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三桂這一次來見李定國,卻不是他對李定國有些好奇。()而是對清夏之間的戰略對比感到迷茫。
吳三桂或許是不最能打的,但到底是軍中出身,對安慶之戰後,彼此此消彼長的趨勢,感到分外清晰。安慶之戰後,他有些看不清楚清夏之間的誰站上風了。
而且他有敏銳的戰略嗅覺,感到今後數年之內,雙方的交鋒重點,就要在四川了。
他本想試探一下,能不能找一條後路。
當然這後路,僅僅是備選而已。最好永遠用不到。
吳三桂也沒有想給清軍當忠臣的意思。
「算了。」吳三桂心中暗道「也是我想差了,李定國在南朝之中,恐怕也是身處嫌疑之地,我想通過他與南朝搭上線,卻是錯了。此事慢慢做便是了。」
在這個時候,阿濟格還不知道,吳三桂已經起了別樣的心思。
在阿濟格探明夏軍從南京城中派出數路人馬,分布駐守長江南岸,南京城之中,再也沒有幾十萬大軍了,但依舊有超過十五的駐軍。
不過這駐軍數量,也在正常範圍之內了。
畢竟面臨江北的威脅,除非張軒是傻子,定然會在南京駐守重兵的。
這個時候,多爾袞多次催促阿濟格的回軍了。
畢竟一軍兩帥,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一旦阿濟格與洪承疇的起了衝突,反而不好。而且八旗士卒早就疲憊不堪。早些回軍修整一番,也是好的,畢竟出征已經將近兩年了。
阿濟格沒有辦法。只好回師。
這一次回軍,清軍分為水陸兩路,一路是乘船通過運河北上,一路是阿濟格親自帶領的騎兵,從陸路北上,連博洛那邊的蒙古人也統統回軍了。
畢竟蒙古人早就不耐煩了。
濟爾哈朗也得到了回軍的命令。
也帶著本部人馬撤回北京,不過在洛陽留下數千八旗兵與陝西諸軍一併鎮守。<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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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雙方交接的地方,清軍將八旗兵全部換了下來,剩下的都是漢軍綠營兵。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高一功立即向張軒請戰。
張軒自然沒有不許的意思。
就在洪承疇剛剛送走了阿濟格之後。不過兩日,就有跌跌撞撞的來報,夏軍過江了。
洪承疇大吃一驚,細細盤問,知道這消息證實他剛剛修建好的沿江烽火台傳來的消息。他推門一看,卻見南方數道狼煙沖天而起,大有接天蔽日之感,洪承疇不用看,就知道其中蘊含的含義,危機之極。
夏軍戰艦在千艘之上。
洪承疇大聲說道「擂鼓,聚將。」
說實話,洪承疇對這個結果,非常震驚。他做出夏軍不會輕易北伐的判斷,絕非一拍腦子想出來的,而是經過細細的分析與判斷,否則洪承疇的判斷,也不會另清軍滿朝上下信服。
但是而今卻出現這樣的情況,洪承疇第一個感覺,是自己判斷錯了。但是細細回想,依然覺得夏軍沒有北伐之力。
只是軍情緊急,無暇細想了。只能先打上一仗再說。看看夏軍那邊到底有幾個意思。
等洪承疇統領大軍,到達江邊的時候,江邊數座烽火台都已經掛上夏軍的紅旗了。
對這個結果,洪承疇並不吃驚。
畢竟每一個烽火台不過幾十個人,最多上百人。能將消息傳遞出來,已經是不錯了。
洪承疇目光一掃,不由的眉頭微微一皺,卻見長江之上,有數十艘戰艦,靠江停泊,船上的一門門火炮對準了北方,隨時都准了北方,隨時都準備發射。
再看夏軍,此刻上岸的人數不多,不過堪堪萬人而已,以三四個方陣的樣子,
列陣在前。
如果是尋常時候,洪承疇只需一擊,就能將這陣勢給擊穿,但是面對這麼多火炮,這一戰最後打成什麼樣子。他也不清楚。他猶豫了好一陣子,說道「撤退五里,安營紮寨。」
這五里的距離不遠不近,正好躲開夏軍的火炮。
「大人。」一個將領出列說道「擊敵於半渡,乃是兵家至理名言,而今賊方半渡,正是進攻的最佳時刻,大人何故言退?」
洪承疇一眼看過去,說道「放肆,這裡有人說話的份,拉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佟圖賴見狀立即說道「大人手下留情,念在他心念父親,言語無狀,繞過他這一次吧。」
洪承疇冷哼一聲,說道「重責三十,已經是饒過了。」
這個發言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石廷柱的兒子,石華善。
洪承疇獨領大軍,即便是多爾袞信的過,滿清貴胄也信不過,佟國賴最為貴妃之父,最為親貴,但是在軍中的威望又有不足,卻是足以牽制洪承疇,卻不會影響洪承疇的決策。
不過,今日洪承疇撤退,卻有自己的考量。
長江上的火炮,固然是洪承疇退兵的原因之一,但並非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八旗上下撤軍之中,在江北前線的兵力已經不夠了,如果夏軍真的北上,洪承疇要用這七八萬人馬,守城數座堅城,死守待援,萬萬不可虛擲在這裡。
如果在這裡打上一仗,勝則傷亡慘重,如果夏軍再來,該怎麼辦?敗更不要說,江北兵力為之一空,恐怕黃河以南,就不堪再戰了。
權衡利弊之下,洪承疇終究將出擊的心思給按捺下去了。
洪承疇一聲令下,軍中雖然不是沒有雜音,但是沒有人敢公開違逆洪承疇的命令,大軍前隊轉後隊,撤退數里,就地紮營了。
高一功在船上見狀,心中猛
地鬆了一口氣。心中又有一些遺憾,暗道「如果而今清軍敢在江邊一戰,未必不是一場大功勞。」高一功不管怎麼說,也是起起伏伏多次,知道輕重緩急。只要能在江北立下跟腳,就是大功一件。這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高一功都受不了誘惑,如果許都來這裡。會是一個什麼模樣就不用說了。
就這樣數萬士卒,在清軍的注視之下,魚貫上岸了。
上岸之後,大軍就開始就地紮營。
各種建築物資都在船上,根本不用四處尋常材料,就足以他們在江北修建出一座大營盤來了。
整整一天過去了,這營地就略見規制,最有北面那一道牆壁修建的最為堅固,其他各部方面不過是臨時搭建而已。而且高一功擔心夜長夢多,故而令士卒輪班,打著火把工作。
整個營地之中,都燈火通明。一片忙碌的情景。
洪承疇見狀,一時間無可奈何。
如果說,之前洪承疇不明白夏軍的心思,還情有可原。但是而今這個樣子,他如果還不知道夏軍想做什麼,就是太傻了一點。他知道自己明明白白被夏軍刷了一道。
但是此刻他想來想去,還是無可奈何。
反攻,之前僅僅是船上有火炮,洪承疇就思量很久。而今一堵寨牆已經立起來了,各種大炮也都到位了,這個時候進攻,傷亡定然慘重,更有可能攻之不下。
既然進攻不行,夏軍也沒有繼續北上的意思。他能做什麼?
他嘆息一聲,寫了一封請罪奏疏,派人連夜送到北京去,請攝政王指示。
洪承疇這一封請罪奏疏,卻是一箭雙鵰,他知道今日這個局面,朝廷之中,定然有很多非議。他主動請罪比人問罪好。此其一也。麾下將領很多都是驕兵悍將,估計不服氣夏軍如此目中無人。但是洪承疇怕壓制不住,託言攝政王決斷,用以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