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州鳶的客棧旁。
良在一條小河旁,他靠著一棵樹看著流淌的河水。他仿佛可以看見一個少女在河中玩著水,只是他好希望她真的只是玩水。
良【冷嗎?】
他朝著一旁的空氣問著,這幾個月中他只覺得自己說的話比以前還多,他不經常對著人說話,他更喜歡對著空氣,那個少年也總是好奇他在說什麼。那個少年也覺得他很冷漠可是在無人的時候他又變的不「冷漠」了。
不過酒樓里他喝醉後還是和少年暢談了一整晚,他們聊了很多,聊了過往聊了死亡,他不知道為啥要聊這些,他只是想說出來,少年偶然說過自己曾經掉進過滿是淤泥的湖中,他掙扎過,可他越是掙紮腳下的淤泥只會讓他越陷越深,他透著水看不見光亮···不過他的爹還是找到他了。
良【你掙扎過嗎?】
良起身來的水邊又蹲下,他把手放入了河水中。
良【水···被水包圍是什麼感覺···】
良感受著河水對手的沖刷,她會被湖水沖走嗎?還是說被水下的淤泥拉到水底了?
良【你最後看見的是什麼呢?希望看到我嗎?···你應該也不會希望看見的我的,呵呵,為什麼我要問這種話。】
良曾經也在洗澡時把自己的頭放入水裡,可是只過了一小會他便忍不住了,那種感覺很難受,如果放棄屏氣他又會嗆水,嗆水···說不定她根本沒想過呢,說不定她進入湖裡便放棄了,水可不會把人憋死。
良【為什麼,為什麼不下手,為什麼要這麼痛苦的折磨自己···】
良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著被水泡得浮腫的手,他第二次到洛陽的時候曾想過去湖中找她的,可是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完,而且她肯定不希望自己去找她,她恨自己。
良【你也不希望我死的輕鬆,不過鞋我還是放這吧,不知道為什麼你不喜歡,不過你一個娃娃也不安全,我把刀留這了,希望它能護著你吧。】
良把他爹留給他的刀插到了那雙鞋子的旁邊,刀鞘放到了地上。
良【行了,鞋子不是仇人給你買的了,是你撿的,腳都起泡了對自己好一點,刀可能你用不了但是你爹爹應該可以。】
鳶【真的要走嗎?良。】
良轉過身看著過來尋自己的鳶。
良【嗯,走了。】
鳶【你這計劃,不就是去送死嗎。】
良【她又不想我死的那麼輕鬆,成了天下少了一個禍害,沒成她的心愿也了解了。】
鳶【不見見她們?】
良【見她們幹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好人,我又不是什麼值得見的人,她們應該沒發現我來了吧。】
鳶【起碼在這世道里,你在她們心裡是好人,那官家的娃子還哭了好久。】
良【好人···我這種也算嗎?】
鳶【善良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你也願意嗎?為什麼不做個壞人?】
良【我找不到活著的意義在哪,而且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鳶【行吧,我不問了,車安排好了,車夫也和那人有點過節他願意幫忙,成不成他應該不會受太多牽連,反正只要說你是蹭車夫不注意跑進去的就行。】
良【你這說出去我們計劃不就被識破了嗎?】
鳶【那小崽子都敢跑王府里當臥底去揭發你,就這而已暴不暴露有什麼區別,他不暴露不就行了嗎?】
良【死前還會被用刑太痛了吧。】
鳶【不是你自己說的,她不想你死的太好,最好是痛苦的死去嗎,怎麼怕了?】
良【那不會,只是覺得沒必要,再怎麼痛苦都不是她殺的,這樣的話我怎麼死對她來說都太輕了,如果可以我到希望她可以看見我怎麼死的。】
鳶【良···「良」你準備好了嗎?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一旦出發往後的一切你都無法後悔了。】
良【她都做的到,我為什麼不行,而且人有後悔的選項可以選嗎?有哪個大夫在賣後悔藥?】
鳶【行吧,快點走吧,我也沒「見」過你。】
良【嗯。】
良說完便朝鳶之前告訴他的方向而去,只是他剛踏出幾步又想起什麼。
良【鳶,到了揚州照顧好紅兒、翠兒。】
鳶【呵呵,她們一直都很好,起碼她們遇到了好人,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即使是一眼也好?】
良【不打算,看了說不定就走不了。】
良背過身朝身後的鳶最後揮了揮手,鳶看了看良逐漸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留下的東西。
鳶【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問世間情為何物。呵呵,一雙鞋一把刀?說不定呢,不過這情字落筆卻成了憾。我也後悔認識你們兩個人了,良快去吧黃泉路上她還等著你,希望你別走太快。】
···
馬車上又悶又熱,空氣里的鹽味讓良總想喝水,但是他又不敢多喝,馬車的顛簸總是讓他很想吐,他怕喝了水一會又給吐出來。這幾天的夢他離滿穗已經很近了可是還是差那麼一點點,他透過窗看著外面,好像已經到了洛陽附近了。
良【誒,還是不想看見我嗎,馬上要死了,連手的牽不上嗎?為什麼就差一點點,你都回頭了···怎麼還在哭呢,明明哭畫了就不好看了···】
良嘆了口氣,自己怎麼還要求上別人了。又過了許久,馬車停下了良聽見外面爭吵的聲音握緊了手上巴掌大的短刀。
守衛【滾開,馬車裡肯定藏了東西!】
車夫【官老爺,真的沒有我們出發前檢查過的!】
王府里的守衛推開了車夫徑直來到馬車後面準備打開車廂的門。
——嘭。
其他的守衛只是看見那個過去檢查的守衛被什麼東西彈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被彈開的守衛已經身首異處。
守衛【什麼人為何在王府運鹽的馬車中!】
守衛們一邊後退一邊說著,良早已拿上了自己剛剛殺死的守衛的刀。
守衛【抓住他···抓住他···】
一個守衛顫顫巍巍的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會有一陣壓迫感,但是他知道地上的那個守衛死的太快了,太快了···明明王爺只是說就一個人···一個人為什麼現在已經有兩個人躺地上了···所以自己身邊的人呢?為什麼刀已經到了自己眼前了···
···
守衛甲【你說他真的那麼厲害?】
守衛乙【我騙你幹什麼,王莽上去就被抹了脖子,你以為呢!】
守衛甲【什麼玩意?王莽都死了?】
守衛乙【可不是,他說著什么小小賊人就自己衝上去了,還沒多久就死了,血濺了我一身,我那會直接嚇尿了。】
守衛甲【哈哈,你太逗了,居然會被嚇尿了···】
守衛甲和守衛乙只是小聲交談著,他聽到守衛乙說自己被嚇尿時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後他看了看在大牢里靠著牆坐著的良,當他和良眼睛對上時他笑不出來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睛看著很滲人。
守衛甲【——咦,我信了,信了。】
守衛甲用雙手安撫著自己的胳膊,現在他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守衛甲【要是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強,你們怎麼抓到他的。】
守衛乙【人多,而且他好像也累了。】
守衛甲【為什麼不殺了,還要拉過來關著?】
守衛乙【王爺交代的,我怎麼知道,少問點不該問的。】
守衛頭頭【咳咳,你們兩個不好好站崗瞎聊什麼!去把那人拉出來。】
守衛甲和守衛乙【???】
良看了看過來拉自己的兩個守衛,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腿在發抖。
守衛頭頭【賊人,王爺要見你,跟我們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