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滄海橫流 一零二 登陸3

  被寄予厚望的騎兵部隊一個回合便讓反抗軍給揍得連滾帶爬的逃了回來,連人家一根毛都沒有碰到,還折損了大半人馬,那個兵敗如山倒的狼狽樣,氣得揆一差點連卵蛋都拽下來扔了。他憤怒地咒罵著「那些該死的騎士都是些牛皮大王!平時把自己吹得天下無敵,到了戰場上卻連一群土著都打不過,該死,真是該死!」

  他的副官、參謀們也對騎兵們的表現極為不滿,用最最難聽的話咒罵著這幫愛裝逼的水貨。本來嘛,大家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說服上頭把騎兵調到台灣來,不就是希望這些騎兵能夠發揮作用,幫助他們粉碎反抗軍那沒完沒了的襲擊麼?可是這些騎兵非但沒有發揮作用,還讓人打得這麼慘,把荷蘭的臉都丟光了,他們當然要罵娘!

  可惜距離遠了點,天色也太暗了一點,沒能看清楚騎兵與反抗軍交手的全過程,不然的話,揆一總督和他的幕僚們肯定不會這樣罵的了。讓騎兵正面衝擊裝備前裝線膛步槍的步兵方陣,那不是逼著騎兵去送死麼!在歐洲面對比較原始的火槍與長矛組成的步兵方陣,歐洲騎士們便感覺力不從心了,現在面對純火器化的步兵方陣,還有雷擊炮助陣,他們沖得動才叫有鬼。事實上,在歐洲————尤其是在西歐,火槍的大量應用把騎兵逼進了死胡同,他們花了十幾年時間磨練出來的武藝在接近音速的鉛彈面前無從施展,造價高昂的板甲根本就抵擋不住大口徑火槍的轟擊,密集的火槍和長矛組成的方陣讓重甲騎兵望而生畏。花費重金聘請的騎士很容易就讓一名手持火槍的農民一槍射殺,整個西歐都迷茫了,要騎兵還有什麼用?騎兵根本就沒有辦法在戰場上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不過,在較為落後的東歐地區,騎兵仍然是當之無愧的戰場突擊主力,最著名的就是波蘭的翼騎兵,那幫鳥人打遍歐洲無敵手,在波蘭與瑞士爆發的戰爭中,在鎮壓哥薩克、韃靼等遊牧部落的暴動中,人數並不多但裝備極其精良、訓練有素的翼騎兵一次次以華麗的集團衝鋒將敵軍主力粉碎,令他們談虎色變。歐洲騎兵再一次雄起,得等到英國內戰,克倫威爾將軍以他的鐵騎兵為基礎,拉起了一支紀律極其嚴明,能像飛馳的鐵牆一樣衝鋒的近代騎兵部隊,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法國、德國等國家爭相效仿,近代騎兵就此成型,使得歐洲騎兵幾千年來第一次壓倒了中東和北非,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現在離歐洲近代騎兵成型還有幾十年,歐洲騎兵還在繼續迷茫,一百多名武裝到牙齒的板甲騎士被三百名反抗軍打得大敗,只是其中的一例而已。

  騎兵的失敗讓揆一蛋疼,而海上的形勢則讓他腦殼都疼了。那三艘巡羅艦勇敢地迎著變形金剛艦隊沖了過去,試圖與之周旋,打亂他們的陣腳。在全世界殖民的時候他們不止一次陷入絕境,但總是能夠頑強地把局面扳回來,這次……應該也能吧?

  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大明不是那些仍處於石器時代或者部落聯盟時代的垃圾,河洛新軍更不是那些能被幾聲炮響嚇得魂不附體的土著,想在他們面前上演逆轉的好戲?那也太不現實了!第一個進入禾寮港的是變形金剛艦隊的功勳戰艦霸天虎號,這是河洛新軍用後裝線膛炮改裝起來的第一艘戰艦,曾在旅順大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看到那三艘巡邏艦奮不顧身的撲過來,艦長由衷讚嘆「有種!」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很愚蠢!」

  大副問「開火射擊嗎?」

  艦長說「別忙,等他們把船身橫過來了再用燃燒彈招呼他們!」話音未落,那三艘巡邏艦已經逼近到三百米左右的距離了,在艦長的指揮下一字排開,以最快的速度橫過艦體————沒辦法啊,艦艏火力太弱了,必須以舷炮密集齊射才能給予敵軍有力的打擊。但是沒等他們把舷炮完全亮出來,霸天虎號艦艏三門艦炮便同時開火了!第一次齊射全部打偏,形成近失彈,濺起的水柱將中央那艘巡邏艦的甲板給洗了一遍,荷蘭水手們大驚失色。還沒有反應過來,第二輪齊射又來了,這次中央那艘巡邏艦沒能延續剛才的好運氣,三發燃燒彈命中兩發,戰艦登時燃起大火,嚇得水手們趕緊棄艦————火離火藥桶實在太近了,根本就沒法撲救!

  轟轟轟轟————那兩艘巡邏艦匆匆忙忙地開火齊射,大大小小的鉛球從炮膛中衝出,照著霸天虎號猛砸過來。這些鉛球飛行的速度並不算快,看似輕飄飄的,似乎伸手就能抓住,但是誰要是蠢到真的伸手去抓,那條手臂百分之百會被打成粉末!兩艘巡邏艦十幾門艦炮同時開火,那氣勢也相當駭人,但由於射擊太匆匆了,這些炮彈全部打空,讓霸天虎號當煙花看了。霸天虎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打出第三次齊射,這次更猛,三發全中,一陣猛烈的爆炸過後,左翼那艘巡邏艦變成了火船,船上的水手全都不見了,熊熊火光中依稀可見有幾個人影在扭動掙扎,發出可怕的慘叫聲。

  三艘戰艦就這樣被報銷了兩艘,最後一艘嚇得魂不附體,果斷放棄了轉動船體用另一邊舷炮繼續攻擊霸天虎號的打算,趁著霸天虎號的艦炮還在退彈殼,調轉船頭逃之夭夭。現在他們已經不敢去想什麼扭轉局面了,只想逃,離這艘可怕的巨艦越遠越好!然而,現在它是既惹不起也躲不起,霸天虎號在後面窮追不捨,連連開炮,一連三個齊射,很成功地將它打成了一堆燃燒的殘骸!

  禾寮港內最後一支水上力量就這樣被一掃而空,燈塔上,港口外,都是一片歡呼,而荷蘭軍隊則哭喪著臉,如喪孝妣。揆一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瞪著越駛越近的霸天虎號,喃喃說「這怎麼可能?他們的艦炮射速怎麼可能這麼快?這不可能啊!」用力揪著自己的頭髮,一副要抓狂了的樣子————事實上他真的要發狂了,打從懟上楊夢龍以來,他就沒有一天是順心的!

  副官叫「閣下,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撤吧!」

  揆一怒吼「撤?我們往哪撤?我們的地盤就剩下這麼一點了,往哪撤————」

  轟!!!

  海面突然騰起一大團火光,悶雷般的炮聲壓倒了總督閣下的咆哮,一發160毫米雷擊炮炮彈從那團煙焰中衝出,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狠狠砸在燈塔附近!只聽到一聲雷霆萬鈞的暴烈巨響,整個港口的地面都跟抽筋似的狠命一抖,離炸點還有老遠的人都身不由己地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在地!炮彈砸在進攻燈塔的荷蘭士兵中間,登時血肉橫飛,至少三十名荷蘭士兵在一聲悽厲的慘叫中被撕成碎片,裂肢、碎肉、內臟高高拋起,腸子打著旋四下亂飛,螞蟥似的纏在附近的人的身上,激起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硝煙散去,眾人駭然看到那三十來名荷蘭士兵所在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大坑內外滿是血漿和碎肉,以這個大坑為中心躺下了一大圈人,要麼被彈片削斷了手腳,要麼被劃裂了胸腔或者腹腔,臟器從體內流了出來,活是活不成了,一時半刻又死不了,在血泊中蠕動著,嘶聲慘叫,聲不似人。為數不多的倖存者同樣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受傷了還是從死者身上濺上去的,他們要麼身上黏著一片肺葉,要麼脖子上纏著一條腸子,或者被從天而降的重物砸倒,用手一推卻發現那是一條血淋淋的大腿……這些倖存的荷蘭士兵如同置身於屠宰場之中,他們目光渙散,全身不可抑制的發抖,尿液順著褲腳一個勁的往下淌,嘴唇哆嗦得厲害,想叫都叫不出聲來。

  揆一等人更是被飛濺而來的斷臂給駭到了,大炮他們見多了,但是殺傷力如此恐怖的大炮,當真是聞所未聞!僅僅一炮就報銷了他們大半個連的兵力!大家突然意識到,荷蘭謀求占領整個台灣是個可怕的錯誤,他們應該把資態擺得更低一點,努力向中國供應資源,以換取中國的貨物,這樣雖然賺得沒有占領整個台灣多,但至少不會激怒楊夢龍,招惹來這個可怕的對手!

  轟!

  霸天虎號又朝岸上開了一炮,又有十幾名荷蘭士兵在沖天而起的殘砂碎石中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這一炮總算將荷蘭人給打醒了,他們尖叫著扔下武器,抱頭鼠竄,連滾帶爬的逃回赤嵌城,有人驚嚇過度,兩條腿都不聽使喚,一邊尖叫著一邊手腳並用在地上拼盡全力的爬,臉上全是眼淚和鼻涕,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變形金剛艦隊那可怕的炮擊完全摧毀了他們的勇氣,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在變形金剛艦隊面前實在是太脆弱了,跟那些拿著石斧木棒跟歐洲白人移民對抗的土著沒有任何區別!他們是打死都不敢在變形金剛艦隊的艦炮威脅下去堅守港口了,乾脆利落地將這個至關重要的港口讓給了明軍。

  明軍笑納了這份大禮,在荷蘭人驚恐的注視下,二十多艘戰艦呈一字長蛇陣駛入禾寮港,四艘裝備著威力巨大的艦炮的戰艦分成兩隊警戒,嚴防可能出現的反撲,而運輸艦則駛向棧橋,大隊身穿黑色軍裝、頭戴鋼盔、蹬著皮靴、扛著步槍,背囊上還綁著個小馬扎和工兵鍬的陸戰隊員迫不及待地跳上棧橋,快速登陸。他們行動異常迅速,不用軍官下達命令便配合得異常默契,顯然是一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勁旅。第一批上岸的陸戰隊員多達三百人,一上岸便構築工事組織防線,掩護後面的部隊登陸。第二艘運輸艦在另一條棧橋處拋錨,萬眾矚目之下,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傢伙在大批虎賁和幕僚的簇擁之下登上棧橋,燈塔上的偵察兵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狂熱的歡呼「冠軍侯!冠軍侯!冠軍侯!」這些傢伙嗓門實在了得,差不多把天都給震塌了,已經逃進赤嵌城的揆一給吼得一哆嗦,喃喃說「冠軍侯?難道說那位東方總督親自來了?」

  一票參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楊夢龍是大明的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無人能敵,他居然親自帶兵過來,也太看得起他們這區區幾千人馬了吧!?

  楊夢龍面帶微笑,心情愉快,那滿地死屍和碎肉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先是很風騷的向燈塔上的偵察兵招招手,算是打招待了,然後站在棧橋上,雙手搭成喇叭狀沖赤嵌城方向大叫「揆一,老子來收拾你了,你死定了!」