都沒有錯,一劍又准又狠,吳偉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低頭一看,才覺得心中一痛,眼前一黑,爬在地面上了。
洛陽嫻熟的拔劍,飛濺出來的血水,落在吳偉業身邊的人身上,卻沒有一點落在羅玉嬌身上。
羅玉嬌淡淡的還劍入鞘,再次牽著張安的手,說道「誰還有意見?」
滿殿鴉雀無聲,似乎按了暫停鍵,很多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6❾𝔰ħ𝓾x.𝕔Ⓞⓜ |!¤*'~``~'*¤!|他們無論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羅玉嬌會拔劍殺人。
羅玉嬌牽著張安的手,緩緩的坐在龍椅之上,說道「本宮知道,本宮是比不過張郎的,沒有張郎智計百出,如果面對這個局面,張郎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們服服帖帖的。」
「但是本宮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殺。」
「有些事情,本宮能做,但是吳偉業卻做不得,張郎既然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加稅,而今萬不得已了嗎?」
「有人說蘇州亂了。」
「是亂了嗎?」
羅玉嬌冷笑道「朝廷雖然將人馬調走了,但是京城並非沒有一兵一卒了,即便真是沒有一兵一卒了,宮中三千宮衛,八百女卒,足以蕩平蘇州城。」
「本宮修生養性久了,真以為本宮,提不起刀,殺不了人嗎?」
「不要以為,你們想什麼本宮不知道。」
「張郎早就說過,收稅是需要成本的,而加稅是其中成本最高的,百姓多而散,不得不動用各府縣官員衙役,其中上下其手的地方很多,但是各地富戶有幾個,幾十幾百個,國債之事,從來是專責地方官?」
「最多牽連富戶,當今太祖起兵的時候,也打過圍子,而今不過是換一個打圍子的辦法而已。」
「吳偉業不是說,朝廷就是搶劫嗎!」
「那麼本宮搶了,怎麼誰敢不給嗎?」
「講武堂上下願意追隨陛下,踏平蘇州。」一個人跪在地面上,說道。
滿朝文武一看,居然是孫可望。
孫可望雖然是李定國送到京師的,但是李定國卻不想孫可望死,看著李定國的面子上,孫可望在講武堂掛職,不管怎麼說,孫可望打仗的經驗也算豐富,給他帶十幾萬人馬,也能玩得轉。
雖然敗給了李定國,但是而今南京城中,恐怕沒有一個將領,能勝得過孫可望了。
畢竟能打的都帶走了。
講武堂之中大量軍官被徵調,但是還是數百軍官的,有這數百軍官在,只需徵召百姓,打開武庫,數日之內,就能組建一支一兩萬的軍隊。
平地蘇州民亂,自然是搓搓有餘的。
甚至滿朝文武都明白一件事情,江南與西北還是不一樣的,西北亂是真動刀兵,而江南亂,不過是又一個五義士而已,打死個把人還是可能,但是面臨大軍,卻未必有心思打下去,更不要說蘇州百姓也沒有這個心思打了。
畢竟朝廷只是對富人攤派,小老百姓根本沒有幾個錢,如何願意拼命,即便是士紳也不會願意的,該因錢財雖然重要,但是各地士紳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功名?
有功名還怕沒有錢財?
但是這事情一旦鬧大,恐怕又是一個錢謙益案。
孫可望這樣一說,剩下的官員紛紛會意,說道「臣等謹遵皇后懿旨。」
羅玉嬌微微一笑,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宮也不想動刀兵,這就定了,不要什麼五百萬,千萬元國債。」
「不足的以糧食,布匹做抵。不過,不許動人房產田畝織機。並傳旨給梁洪,好生做事,自然有他的前程。」
「但是前程本宮給了,只是他能不能保住,卻看他怎麼做了?他不要逼著本宮秋後算帳。」
這樣一來,沒有人任何人敢否定。
羅玉嬌淡漠的掃視一眼,說道「退朝。」
隨即拉著張安出了大殿,出去之後,問張安道「安兒,你怕嗎?」
張安搖搖頭說道「不怕。」
羅玉嬌說道「不愧是我羅家的後人。」
羅玉嬌的旨意立即傳到了江南。
吳偉業當庭被殺之事傳來,江南一時間失聲。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一位皇后了。自然不敢不接受國債。
不知道是江南富戶的潛力非常大,還是梁洪改變了行事作風,他在蘇州府幾乎將全城富戶都跑遍了,不管家中有官沒有官。
軟硬兼施,居然湊了兩百多萬兩,在這一次攤派國債的近五分之一多。
就在一天一夜之後,南京的消息也傳到了洛陽。張軒一聽羅玉嬌居然當殿殺人,一時間苦笑不已,這太沒有風度了,即便殺人,也不能這般硬來。
只是效果卻非常好,對北上還是南下,也有了決定。
江南不需要他去坐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